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身紅衣施施然走進小院,年齡模糊,既有中年不惑的氣度又有及荊少女的純淨,目光平淡,對四周一雙雙注視的眼睛視若無物,行至院子中央陳浮生面前站定,“你就是陳浮生?”
陳浮生點頭,“我就是陳浮生,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女人沒有回答陳浮生的問話,自顧自的說話,“徽羽說喜歡你的女兒陳安,我便過來看看。”
轉身,一雙眼睛恰好對着目露詫色的李夸父,“徽羽喜歡的小孩,別人就不能搶走,乾爹也不行。”話只有一句,但是潛臺詞誰都能聽懂:這個女娃娃有主了,你要靠邊站。李夸父盯着女人看了很久,最終摸了摸鼻子自嘲的笑了笑坐回椅子。北京城紈絝黨太丵子黨裡面的標杆人物李夸父何曾被人這樣拂過面子打過臉,但是面對眼前的這位傳奇級女人他不敢輕舉妄動。傅穎詫異的看了看一臉淡定的李夸父很是費解這個囂張慣了的京城有名紅三代怎麼突然啞了火,又仔細看了看站在場地中央的神秘女人,還是費解,不過正主李夸父都選擇的退讓她自然不會傻到再去強出頭。走正統路線的傅穎自然沒有接觸過多少三教九流的出色人物,李夸父雖然知道不少但絕大多數仍只是聽聞,不過這個神秘女人他有九成把握猜出來歷。如果把面前的這個女人和上海竹葉青並排放一起讓他選一個做對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竹葉青。↘夢想↘文學網↘ http://
陳浮生朝站在一邊的李青烏點點頭,李青烏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懷裡熟睡着的陳安輕放在女人捧起的雙臂內。面前的這個女人剛剛叫了一個人的名字,徽羽,所以陳浮生心臟揣在肚子裡。女人仔細的端詳着懷裡輕輕託着安靜熟睡的陳安,“果然是個很有緣分的女娃娃。”一張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極其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然後一語不發靜立人羣之內卻似與衆人隔開了一段只能遙望的距離,人世間的一切嘈雜繁冗盡皆遠去。
王玄策心裡暗罵了一聲操,似是自言自語,“怎麼TMD越看越有一股子聖母的感覺?”又罵了一句,將目光從女人身上移開。
能囂張到習以爲常偏偏很多人還樂意買賬的女人全中國估計都找不出幾個,上海竹葉青算一個。面前的這位女子不囂張,卻比囂張的竹葉青更能讓人感覺到危險,竹葉青的危險有跡可循,面前的女人直接讓人生不起抵抗之心,如同信衆偶遇十二使徒,修士看見轉世的菩薩,只想膜拜。這纔是最危險。
陳浮生朝李夸父傅穎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他原本就不喜歡女兒認李夸父這個橫空冒出來的乾爹,現在出來一個擋橫的他心裡早樂開了花,但面上還是一副沉痛表情。
然後慕容般若跳出來親暱的挽住了女人的胳膊甜甜的叫了一聲澹臺阿姨,“澹臺阿姨,你怎麼也來湊熱鬧了?”
如果這個時候陳浮生還猜不出這個神秘女人是誰那麼他也不用再混下去了,直接打鋪蓋回東北老家應該是最好的選擇。早就聽說江浙老佛爺澹臺浮萍殺生無數卻生了一個信佛的女兒,想必就是站在衆人視線焦點處的這位了,澹臺經藏。
“般若,你不是也在麼?”被慕容般若稱呼爲阿姨的神秘女人淡淡一笑,對面前這個單純到透明的女孩寵溺非常。
“恩!我是來替曹姐姐看看她的寶貝兒子和女兒的。”慕容般若點點頭。
“那看見了麼?”
“看見了。”
“既然看見了就走吧。”澹臺經藏一句四六不沾的話讓慕容般若愣了一愣,對方居然是在趕人了。
“那澹臺阿姨是要跟我一起走嗎?”慕容般若歪着腦袋問了一句。
澹臺經藏又是淡淡的笑了笑,“你先走,我還要等一個人。”
“恩,好吧,那我先走了,澹臺阿姨記得去找我,反正你總能猜到我去哪裡。”說完這話慕容般若轉身朝門口走去。
看見慕容般若就這麼幹脆的走了,陳浮生的瞳孔縮了縮,回頭看了一眼陳慶之,後者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什麼異常狀況都沒有發現。陳浮生走到澹臺經藏面前,臉上堆出一層連自己都覺得假的笑容,“不知道您是在等什麼人?”
澹臺經藏抱着懷裡的陳安絲毫沒有打算還回去的意思,就那麼歪着頭看着站在跟前的陳浮生,半晌後緩緩講話,“你應該祈禱我等的人不會來。”
陳浮生撓撓頭,實在是想不明白麪前這尊大佛真正的來意是什麼,但是對方的身份擺在那裡他也不好追問。此人是竹葉青請來的應該沒錯,至於是不是專程來看孩子的就值得思量了。
陳浮生猜不到對方的來歷索性不去猜了,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便足夠了。重新走到紅木長案前面,“時候差不多了,下面我們就進行我兒子陳平的義父拜認禮。”說完這話陳浮生身體一側讓出長案上黃銅香爐前方的位置,早有人在地上鋪了一個黃布蒲團。
王虎剩從周驚蟄手裡接過陳平抱在懷裡走到蒲團前面,空出一隻手接過陳浮生點燃的一簇香燭插到長案上的香爐裡,退後一步抱着陳平跪在香爐前面的蒲團上認認真真的磕了幾個頭,直起上半身,“黃天在上,各路神仙各代祖師爺,今天我王虎剩將收陳平做義子,以前做的孽我自己都嚐了報應,以後我所有的惡業和福廕都由陳平承擔。”講完這句話王虎剩扶着陳平又磕了幾個頭,站起身面向大家露出個暢快之極的笑容,“我王虎剩也有兒子了!”講完哈哈大笑起來。
王玄策看着王虎剩的得瑟勁兒無語的搖搖頭,陳慶之則依然是一副冷酷的樣子四處查看有無異常。陳富貴往前走了幾步,一雙銳利的眼睛四處打量一番,身上彪悍的氣息被一身筆挺軍裝襯托到了極致。
“我想說幾句。”陳富貴站到香爐前面,“今天是我兩個侄子侄女的週歲生日,我想說的是,這兩個小孩一個叫陳平一個叫陳安,意思是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走下去。這是他們父母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敬告所有的人認真衡量得失,如果有人故意算計他們我第一個不饒。”陳富貴沒有表情的一張臉加上他肩膀上扛着的兩槓三星很是讓四周的人們震動,“小人的報復朝朝暮暮,如果你們誰出壞心打算害兩個孩子,我脫了這身軍裝跟你耗一輩子,你的老子妻子孩子,我保證面面俱到!我不是君子,但是說到做到!”
陳富貴的一席話讓在場的各位有了一點小小的騷動不過很快便重新安靜下來,開口便要跟人拼命的男人,沒有人去懷疑這些話的可靠性,幾乎所有認識陳浮生的人都知道這個大塊頭是誰,也都知道這個大塊頭的光輝事蹟,大家心裡面不約而同的浮現出兩個字,瘋子!
不瘋魔不成活。陳富貴如果是個正常人了那他便配不上天下無雙四個字。
陳浮生摸摸鼻子輕笑一聲心裡一陣感動,從小到大一直護着自己的富貴又要開始護着自己的兒女了。
就在這時陳浮生感覺到陳慶之的異常反應,擡眼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陳浮生認識,女的一頭波浪長髮蓋住大半個臉看不分明。
“陳哥,孩子辦酒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慢慢走過來的男人微笑着打趣陳浮生。
看見這個男人陳浮生也笑了,“養神,你能來我很高興。”陳浮生一直對這個黃養神有一份特殊的情感,看見他就好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所不同的是他遇見了蒹葭,而黃養神只遇見了兩個一起出來討生活的窮弟兄,所以即使王虎剩斷言此人天生反骨陳浮生依然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