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終於放明瞭,陳太元和劍舞都受邀去觀看那九真妙虛陣。其實也是讓他倆熟悉一下這個陣法,以便戰鬥的時候不至於礙手礙腳,妨礙了妙真宗弟子們佈陣施展。
大長老對此嫺熟至極,自然不必每次都參與什麼訓練,沈月仙也去佈置別的事情,故而讓沈月靈帶隊,兩個替補也加入了進來。
院子中心就是一個圓形區域,很適合排兵佈陣。只不過讓陳太元好奇的是,萬一林西凌和陳世釗不在這種區域戰鬥,所謂的陣法不就失效了嗎?
這個暫且存疑,因爲大長老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而且帶着星紗。星紗還是那麼迷迷糊糊,見了下面的的陣列還好奇的很。事實上,當初她在九真妙虛陣上使用上也相當嫺熟,僅次於大長老罷了。
只不過看到陳太元的時候,或許星紗也知道他就是自己“長大後”的老公,故而有點不自然,靦腆地躲在了大長老的那一邊,讓陳太元小小的尷尬。
至於下面陣列之中,沈星綺已經在狠狠地瞪陳太元了,不知道是恨陳太元的不幫忙,還是在恨他的奪路而逃,或許兼而有之。不過從那個眼神之中陳太元還看到了一絲懇求,那就是希望陳太元別把凌晨的事情告訴大長老。
放心吧,當不成**也不至於拆你的臺……陳太元心中暗笑。
而這時候,大長老則若無其事地隨口問道:“早晨那麼早就去修煉了?遇到了我的十三太保,是不是很驚訝?”
陳太元笑着搖了搖頭:“師叔是曾經統帥千軍的大人物,離開新人類之前被下屬不捨,隨便帶走一些嫡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啥可驚訝的。”
“笑得真假。”大長老似乎蠻不在意,“而且,是不是懷疑我指使他們留在妙真宗,會做什麼惡事?是不是懷疑我打着退出江湖的名義,其實窩藏在這裡圖謀不軌?”
“這……師叔怎麼這麼妄自菲薄,晚輩就算再大膽,也不敢這麼無禮的。”
“呵,比剛纔還假。”大長老無所謂般點了根菸。
不得不說,大長老的洞察力是很強的,人一旦聰明瞭想啥都會很直接、很透徹。
大長老吐了口煙氣說:“他們十三個原本就是些一般的戰士,在新人類組織裡頭也不吃香。特別是黑暗戰爭爆發之後,吸血鬼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他們這些獸化戰士傳染力度不夠而被閒置,所以我就帶了回來,算是給他們安排一個住處。而且在我的約束下,他們不會墮落到和外面那些獸化戰士一樣到處作案。”
獸化戰士也能傳染下一代,但代際傳承只有這一次,不像吸血鬼那樣傳播一代之後還能傳播第二代。差了這一個代際,數量膨脹就差了十倍以上,這是多大的差別?所以說吸血鬼在黑暗戰爭之中成爲絕對的主力,而獸化戰士已經被邊緣化。
更何況在這十三太保之中,還有半數以上注射的連傳染能力都沒有的老版tf病毒。
這些人在外面沒有用武之地,要是丟到外頭肯定會隨波逐流,最終淪爲到處劫掠殺戮的黑暗戰士幾乎是必然的結果。因爲就算他們一心向善,人類社會也很難容下他們,迫使他們必須與罪惡爲伍。
至於帶到這邊之後,大長老便安排十三太保在山頂起到防空作用,避免被官方從空中偷襲。畢竟大長老此前一直沒有和官方講和,一定要多加防備。
但這是大長老的一面之詞,陳太元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你怎麼隔離了他們,連妙真宗的弟子都不能接近?”陳太元好奇的問。
“廢話!”大長老臉色一寒,“妙真宗弟子都是女子,就算我這輩的幾個也其實都正值壯年,去和那些大男人混的太近成何體統?這裡是道觀,是出家人的清淨之地,三清老祖看着呢,萬一搞出了醜事怎麼辦?妙真宗沒那麼苛刻的清規戒律,想親熱快活就到十八峰之外,但在這十八峰上不容許壞了規矩。”
這話說得義正詞嚴,倒是讓人無法反駁。按道理說大長老應該很開明纔對,畢竟還曾鼓動星紗去搶陳太元的親呢。不過大長老剛纔的理由也充足——咱們是出家人,這裡是供奉着三清道祖的道觀,不管你在外頭幹啥,但是在這裡不能亂來。
那麼,你這十三太保有沒有參與山外那個小村子的屠殺?陳太元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而這句話一旦出來,就意味着陳太元想要調查,那麼凌晨去山頂也就不是偶然了,而是帶着目的去調查。
大長老的臉色不太好看,冷笑一聲:“原來你是來調查我的?”
“不是,這是順便解決一個小疑問。”陳太元實話實說,“本來就是來通報我大師伯和二師伯的事情,直至我到了這山門外才聽說那個案子。所以,這個案子和我此行不是一回事。能查出來最好,幫助99局銷一個案底;查不出來也無所謂,畢竟無關黑暗戰爭的大局。”
“荒謬!”大長老一甩手憤而離去。
陳太元怔了怔,心道大長老不但把脾氣給耍了,還順便糊弄過去了答案,沒有正式回答陳太元的問題。而在她已經表明憤怒的前提下,下次陳太元要是再問這件事就是自討沒趣了,說不定大長老直接閉門送客。
這脾氣耍得可真是時候,我勒個去的……陳太元心中苦笑,乾脆靜下心來仔細觀看下面已經排列好的大陣。旁邊的星紗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瞧你得罪師叔了吧,給我買好吃的,我幫你說好話兒賠罪去,師叔最聽我的話。”
“不用了,大長老又不是想不明白事理的人,她只是需要發這次脾氣罷了。”陳太元說,“不過你想吃什麼?回頭我給你買,給你送一大堆來好不好。”
“好,你真是個好人,難怪師叔說我長大了會嫁給你。我要吃辣糊面,記憶中很好吃的樣子,但師叔她們都說根本沒有這種東西,好傷心。”
陳太元一驚:“你……你記得‘辣糊面’?”
“其實記不得,”星紗懊惱地搖頭,“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了,但我知道肯定有這個東西的,肯定有,我以前一定吃過的。”
陳太元竟有些無語凝噎。
或許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和星紗才知道什麼叫辣糊面。
那是當初最後一次在一起,送別星紗之前,陳太元說要親自下廚爲星紗做飯,也是兩人在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當然由於陳太元和她認識的時候一直處在危險或忙碌的狀態,所以那也是陳太元爲星紗做的唯一一次飯。
就這一次,結果還做糗了。僅僅一碗肉絲炒麪而已,竟然還做糊了!而且只聽說星紗喜歡微辣,卻不料辣椒也放得超量。不過陳太元臉皮多厚,說這是什麼“辣糊面”,星紗顯然知道這是掩飾之詞,莞爾一笑也不在意。陳太元后來終於良心發現,說要再重做一次,但星紗說不用了。一來這個辣糊面能吃,二來這不是趕時間要去火車站麼,重做也來不及了。
這就是辣糊面,也是陳太元爲她做的唯一一次飯。其實陳太元有時候想到這個,還都隱隱覺得這是個小小的遺憾。但他卻沒有想到,這竟然是星紗認爲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完全無法想像。
於是看着星紗純淨的眼神,陳太元的眼睛竟然有點微微的發澀。
“喂,難道你知道辣糊面是什麼?”星紗有點興奮。
陳太元點了點頭:“嗯,除了你之外,我是唯一知道辣糊面的人,也是唯一會做辣糊面的人。”
“哈,我就說一定有這個吧,她們竟然都說我是騙人的!”星紗大喜,“那你給我做啊,走,給大家都嚐嚐,讓她們知道我沒說謊!”
一邊說着,一邊拉扯陳太元的袖子。
陳太元苦笑,雙手輕輕捏着她的臉蛋兒,四目緊緊相對,認真地說:“現在還不行。因爲這裡恐怕沒面,更重要的是,我不會使用你們這裡那種大地鍋啊。”
想做好一頓飯還不是很難,但想要讓一堆垃圾飯情景重現,這難度其實很大。要是再使用農村常用的大鍋,陳太元絕對做不出。
再說要是沒麪條兒的話,陳太元也不會自己擀麪條啊,他連和麪都不會。記得小時候這貨幹過一次這種事,說是要幫助師父蒸饅頭,結果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最後搞出一大盆面無法收拾,小小的心臟嚇得幾乎無法承受,於是小**同志竟然偷偷把一盆面都給埋土裡了!
事情還沒完,後來師父追問面到哪裡去了,小**同志知道無法隱瞞,便說人家種麥子就收麥子、種蘋果就收蘋果,所以他要種一盆面,這樣就能長出好多好多面……雖然師父知道這傢伙在賣萌狡辯,但還是被氣樂了,最終也就不了了之。
當然這是外話,意思是陳太元在這上面真的很外行。雖然現在長大了,但他和麪的本事依舊很糟糕,畢竟現在還有誰需要自家和麪蒸饅頭。
“另外,東西好吃不好吃也不是絕對的。你覺得好吃,但別人可能會覺得不好吃,真的。”陳太元嘆了口氣,心道也只有你纔會把那份垃圾食品當成一生之中最難忘的美味吧。念及此,心頭竟微微的有點疼。
這句話相對於星紗九歲的理解能力就有點深奧了,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以後你要給我做哦。”
“一定。”陳太元讓自己勉強笑了笑。星紗則樂顛顛地跑回了房間裡,她要驕傲地向師叔表示自己沒有說謊,辣糊面是肯定存在的,陳太元甚至會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