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古名代京,自古爲軍事重鎮和戰略重地,乃兵家必爭之衝要:“三面臨邊,最號要害。東連上谷,南達並恆,西界黃河,北控沙漠。實京師之藩屏,中原之保障”。大同在歷史上一直是北方中國的中心城市,素有“三代京華,兩朝重鎮”之稱。
這天中午,大同迎賓街上的雲岡建國賓館裡走出來一行人,爲首的是個略瘦的中年男子,相貌斯文,戴一副金絲眼鏡眼鏡,顧盼之間神色飛揚自信滿滿。不論誰從上吊都找不到歪脖子樹的淒涼光景裡挺過來,並且走到了如今的高位,都會有一份屬於自己的絕對的自信。心酸的過去,要麼打敗你,要麼成就你。
中年男人左後方不到兩米處跟着另一個男人,斯文到儒雅的感覺,但是一對涼薄的狹長眸子和猩紅如血的緊抿嘴脣給他平添了三分妖異。其實看這個男人走的方位應該是個保鏢,不過比他更像保鏢的幾個西裝墨鏡男卻躲得遠遠的。
下臺階的時候中年男子放慢速度等後面的狹眼男子跟上來,然後遞上一根菸,開口:“慶之,昨天虎剩說的是下午三點的飛機吧?我們先去吃個飯,一會兒去接接他們。”這個被叫做慶之的男子,就是單槍匹馬敢去內蒙單挑孫滿弓的陳慶之,任誰有了這麼一個武力值全滿的超級保鏢都會像個菩薩一樣的供起來,即使這個保鏢是暫時的,而且有三分合作一分監督的意味在裡面。那個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和陳浮生是盟友關係的山東商人吳涼了。陳慶之沒有答話,只是稍微點點頭。吳涼也不墨跡,招手叫來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奔馳R300商務車,二人鑽進車子,一溜煙的離開賓館。
飯菜很簡單,一鍋羊雜燴兩碟小菜外加一人一碗米飯。山西特色,陳慶之喜歡吃,吳涼跟着陳慶之吃了這麼久也慢慢習慣了這口味。
下午兩點半,二人出現在大同機場的出站口,等了兩根菸的功夫,遠遠看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陳浮生王虎剩。吳涼遠快步迎上去,“浮生,很久不見了啊,老哥很惦記你。”不由分說接過陳浮生手上的行李,所謂行李其實只是個裝衣服的挎包。陳浮生見狀也沒推辭,由他拿去,只是呵呵笑了一聲。
王虎剩從陳慶之手裡接過一根菸點上狠狠嘬了一口,閉着眼睛慢慢的再噴出去,飄飄欲仙的感覺,不禁舒服的呻吟了一聲,“唉,不管是地底下還是半天空,都比不了地面上舒服啊。”
一行四人再次坐上那輛奔馳商務車,朝着大同市區行駛而去。
回到雲岡賓館,吳涼將二人帶進早已定好的一間商務套房裡,待陳浮生擦了把臉,吳涼問道:“浮生,聽慶之說在上海出了點變故,沒事兒吧?”
陳浮生將手裡的毛巾放好,轉頭,“哦,就是跟上海的一些個太吅子黨有點摩擦,已經都解決了。”走到近前坐到牀沿上,“你這邊怎麼樣?呂硯雀怎麼突然回南京了?”
吳涼從兜裡掏出包煙,遞給陳浮生一根自己叼上一跟,點着火,愜意的噴了一口煙,“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呂硯雀回去的具體原因,不過我猜是爲了避嫌。誰都知道呂硯雀是代表江蘇那位老爺子的,如今到了收官階段,他發揮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與其在這裡閒耗不如痛快離開,把後面的事完全留給我們發揮。”吳涼自顧自的點點頭,“恩,應該是這樣。”
陳浮生沒有反應,只是一個勁的抽菸,腿右壓着左腿,右肘擱在膝蓋上,手掌託着下巴,眼睛微微的眯起來。
吳涼見陳浮生沒接話,笑了笑,接着說到:“其實吧,浮生,我一直很好奇你在這件事上到底動用了多少門路,當初能搬出錢老爺子我已經是把你驚爲天人了,沒想到你還藏了更大的後手啊。”吳涼不能說沒見過大世面,當年也是隨車攜帶千萬現金的主,但要說到上層關係,他可是有錢都沒處送的。
陳浮生回過神來,“恩?”
“唉,當初接到北京方面拋出的一根橄欖枝就應該猜到是你的安排啊,天上哪有平白掉餡餅的事情。”吳涼搖搖頭,語氣裡流露出三分懊惱,但兩隻眼睛裡只寫了一個字,服。
陳浮生沒有言語,只是笑笑算是回答,不過眼神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陳慶之,陳慶之眨眨眼睛,兩個人在這個看似隨意的動作中已經傳遞了很多的信息。然後陳浮生打個哈哈說:“吳老哥你儘管放手去發揮,我相信你頭上頂着的經濟學博士頭銜肯定不是花錢買來充門面的,我呢,能挖到的門道保證全都會使上。我是個東北山裡走出來的娃,沒見過什麼太大的世面,這後面該怎麼辦你自己估摸着。”
吳涼呵呵笑了幾聲說道:“還是那句話,當初你把我從已經埋到脖子的土坑裡挖出來,下半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說完不待陳浮生有什麼表示,吳涼站起身來,“好了浮生,旅途勞累,你休息一下,有空帶你們去雲岡石窟看看。對了,晚上有個飯局需要你親自參加。”
“什麼飯局?”陳浮生有點納悶,自己剛下的飛機啊。
吳涼搖頭,“這個你別問我,上午才接到的電話,而且對方的等級肯定足夠啊。”
送吳涼出去,隨手帶上房間的門,陳浮生重新做到牀沿上,陳慶之王虎剩也坐在對面的牀上,“剛剛吳涼講的是什麼意思?”首先開口的是陳浮生,問的是陳慶之。
陳慶之一雙細長的眸子眯了眯,開口,“今天上午吳涼接到個電話,對方說晚上一起吃個飯,並且對方特意點名要你出席。”
“對方是什麼來路?”
“就是跟吳涼一起合作的北京方面的某個牛人,其實我們一直沒弄清楚對方的背景到底有多深,只是自從跟他合作以來基本沒遇到過什麼大的麻煩,當然這個麻煩指的是來自政吅府方面的。”白馬探花陳慶之,很多人都會覺得他是全憑一身武力博得了這個名頭,單槍匹馬闖內蒙的壯舉不是誰都可以意淫的,但是如果抱着這樣的想法跟他打交道,那必然被玩的死死的。將軍鐵衣騎白馬,腹滿經綸探花郎。
王虎剩撓撓頭髮,“我說二狗,你真的沒有再找別的門路?會不會是整天纏着象爻的那個北京胖子暗地裡給咱賣的好?”
“感覺不像。”陳浮生搖搖頭,王阿蒙雖然看上去應該是個北京的太吅子黨,但這種事情不是一個小小的紈絝子弟可以玩轉的,稍有不慎滿盤皆輸。那王阿蒙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腦殘之人。
陳浮生忽然想起一個人,一個女人,也只有她有這樣的能力了。
“對了虎剩,象爻和那個王阿蒙發展的怎麼樣了?”岔開話題,陳浮生突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但又是陳慶之最想知道的。
王虎剩楞了一下,然後會意的笑笑,扭頭看了眼明顯支起了耳朵的陳慶之,“以我的眼光看那王胖子人還不錯,對象爻也是動了真心的,就是象爻有點不冷不熱的,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接過陳慶之遞過來的煙,“慶之你知道象爻的意思是什麼嗎?”
陳慶之撇撇嘴,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王虎剩,“虎剩你什麼時候學會八婆了?”
“我擦,純粹關心一下。”顧不得頭上的風騷中分亂了形狀,王虎剩毛了。
陳慶之笑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到,“象爻應該是對那小子有點意思不然早就趕人了。至於爲什麼沒有進展,我也不知道。”攤攤手接着說,“不過虎剩說那小子不錯,我也放心了。”
王虎剩鼻子裡嗤了一聲,“小爺我走南闖北二十多年靠的全是這一雙眼睛。當年我的瞎子師傅沒有眼睛都能把人心看通透,我是他的關門弟子。”腦袋一昂,風騷的中分發型一震,頭髮落點恰到好處。
離晚飯時間還有個把鐘頭,陳慶之搬來厚厚一疊資料,一部分是吳涼早就着手準備的,一部分是陳慶之自己蒐羅的,都是關於山西煤改以及目前的狀況的。陳浮生抓緊時間開始一頁一頁的翻看,同時心裡不禁感嘆一句:又該給丈母孃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