剛開始大家還有些不太適應,畢竟如今的捶丸是一種嬉戲,場地很小,玩得是純技巧,不需要費什麼勁,但是高爾夫是要考驗力量和技巧的結合。
不是一回事。
但是很快,大家就適應過來,畢竟不是人人都如楊銘深一樣,被女人掏空了身體,如王家屏、王錫爵等人,就非常自律,他們年紀不是很大,身體非常好,揮杆是越發的得心應手。
令郭淡沒有想到得是,他們的女眷上手比他們還快,玩得也比他們還要投入。
尋思着,也得舉辦一個婦女大賽。
原來捶丸在婦人之間,是更受歡迎的,畢竟女人沒有什麼事可幹,聚在一起要麼就是玩玩馬吊,要麼就玩玩捶丸。
她們表現出來的熱情,是要勝過他們的夫君。
不但如此,這似乎還增進他們君臣之間的友誼。
其實郭淡學高爾夫不是因爲他發自內心的喜歡,他最喜歡的運動是游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社交。
高爾夫能夠提供一個很好的社交平臺。
王家屏他們很快就領悟到這一點,趁休息之際與萬曆談談政事,萬曆本就非常開心,也是來者不拒,一邊在樹蔭下乘涼,一邊跟他們談着政務。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萬曆與一干大臣們,以及他們的家眷,意猶未盡的往住處那邊行去。
“郭淡說得還真是不錯,偶爾出來走走,身體確實感覺舒適多了。”
萬曆一邊伸展着雙臂,一邊說道。
跟在旁邊的御醫都抑鬱了,我們很早之前就與你說過,怎麼你就記得郭淡說過這話。
王家屏突然道:“陛下龍體安康,那便是江山社稷之福,臣也以爲陛下該多出來走走。”
萬曆驚訝道:“是嗎?愛卿也贊同。”
不止是王家屏,王錫爵、許國等人都紛紛點頭。
萬曆見大臣們竟然沒有跟他唱反調,不禁更是開心,笑道:“每年文武對抗賽,朕也會過來與卿家們一塊同樂的。”
王家屏聽了,只覺一年舉行一回可真是太少了。
今日可真是令王家屏他們這些能臣嚐到了甜頭,他們是真的想跟萬曆談正事,不想跟萬曆撕逼,但是萬曆以前在宮裡面,一年也見不到幾面,雙方的溝通多半還得通過太監,真不及這幾日說的話多,他們就尋思着,要是萬曆能夠經常出宮轉轉,他們跟萬曆聊天的機會也會增多。
那正德老祖要是聽到這話,估計都會氣活過來,他老是被罵就是因爲他天天在外面瞎轉悠。
而萬曆出門幾日,大臣們都非常開心。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
在這裡娛樂一日,翌日清晨,大隊又再前往馬賽區,因爲今日就是馬賽重新開賽之日,在此之前,馬賽可是已經沉寂整整一年。
若非如此,郭淡也不會費盡心思,請萬曆出來捧場。
而這一回萬曆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因爲今日的主角可是馬賽,而不是皇帝。
萬曆也不在意這些,他們是兵分兩路,家眷就去往賽馬場,那邊已經準備好豐盛得食物招待她們。
而萬曆則是直奔獎池大廳而去。
記得馬賽剛開賽時,他是動用兩百里加急,彙報獎池大廳的情況,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親自體驗一番。
郭淡也早就將所有的貴賓包間都留給了他們。
“十五萬兩?”
剛剛入得包間的萬曆,目光立刻鎖定在下面的獎池,不禁驚呼一聲,又向郭淡詢問道:“這應該纔剛開門不久吧!”
郭淡答道:“回稟陛下,昨日獎池大廳就已經開門。”
萬曆點點頭,有些失落。
然而下面是人聲鼎沸,在包間說話,可都得扯着嗓門來說。
對於很多人而言,這不來也來了,那當然也得買一把,湊個熱鬧,大家都是這麼想的,這獎池大廳的人自然就越來越多,大家相互交談着,這再度喚起大家對買馬的熱情。
萬曆雖然坐在包間裡面,但熱情不比下面的人低,這氣氛他可是太喜歡了,一直瞅着獎池,期待着下一次換牌。
“陛下!英國公,襄城伯他們求見。”
“讓他們進來吧。”
只見張元功火急火燎走了進來,行禮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陛下,聽聞朝廷要舉行文武捶丸對抗賽?”
萬曆愣了下,道:“此事暫時還未確定,不知英國公,襄城伯以爲如何?”
張元功道:“這可真是太好了,老夫可是一早就想教訓......。”
申時行、王家屏他們頓時往他看來。
李成功趕忙道:“陛下恁地體恤臣子,爲臣子的身體健康着想,臣等真是感激涕零。”
萬曆呵呵一笑,若有所指道:“看這捶丸比賽是勢在必行啊!哈哈!”
這種事要麼別提,提出來,真是勢在必行。
不止是在明朝,哪個朝代,文武之間都充滿各種矛盾,但問題是沒有平臺讓他們宣泄,只能在朝堂互懟,但是有句話說得好,這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文武互懟,也盡顯於懟,不屬於黨派鬥爭。
比試詩詞歌賦,武將是徹底歇菜,岳飛的《滿江紅》寫得再好,比起職業詞人蘇東坡,還是要稍遜一籌。
倘若比騎馬射箭,文官又不行。
這捶丸比賽,是文武都適用,在捶丸這個遊戲上進行文武對抗,實在是再公平不過了。
一個大學士皮笑肉不笑道:“英國公有所不知,這新式捶丸比賽,可不僅僅是比技巧,還得用一些巧勁,英國公這晚上恁地操勞,可莫要閃着腰骨啊!”
一旁站着的郭淡,心想,這不是我揶揄楊銘深的話麼。
萬曆樂呵呵地瞧了眼張元功。
好似在問,英國公這兩晚玩得應該很愉快吧。
張元功豈不知他們是在諷刺自己跑去異域風情館,當即反脣譏諷道:“多謝韋大學士提醒,老夫這身體硬朗的很,韋大學士應該多多提醒楊大學士纔是,老夫聽聞他連球都沒有碰到,就將腰給閃着了,早知如此,就還不如跟老夫留在這裡逛逛。”
“你......!”
那姓韋的大學士雙目一瞪,道:“真是希望到時能夠與英國公比試一番。”
張元功笑道:“老夫也是迫不及待想見識一下大學士們的球技啊!哈哈!”
王家屏、申時行也都側目看着張元功,你們也太囂張了,真將我們文人當紙糊的嗎?
這火藥愈發濃烈。
萬曆雖然暗自開心,但是他不想火藥桶在這個包間爆發,因爲他現在還在關注獎池的變化,輕咳一聲,道:“不知英國公、襄城伯可有買馬?”
張元功一怔,忙道:“陛下,你若問這買馬,可算是問對人了,老臣可是很少買失過。”
萬曆道:“是嗎?”
張元功道:“陛下信老臣,買一號張嘉賢,一定贏。”
萬曆側目問道:“此話當真?”
要是必勝的話,他是絕對買,這贏一點是一點,蚊子再小也是肉,勤儉持家的萬曆,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得。
不等張元功開口,一旁的張鯨笑吟吟道:“英國公,那張嘉賢不就是你孫子麼?”
張元功忙道:“督公此言差矣,老夫買馬,向來是公私分明。”
郭淡驚訝的瞧了眼張元功,這老頭的臉皮挺厚的呀,買馬都能夠打上官腔,佩服,佩服。
張鯨笑而不語。
萬曆鬱悶瞧了眼張元功,差點就上了這老頭的當。
李成功突然道:“陛下,熟知買馬的都聽過一句話,喚作,大熱必死,即便贏,也贏不了多少,嘉賢的確是衆望所歸,故此不能買他,臣以爲三號李守節就不錯。”
萬曆當即問道:“你兒子?”
李成功點點頭道:“正是臣的小兒子。”
他的嫡長子李守錡上回已經被馬賽封殺,李成功也是無力迴天,因爲其中又涉及到天津大火一事,李守錡是徹底廢了,他就開始培養自己的小兒子,勢要在馬賽上奪回屬於李家失去的榮耀,
萬曆一陣無語。
你們這些坑貨。
張元功自討沒趣,突然瞄到躲在角落裡面的徐夢晹,道:“興安伯,榮兒這回怎麼沒有參賽,是怕了麼?”
上回張嘉賢就是輸在徐繼榮手裡,他一直不服氣,輸誰也不能輸給徐繼榮啊!
徐夢晹聽得頓時非常惱火,他徐家人丁單薄,而張元功老愛拿這事來欺負他,拱拱手道:“榮兒這回就算了,我在此預祝賢兒能夠一雪前恥,將徐繼榮杯贏回家。”
“噗!”
郭淡趕緊捂住嘴,心想,原來徐家是有裝逼基因的!
“徐繼榮杯?”
萬曆回頭望向徐夢晹。
徐夢晹是輕描淡寫道:“回陛下的話,這馬賽的獎盃就是以臣那孫兒的名字命名得,因爲第一場馬賽不巧被臣那孫兒奪得頭名。”
“興安伯說得對,那還真是一個巧合。”
張元功突然一掌拍在郭淡肩膀上,道:“郭淡,老夫以爲得另換一個名字。”
郭淡突然指着下面,“漲了兩萬兩。”
“兩萬兩?”
萬曆倏然站起身,經過這兩日的運動,這肥宅的身手變得更加敏捷,低目往下看去,只見獎池那邊剛好換了一次牌,驚喜道:“還真漲了兩萬兩。”
說着,他突然發現包廂內非常的安靜,也感受如芒在背,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戰術性咳得兩聲,坐了回去,先是給郭淡遞去兩道責怪得目光,瞎嚷嚷什麼,弄得朕都失態了,又問道:“郭淡,這一下怎麼漲這麼多?”
郭淡答道:“回陛下的話,這是因爲買馬的人,不僅僅是看選手,他們也會根據獎池的情況來下注,下注在金額越少的選手身上,所得就越多,故此越臨近比賽,獎池的額度就漲得越快。”
“原來如此。”
萬曆點點頭,再也顧不得張元功他們,關注這獎池的變化。
這回萬曆是切身體會到大家的熱情,隨着金額的不斷飆漲,下面時不時傳來譁然之聲,又見不少衝上櫃臺,金額又再繼續上漲。
太刺激了!
真是太刺激了!
萬曆也是不遑多讓,他恨不得下去拱火,讓大家多買一點,同時心裡也在計算着,自己能夠賺多少。
最終,首日三場比賽的總金額定在二十一萬兩出頭。
這直接打破單日獎池記錄。
其實原本是要分開算的,第一場比完之後,第二場還能買,但是因爲皇帝來了,中間不能讓皇帝等太久,就三場一塊下注。
這獎池大廳封廳之後,大家就立刻趕往賽馬場。
因爲這預示着馬賽即將開場。
新賽馬場可是比之前那個賽馬場大上四倍有餘,這是因爲多了馬術表演,故此場地大了很多,但周邊還是擠滿了人。
皇帝與大臣們當然坐在最高處,而女眷則是旁邊的一些大樹下,畢竟女人不能拋頭露面,坐在樹下面,還是能夠遮掩一下,而且明顯看得出,這女人增多了,主要是多了不少少女,她們雖然都帶着面紗,但也不難看出她們都非常激動,這難得出回門呀。
“這人還真是不少啊!”
萬曆坐在正中間,瞧着這麼多人,密密麻麻得,不禁覺得很是稀奇,這比他前日來這裡時得人要多得多。
“臣弟見過皇帝哥哥。”
朱翊鏐挺不好意思來到臺上,向萬曆行得一禮。
萬曆瞧了這個寶貝弟弟,頭疼道:“你怎麼現在纔來?”
朱翊鏐眼眸一轉,道:“臣弟方纔去幫那徐繼榮準備了,他等會可是要出場的。”
徐夢晹聽罷,心裡很是忐忑,你別越幫越忙。
這臉可是丟不起啊!
萬曆瞧朱翊鏐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剛睡醒,至於鑑於這麼多大臣在,他也不便點穿,只是點點頭,讓他趕緊坐下。
朱翊鏐是緊緊挨着郭淡而坐。
郭淡小聲道:“王爺,注意身體啊。”
朱翊鏐道:“這都怪你,讓本王開什麼異域風情館,那本王當然以身作則。”
以身作則?你也真不臉紅。郭淡心裡暗罵一句,突然擔憂道:“小伯爺不會也是剛剛起來吧?”
朱翊鏐氣不打一處來道:“他早早就起來了,他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就是因爲他光顧着看錶演,看完就走,導致這後半夜的重擔就都壓在本王一個人的肩上。”
“真是辛苦王爺了。”
郭淡還能說什麼。
忽聽得一陣叫喊聲。
“紅拂!”
“紅拂!”
只見一輛四乘馬車,從東邊的假山行出,後面拉着一面打鼓,鼓上一個身着紅裙的女子翩翩起舞。
場邊是尖叫聲不斷。
萬曆看得稀奇,問道:“此女子是何人?”
張誠趕忙跟萬曆解釋了一番。
原來此女子就是那個用弓箭發起比賽開始信號的。
漸漸的,此女子也成爲馬賽場上的明星,但凡看過馬賽的都認識她,又因爲她總是穿着紅裙,且英姿颯爽,故而大家又都稱呼她爲紅拂。
其名來自唐朝小說《虯髯客傳》的紅拂女。
行得一會兒,來到一片小樹林前,紅拂突然一個絢麗的旋轉,張弓搭箭,就是一箭射出。
啪的一聲下。
只見彩紙紛紛落下,同時落下一幅巨大的畫報。
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得。
可是給了大家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好!”
萬曆都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
場邊更是掌聲雷動,但僅僅瞬間,很快,叫好聲就變成噓聲,只見將萬曆的叫好聲都給掩蓋過去。
因爲畫報上不是別人,正是馬賽的形象大使徐繼榮。
郭淡偷偷瞟了眼徐夢晹,只見這老頭躲在最邊上,是一臉生無可戀。
他方纔還擔心徐繼榮丟人,結果這人還未出來,這臉就已經丟光了。
不止是郭淡,萬曆以及不少大臣都側目看向徐夢晹。
突然間,噓聲更甚。
郭淡不看都知道,肯定是徐繼榮出現了。
果不其然,只見徐繼榮身着鮮紅的賽馬服,騎着高頭駿馬從東邊得樹林間奔出。
噓聲震天啊!
在場的男人就沒有不恨徐繼榮的。
誰讓徐繼榮是逼王之王。
不噓他噓誰。
但是徐繼榮卻非常享受這噓聲,他來到紅拂前面,引着紅拂得馬車繞場而行,面對大家的噓聲,他滿臉微笑的招着手。
大家一看他這麼賤,更是破口大罵。
“廢物!”
“京城雙廢!”
......
徐繼榮笑得更開心了。
看臺上的萬曆納悶了,“怎麼會這樣?”
一開場就是這般氣氛,實在是太歡樂了。
徐夢晹實在是忍不住了,道:“陛下有所不知,這都是因爲他們嫉妒榮兒。”
張元功哼道:“興安伯可真是會說話,這與嫉妒有何關係?榮兒一向都不受歡迎。”
徐夢晹道:“英國公可知道,每日上我家提親的人有多少嗎?”
張元功呵呵道:“興安伯可莫要上當呀,那些人都是圖你家的錢。”
“你...!”
“好!”
一陣叫好聲打斷了徐夢晹反擊,他心中一喜,難道前面只是惡作劇,趕忙擡目看去,臉色頓時一變,就跟吃了大便似得。
原來紅拂又射出一箭來,又是一幅畫報落下。
正是此次比賽的大熱門,張嘉賢。
“嘉賢!”
“嘉賢!”
不少支持者,整齊劃一地高呼起來。
張元功道:“想不到賢兒如此受歡迎。”
徐夢晹不鹹不淡道:“看來下注賢兒的人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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