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林西凌當然還是會要挾陳太元,依舊要求當初一樣的交換條件——鈴木蝶衣,外加一千支可傳染版的c病毒,以及完整的強化戰士培育技術。
陳太元沒辦法答應。不是他不想答應,而是這件事鬧得太公開化了,以至於所有人類都不答應。
“我們承認頭狼的功績,也願意用什麼鈴木蝶衣交換俘虜,但我們憑什麼還得多拿出什麼c病毒,以及強化戰士的技術?”
“是啊,這等於極大增強了軍國盟的力量,我們絕不答應!而且這個口子一旦撕開,以後怎麼辦?每次被俘一個人,咱們就要幫助對方製造成千上萬的吸血鬼,以及送給對方一套完整的技術?那可了不得了,對方只需抓到我們幾個人,就能把整個人類的資源給耗盡了!”
“對,必須制定新的法律,決不允許任何人憑藉個人感情來做事,這會毀了全人類的!”
“是啊,基地城時代了,這是一個嶄新的時代,我們有嶄新的社會秩序和嶄新的生存方式,自然也需要新的法律體系相配套。必須馬上出臺相應的條款,禁止敵方陣營對我們實施任何形式的訛詐!”
雖然就頭狼事件而言顯得有點薄情,但這些理論是正確的,也是爲了維護全人類的生存和發展。若不然,每次交換一個俘虜就要爲對方製造成千上萬的黑暗戰士,那是何苦?人類還要不要活了。
交換也可以,這是出於人道方面的考慮,但是交換要合理。
當然還有其他很多方面的條款都要重新制定完善,而針對俘虜交換這一點首先提上了日程,而且經過了首都那邊的商議,做出了基本的規定。當然以後可能還要進一步完善,目前暫時參照該標準執行——
雙方交換戰鬥人員俘虜按照實力對等原則,秦級對秦級,漢級對漢級;同時,一個秦級等同於五個漢級,一個漢級等同於三個唐級(因爲秦級過於稀缺);
按照職銜劃分標準,人類陣營的基地城市長或集團軍軍長,對應於新人類組織的二階位成員,也對應于軍國盟的“國主”(鈴木蝶衣、當初的宮本劍男以及現在的沈月仙等等)。這些人都直接向各自陣營的最高層負責,故而劃爲相同的等級。
按照重要程度劃分,比如樑雪、袁晴這樣的人員雖然實力不是很高,但卻對等於對方的國主或二階位存在。她們要麼掌握99局,要麼掌握大型試驗機構,份量足夠了。
再往下還有更加細密的分類,無非是主條款的補充,比如個人重要程度加成體系、貢獻價值加成體系、名譽聲望以及社會影響加成體系……等等。
總之通過這一系列的體系,一個人的“值多少”幾乎可以量化了!
比如最高分爲一百分,頭狼價值75分,而鈴木蝶衣價值50分,一個漢級的強者價值12分。那麼,大體上可以用鈴木蝶衣加上兩個漢級的黑暗種俘虜,去交換頭狼。
至於個人樂意,比如你陳太元非要答應對方,爲交換頭狼增加更多的砝碼,行,但是官方不再爲你出具這些交換俘虜。你自己答應的額外條件,你自己想辦法解決,而且前提是決不能侵害全人類的利益。
怎麼樣纔算是“侵犯全人類”的利益?這個需要提交最高層的一個辦事機構,進行具體的分析和評估。
總之形勢就是這麼嚴峻,也很苛刻。不過這樣的好處就是公開告訴了林西凌或始祖——不要妄想利用人類陣營某個人的感情而進行勒索,沒用,我們這邊有專門的規定。
這種辦法看起來有點刻板無情,但其實是非常必要的,也給後來人提供了遵循的標準
還別說,一旦形成了正式的法律條文之後,林西凌也知道這種要挾方式有些行不通了。所以經過和陳太元的溝通之後,她答應人類陣營可以用鈴木蝶衣外加兩個被擒的吸血鬼家族全體成員來交換。
聽起來她的要求還是比較高,但考慮到頭狼不僅僅是秦級高手,更是官方豎立的超自然大英雄,具有強大的社會影響力,故而官方研究之後同意了此次交換。
而官方所不知道的是,爲了促成這次交換,陳太元還暗中答應林西凌,附加了一千袋冷藏血液的代價。
要知道,血液在人類社會已經比較緊缺了,那麼在軍國盟控制的區域當然更加緊缺,畢竟那裡的人類數量稀少,而吸血鬼數量卻很多。所以這一千袋血液,能夠爲軍國盟總部提供一段時間的“血食”。
當然,這些代價既然是陳太元私下答應的,那就需要陳太元私下去籌集,不準動用醫院或科研機構的血庫儲備。於是他不得不在社會上徵集有償獻血,凡獻血者可以得到兩公斤大米作爲回報。在這個時代,兩公斤大米也是挺貴重的了,而陳太元一下子就損失了兩噸大米!
交換的時間定在半個月後,交接地點在南部某基地城外。那座基地城外可以直通東南亞島國,距離軍國盟的總部不遠。至於半個月的時間,是因爲陳太元需要讓人把吸血鬼俘虜押解過來,也需要完成一千份獻血。雖然兩公斤大米很誘人,但大家也擔心鮮血本身就讓人失去營養呢,所以說獻血熱情不是很高的。
當然熱情不高,也就使得新鮮血液變得越來越稀缺。很多人都沒想到,“血液”會在廢土期定型之後變得越來越貴重。
……
頭狼被擒之後十三天,雷澤基地城的城頭。
血液已經湊齊,鈴木蝶衣和吸血鬼俘虜也已經被羈押過來,陳太元即將去執行交換了,但他更要趁機調查出林西凌的總部所在。
明天一早就動身,今天傍晚他來進行一次臨行前的視察。
緩步行進在漫長的城頭,劍舞和小芬在一旁陪伴着。樑雪和袁晴在實驗室,據說那頭大老鼠的研究到了關鍵時候。
落日的餘暉映照過來,三人身上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肅穆又溫馨。
假如世間都如今日這樣的寧靜安詳,那該多好。
城內,兩千多萬市民的生活秩序漸漸步入了正軌。不過物資肯定越來越緊張了,整個社會維持在勉強吃飽穿暖的“溫飽線”上。溫飽線,這是衡量一個基地城生活條件的最基本標準。49座基地城之中,能夠達到溫飽線的有32個。
往下實行“艱難配給制”的基地城有13個,但它們好歹算是達到了“生存線”。
至於最後剩下的4個,則是需要重點救濟、瀕臨“崩潰線”。
生活如此多艱,雷澤已經算是好的了。總體經濟狀況和社會秩序評估,總分排在第十二名,這是一個比較理想的名次,生活幸福感已經很強。
至於城外,則是一片越來越破敗的遺棄之地。原本那是城市郊區,經歷過幾次戰鬥和大規模的清理搬運,已經越來越像廢墟。當然更往外的話,則是更加荒蕪的區域,野草必將佔滿廢棄的農田,而被遺棄的一座座小城市也註定在風吹雨淋之中變得像文化古蹟一樣斑駁滄桑,面目全非。
這是人間和地獄的區別,兩者的分界線就是陳太元腳下這道城牆。
恰在此時,城牆下的那扇大鐵門緩緩閉合,要在黑夜之中將人間和地獄隔絕。其實在白天鐵門開啓的時候,也有壕溝、拒馬和鐵絲網做緩衝,並且有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守。嚴密的防守,更讓城內外的對比顯得更加分明。
“廢土期,已經徹底定型了。”陳太元迎着餘暉感慨,“基地城的構建只是硬件的定型,真正讓廢土期定型的,是新的生存方式、新的社會秩序、新的法律條款、新的倫理價值等一些軟件的形成。從那個‘俘虜交換暫行條例’開始,意味着這個沉重的時代已經徹底替代了美好的過去。”
“你今天咋了,感慨呢?”小芬抽了抽嬌俏的小鼻子。
陳太元笑了笑:“我可是一個哲學老師,忘啦?哲人最喜歡用理性的目光審視時代的變遷。”
“得了吧你……”小芬笑了笑。和這個近乎同齡的老師首次認識,就是在腳下這座城市,當時他就以哲學老師的身份忽悠人。“你說的有道理,現在算是徹底定型了的廢土期啦。但是,我卻沒有你這麼悲觀。”
哦?陳太元看了看這個一直暈暈乎乎、但心底永遠充滿了光明的女孩子。
小芬在金色的餘暉之中晃了晃了小拳頭,呲牙道:“心向光明,就一定能得到光明。明天或許比昨天苦難慘淡,但只要我們努力,後天肯定會好起來的,肯定的啦!”
陳太元的心受到了一些觸動。很多時候,其實小芬是自己的老師,這丫頭總是用自己的開朗樂觀感染別人。小芬是有點盲目樂觀,有時候也很情緒化、理想化,但這豈不是人們在艱苦時代生存下去最稀缺的品質嗎?
只要心向光明,就一定能得到光明。同理,只要心懷希望,就一定能抓住希望。
(第五卷《廢土期》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