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和殷紅茶交手之後吃了點小虧，李秀妍就記恨上了，聽到這個妞兒的名字就好像打了雞血。
“可咱們現在是外交人員，好歹顧及一些外交禮節好不好？見面就打啊。”陳太元苦笑，“而且她這次沒有絲毫的挑釁意味，純屬是來商議合作的。”
殷紅茶要來商量的問題很簡單，也很沉重——食物。
“什麼？”劍舞一愣，“按說這種事情不應該是新人類組織的行政部長凱特琳來和我們談判嗎？怎麼將殷紅茶這個衛隊長派來了？”
陳太元笑道：“這次她不是以衛隊長的身份來的，而是以始祖的全權代表身份。而且這也只是初步達成意向，只有最終簽約合作的時候纔會由行政部和我們這邊正式簽字。看得出，這位冰山小妞兒在始祖面前很得信任。”
原來是這樣，劍舞還是不解：“當初咱們不是嚴格執行了石油換糧食的計劃了嗎？就算現在，食物還源源不斷向他們這邊輸送。最重要的是他們自己的農業生產已經漸漸恢復，按說逐漸自給自足了纔對。”
陳太元搖了搖頭：“不，只能說他們下轄人類的食物得到了基本保證，但是血族的食物卻越來越少了。”
血族的食物，當然指的是血液。
雖然他們也吃普通食物，但定期必須補充新鮮的血液，否則就會出現身體機能的退化。不僅力量會慢慢衰竭，甚至也會漸漸淪爲一種喪失理智、瘋狂攻擊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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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當初他們數量極少，又潛伏在人口基數龐大的人類社會之中，故而不會發愁血液供應——搞定一家醫院或血站的腐敗分子，就能保證一個家族的血液用量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新人類組織轄下的區域太龐大，吸血鬼又沒有了天敵而瘋狂生長。各個吸血鬼家族爲了擴充自己的實力，如同野蠻生長的野草一般發展自己的後裔。
就拿現在的新西基地城來說，由於血族自身數量的激增，加上人類的非正常死亡，故而血族的數量已經佔據了全體人口的近乎百分之十。
“呀！什麼？”李秀妍一驚，“上次咱們來這裡，不是說大約百分之一的比例麼？”
是啊，但幾個月能發展一大批後裔，幾何倍數增長呢。相反，人類往往因爲被咬而感染死亡，又或者被粗魯的吸血方式直接咬死，還有一些逃離的……總之照這個速度下去，到頭來吸血鬼恐怕比人類的數量還多。
“一頭狼混在一百隻羊裡面，吃喝不成問題。但要是狼的數量六七十頭，羊卻只有三四十隻，那麼這羣狼最後也得死。”
在這個弱肉強食、暴力爲尊的社會裡，人數多了就意味着安全，意味着擴張、霸權、利益等等一切。
這種野蠻發展的模式，類似於舊社會裡的宗族生存之道。當初農村裡面不就是比拼誰家兒子多，誰家壯勞力多，誰家就在村裡說話算數嗎？
所以就算新人類組織一再勸誡，但卻始終沒有什麼效果。反倒是你越約束，血族各個家族就越瘋狂發展。大家潛意識裡都有一個概念：官方不讓咱們乾的，肯定是有利益的，既然如此就更要堅持做下去！
“他們真該執行計劃生育政策。”劍舞冷不丁地說。
陳太元笑了：“就算當初執行這個，偷生的有多少？更別提在新人類組織掌控的領域內，不可能這麼強硬限制。所以他們這邊血族和人類的比例失衡是必然，而且必將愈演愈烈。到最後，人類還沒有血族的數量多，他們吃誰去？”
其實這是一件好事吧？李秀妍說。畢竟吸血鬼一旦發生了這種食物危機，必然內部大亂，自行滅亡。
“不，當權者每遇到內部困難，總會製造一些矛盾、甚至發動戰爭，來轉嫁矛盾轉移視線。到時候新人類組織內部都要支撐不住了，他們肯定會向人類陣營輸出戰爭。幾億吸血鬼鋪天蓋地殺過來，夠咱們受的。”
我擦，這簡直就是無賴招數了——你自己問題解決不掉了，就帶着大軍來人類陣營搶奪“食物”？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始祖都未必能掌控的住局面。民以食爲天，吸血鬼也一樣，他們同樣要填飽肚子，他們三天不吃飯同樣啥事兒都敢幹。
“我們那邊有基地城的。”李秀妍說，“幸好建立了這個，就算將來吸血鬼們喪心病狂來衝擊，躲在城內至少安全了許多。”
“只能說會讓人類陣營的傷亡變小，但不會沒有損失。”陳太元憂慮道，“數量，他們會以海量的吸血鬼來衝擊基地城。幾千萬？甚至幾億？每一個都擁有強大的單體戰鬥能力，甚至可以飛……哪座基地城能夠阻擋？他們那時候會像一羣恐怖的蝗蟲，飛越一座基地城，留下一堆屍骨殘骸！”
要命的是，每座基地城的保衛戰，你能確定殺死他們多少人？只要被他們攻破了，城內兩三千萬人類又能給他們補充多少吸血鬼兵力？
這麼一來，吸血鬼軍團的人數恐怕會不降反增，而人類的數量卻會越來越少。
“真該死啊！”李秀妍怒道，“當初軍方要是不那麼固執，現在每個基地城裡面出現上萬氣勁修煉者，那又是另一種局面了。更何況戰爭就算爆發也會在以後，那時候氣勁修煉者會發展出來多少？”
要是城內有幾萬甚至幾十萬氣勁高手，情況當然不一樣了。依靠着基地城的防禦，加上正規軍的瘋狂火力，每一座基地城的防禦都將穩如泰山。
就算吸血鬼以十倍人數來圍攻，但是他們根本擺不開陣勢。而且一旦集結幾十上百萬的吸血鬼，人類陣營可以怒而使出核彈之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所以只要城內有幾萬氣勁修煉者，這座基地城基本上可高枕無憂。但是，現在後悔這一切都晚了。
陳太元也要把吸血鬼這邊的惡劣現狀馬上反饋給國內，好讓超自然戰爭指揮中心做到心中有數。看看是不是放開修煉禁令，擴大修煉的範圍和人數。當然這是整個高層集體的商議，陳太元在這邊只是提出建議。
時間到了傍晚時分，對於血族而言相當於凌晨，一天的忙碌即將開始。
由於大家作息不同，所以還是陳太元提出的建議：以後只要不是緊急事件的協商，那麼一般會議都最好安排在晚上七點到十一點之間。
對於大使館的人員來說，這個時間多少還保持着足夠的精力；而對於血族而言，這也跟人類的上午差不多。
殷紅茶還是在當初那座“行宮”會見的陳太元，這座建築現在名叫“夏宮”，意思是天氣炎熱的夏級，始祖會經常住在這裡避暑——雖然這老怪物比一般血族都更耐熱。畢竟是當初俄國的地界，非常靠北，天氣一般比較冷。
而且這座建築也繼續進行了整修，還真越來越有了些宮殿的樣子。這座宮殿距離陳太元住的使館區域大約三四公里的距離，開着小車一會兒就到。
依舊是晚宴，而且還是上次李秀妍和殷紅茶產生衝突的地方。這次陳太元可沒帶那個惹禍精，而只是帶着劍舞來到了此處。
其實陳太元本還該知會楊大使一下，畢竟是協商血族發展和人族合作的大事，楊大使作爲使館一把手應該參與。但是殷紅茶就是這麼直性子，她知道陳太元一言九鼎的份量，故而直接跟陳太元談，也不怕得罪了什麼楊大使。
“請坐吧，這裡的食物也就這樣，我們已經儘量找了東方還算可以的廚師了。”殷紅茶作爲請客的主人，直接說出這麼幹脆的話而且語音冰冷，讓人總覺得那麼一點不自在，好在陳太元和劍舞都知道她的性格。
她自己面前，擺放着的是一杯溫度至少三十度以上的血液，顯然剛剛從人類身體裡放出來不久。
修長但又帶着點繭子的手輕輕搖晃高腳杯，彷彿人類喝葡萄酒時候的醒酒動作。因爲據血族所言，血液溫度在二十六到二十八度的時候是最佳飲用溫度。溫度太低了意味着不再那麼新鮮，溫度太高則和吸血鬼較冷的體溫相悖，口感打了點折扣。
至於說血液的品類，血族也慢慢按人種做了劃分。也不知道是哪個種族主義分子搞出來的標準，竟然說東方純血人種的血液爲最高品級，歐美白人的血液爲第二等級，東方非純血爲第三等，等等。
所謂東方純血，其實指的就是中國這邊；至於東方非純血，指的則是原來島國、東南亞、南亞之類的倖存者。
陳太元覺得，其實他們這種劃分並不一定因爲口味，而只是源於“物以稀爲貴”這個基本的原理。畢竟現在想要在東方基地城裡抓人吸血，難度大得要死，基本上沒有吸血鬼能吃得到；倒是南亞、東南亞之類的地方沒人管理，抓捕血食易如反掌。
而在歐美境內，那些人族血食都是新人類組織官方掌控的，限量供應而且禁止濫殺，所以難度介於東方純血和非純血之間……反正應該是這樣吧。
但是在同樣的大類之中，也並非血液都是同一品級。就好像法國葡萄酒雖好，但不代表法國出產的任何葡萄酒都比中國的強。
比如說每一大類的血液之中，十四到十八歲的處男處女血液爲極品，也是最高等級；而老弱病殘的血液，當然歸位最下品。中間自然設定了很複雜的評價等級，據說五大人種之下，每個人種血液又分出了六等！
比如東方純血雖然是最“美味”的，但它的第六等，無論如何不如歐美人種的前五等，也不如東方非純血的前四等，總之以此類推，複雜得要死。
將飲血都搞出了茶道一樣的各種規矩，甚至搞出了所謂的品味藝術，他們自己覺得這是格調、是高雅，但其實這就是一種作死吧，而且是殘忍的作死。
不過這也說明，這個以吸血鬼爲主體的社會正在形成並固化。
殷紅茶手中輕輕搖晃着的，就是歐洲人種的頭等血液，等級等同於東方純血的二等，僅次於東方純血頭等極品。
這是血族的禮儀，在宴請使館成員的時候不使用東方純血，以表示對東方人類陣營的尊重。而除了東方純血之外，自然以歐美人種頭等血液爲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