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看着蘇清澤眼裡明明滅滅的光,哪裡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錯是她犯的,自然得由她來扛。
“清澤,錦涼,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你們慢用。”說完,蘇老夫人就很識相的起了身,由李嫂扶着,往二樓的臥室走去。
客廳裡,傅錦涼看着蘇清澤若有所思的側臉,忍不住猜測:“我怎麼覺得奶奶有些不對勁兒呢。”
“是嗎?”蘇清澤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可能是人老了,容易多想吧,以後多陪陪她就好。”
“嗯,我知道了。”傅錦涼不疑有他,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第二天,天氣有些涼,下着小雨。
“涼涼,要不,還是改天吧?”屋檐下,蘇清澤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有些擔憂的看着傅錦涼。
“不用了,我身體很好的。”傅錦涼笑着搖了搖頭:“更何況,又不是走路去,不是嗎?”
傅錦涼也不知道爲什麼,在她說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她心裡,好像有一根弦,突然一聲響,就給斷掉了。
“我們又不是走路去,你把車準備好不就行了嗎?”像是要確定自己的想法一般,她跟着又補充道。
“好,那我去備車。”蘇清澤寵溺的一笑,然後就撐開了門口備用的雨傘,往車庫走去。
然後沒過多久,就有一輛相當眼熟的車子停在了她跟前。在蘇清澤殷勤而全方位的護松下,她乾爽利落的被轉移進了車裡。
“對了,蘇二,爲什麼我感覺你這車子這麼的眼熟呢?”傅錦涼看着蘇清澤的眼睛,認真的發問。
“眼熟?怎麼會呢?”蘇清澤訕訕的笑了,這臺車子,他只在她的視線裡開過一回,就是碰瓷的那一回。
沒想到,就這麼一回,都被她給盯上了,就連失憶也不忘,真不知道,這是他的幸運,還是他的不幸呢!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很有感覺。”傅錦涼小聲的說着,與此同時,大腦也在飛速轉動,思考着自己究竟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見過了這輛車。
但問題是,不管她怎麼想,最後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知。
看着傅錦涼那一臉糾結痛苦的表情,蘇清澤心裡,有些酸,也有些苦,但能說什麼呢,最後,也只能摸摸她的頭髮,溫聲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想不起就不想,畢竟這種事情也沒個定數,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結果。”
“我知道了。”傅錦涼點了點頭,有些疲憊的靠在了座椅上,蘇清澤見此,眼波晃了晃,從車旁的儲物櫃裡拿出一條小毛毯,給她蓋上後,才發動了車子。
蘇家墓園靠近西山墓地,但卻比西山墓地的海拔更加高,基本上是,一個在半山腰,另一個在山頂。
所以說,整個墓園都是都是呈坡狀的,只在最頂端修整了一小塊平地,建了個祠堂,用來安放歷代先祖的墓碑。
“蘇二,這墓園修的,還真是別出心裁呢。”傅錦涼看着周圍的風景和佈局,有些欣賞意味的讚道。
“嗯,據說,我們蘇家人的命都不太好,十個男丁裡面,有九個,估計都沒有好下場,不是爲情早夭,就是因病早夭,想我曾祖父,十六歲就考中了進士,但卻爲情糾纏,娶非所愛,愛非所娶,最後雖然衝破一切,選擇了私奔,但是卻一不小心掉下了山崖,粉身碎骨,再說我祖父,不到二十歲就創辦了蘇氏財團,盈利蒸蒸日上,整個家族都飛黃騰達,但是他確實疾病纏身,最後病亡在了一個驟雨之夜,不過三十歲,還有我父親,也是爲情而死,同樣不過三十歲。”說着說着,蘇清澤的語氣也悲傷起來。
如果這是一個魔咒,那麼他,終究也算是蘇家人。
“你別多想。”傅錦涼安慰般的笑了笑:“所有的巧合裡,絕對有很大成分的必然因素,你想,先祖之所以會那樣,不過是因爲他們先天有疾,或者後天多情,但是你呢,身強體健,有沒有什麼感情糾葛,所以,這些在你身上都不成立,好不好?”
“嗯。”蘇清澤點了點頭,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肩,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她提到感情糾葛四個字的時候,他的心臟,真的漏跳了一拍。
怎麼會沒有感情糾葛呢,怎麼會沒有恩怨情仇呢?要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的話,那麼蘇爲算什麼?那麼雪蔚藍算什麼?唉,所有的所有,不過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兩人撐着傘,相伴着進了祠堂之後,蘇清澤就把傅錦涼安排在了一個蒲團上,強制性的讓她坐着。
傅錦涼本來是打死都不坐的,但蘇清澤卻狡黠一笑,趴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然後她的臉,頓時就羞紅了,身體也軟的厲害了,低着頭,只知道沉默。
他說:你多生幾個大胖小子,纔是真正的尊重先祖呢,還要做什麼表面功夫。
很久之後,她才擡起頭,起了身,看着衆多牌位認真的拘了三個躬,然後在心裡,小聲說道:“蘇家媳婦傅錦涼見過各位先祖,還有岳父岳母,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蘇清澤,不會欺負他,不會讓他有事的,也會——多生幾個寶寶,爲蘇家,開枝散葉。”
“喂,想什麼呢?”蘇清澤見傅錦涼一副沉思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打擾道。
“沒,沒什麼。”傅錦涼驟然回身,然後唰的一下,臉蛋兒就紅了,不知道爲什麼,她老感覺,自己方纔在心裡說的悄悄話,已經暴露在了蘇清澤的面前。
“是嗎?”蘇清澤笑了笑:“你確定你沒有在先祖的靈位前,說要多生幾個大胖小子?”
“沒有沒有沒有!”傅錦涼低聲喊着,同時擡手,狠狠地錘了一下他的胸膛:“我纔不要。”
“你不要誰要啊!”蘇清澤抓着機會,毫不客氣在她頰邊偷香一枚,然後也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就對着最前面的兩個靈位道:“爸爸媽媽,這就是我給你們找的好媳婦兒,傅錦涼。”
“呃,那啥,我就是傅錦涼,爸爸媽媽,你們好。”傅錦涼哪裡想到他才做完那種沒羞沒臊的事情,下一刻就要跟自己的亡父亡母打招呼,所以,情況難免糟了些。
“爸爸,雖然你終其一生,都沒有得償所願,和你真心愛的人在一起,也沒有,給你兒子的媽一個名分,但是現在,卻能有一個最愛你的人陪着你,我想你也應該滿足了,至於來世,一碗孟婆湯,誰還能記得誰,只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不要再重蹈覆轍。”
“而我,你的兒子,私生子,卻不會跟你一樣,我愛傅錦涼,這一輩子就只會娶她,愛她,跟她在一起,不管生死,都要!當然,很幸運的是,她也和我一樣,生死相許,不離不棄。”說完,他的目光就又放在了傅錦涼的身上,溫暖而深情。
“嗯,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傅錦涼也直視着蘇清澤的眼睛,許下了她這輩子,第一個關於愛情的誓言。
“涼涼。”“清澤。”兩個人擁抱在了一起,一瞬間,彷彿地轉天旋,所有的煙火,都爲他們盛開……
因爲回程是下山,所以難免比上來的時候更累一些,傅錦涼又是孕婦,所以就更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