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雪有點醉意地回到木屋,推開房門現李小芬正躺在地鋪上酣睡,在黑暗之中呼吸均勻。★她沒理會,又推開臥室門倒牀上就睡。
但是睡不着,哪怕酒意上來了讓她意識模糊。腦袋裡亂亂的什麼都有,也未必全是陳太元,紛繁複雜。終於,一行淚水自眼角滑落。
客廳裡,陳太元也已經追了上來,卻止步於臥室門前。剛纔給你你不要,現在卻要衝到人家睡覺的房間裡嗎?
沉頓了一下,搖了搖頭坐在了地鋪旁邊。地鋪當然是兩個,只不過面積有限,和李小芬的挨着。
陳太元也沒了睡覺的心情,自己拿着瓶易拉罐自飲,但哪知道身邊的女徒弟忽然睜開了眼睛,低聲說:“我全看到了。”
陳太元一怔,隨即瞪了她一眼:“睡你的覺!”
“雪姐是想做師孃吧?不過怎麼一下子結束了呢?好突然。”
“不結束難道讓你看嗎!女孩子家的,滿腦子污。”
但李小芬還是不依不饒,趴在了地板上,雙手託着腮說:“其實我覺得吧,這事兒肯定怪你。雪姐喝點酒有點膽子主動點,肯定是想在人生盡頭到來之前表白自己的真愛吧。你這傢伙就不行,這也能拒絕了,這得多忍心啊。”
“老陳我告訴你,你這傢伙就是榆木腦袋,不開竅。不管雪姐將來會不會走,她這性格又不會牽絆你。假如劍舞師孃醒來,雪姐肯定不會執意做我師孃的,你說你有啥可擔心的啊。”
“大好事啊,反正又不吃虧。當然主要是安慰安慰她唄,多可憐,我覺得就算劍舞師孃醒過來也不好這麼直接拒絕的。”
“咦對了,只考慮感情因素了,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你這傢伙是不是性無能啊?哇塞,我不會現重大秘密了吧,我說你一直這麼坐懷不亂!”
啪!一巴掌打在她翹起的屁股上,這妞兒頓時呀了一聲,坐起來惡狠狠地盯着陳太元。但陳太元卻躺下了,腦袋枕着雙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思緒同樣亂糟糟的。
一直等到天不亮,陳太元早早起來修煉的時候,卻現樑雪竟然已經走了!
因爲臥室的門半開着,能夠看到裡邊已經人去樓空。撥打她的電話也關着機,估計有點動了脾氣。
陳太元連忙帶着同樣起來準備修煉的李小芬,早早地趕到了實驗基地裡面詢問了裡面的看守人員,結果對方說樑副局長大約一個小時前從這裡經過,出山去了。到了山外再開輛車的話,現在說不定都到了西京市,當然也可能走得更遠。
莫名的悵然,陳太元心裡頭忽然彷彿失去了好多好多,整個世界都空了半邊。
直到中午,樑雪這纔回了一個信息,內容也很簡潔:南方興平市昨夜生了吸血鬼事件,我已經到了,後會有期。
吸血鬼又出現了?!
一直以來,陳太元甚至都在等着這些自然案件再度爆。因爲只有這些線索出現,才能順藤摸瓜去找尋吳心潁,找到劍舞當時做試驗的那些數據。只不過,足足半年都沒有動靜。
如今終於有了動靜,但陳太元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將注意力集中在事件本身,反倒對樑雪短信裡面最後那“後會有期”四個字很有感觸。
因爲以前樑雪短信什麼的,往往都懶得加上這種後綴詞彙。極偶爾的,會加上一個“再見”。但是這次她使用的是“後會有期”,讓陳太元覺得好彆扭。
畢竟樑雪幾乎生命已經無期,那麼何來“有期”。
昨天夜裡樑雪自己還說,她現在看到什麼都覺得很敏感。沒想到,陳太元似乎也傳染上了這個毛病,對幾個字都能產生這樣的複雜感觸。
“小芬,查一查興平市這樁案子的情況。”陳太元終於回過神來。
李小芬答應着,同時又故意問:“無非一個小小的吸血鬼案件而已,你着什麼急。雪姐這副局長都親自過去了,你一個編外人員。”
“少廢話,你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嗎?萬一戰鬥時候副作用爆,戰鬥力大大受損,那該怎麼辦!”
李小芬吐了吐舌頭,趕緊從局裡面調出了案件的彙報材料。其實內容也很短,只是說昨晚凌晨一點左右,興平市突然出現了吸血鬼襲人事件。一個加夜班回家的市女售貨員,在路上遭遇了吸血鬼的襲擊,當場身亡。而之所以被斷定是自然案件,是因爲這個女受害者脖子上有兩個孔洞,而且渾身的血液被抽走了很多,嚴重失血。
由於半年前那些事情的爆,使得99局的名氣也變大了很多,幾乎公開化了。再說了,作爲公安部下屬部門,現在也基本上改變了原99局的隱身工作風格,一切都按正規的來辦。事實上包括西方不少的大國,也都建立起了各自的自然案件辦理機構,這一點並不特殊。
而且現在爲了提高工作效率,縮短反應時間,任何一個地級城市的公安局都能直接聯絡99局。所以興平市公安局接手這個案件之後,當即撥通了99局的熱線,作出了彙報。
當時99局接到彙報之後,馬上電話聯絡距離那一帶最近的戰士前去。恰好,行動一處的白狼和灰狼就在鄰市。接到指令之後當即趕過去,先要調查清楚是不是真的自然案件再說。
結果白狼和灰狼最終確定,確實是一起吸血鬼襲人事件。這件事馬上又反饋到了行動一處,副處長頭狼親自趕了過去。其實這個級別已經夠高了,不至於說每個案件都必須當即上報給樑雪這一級。所以一處處長袁大聖在得到案件覈實之前,並未直接聯繫樑雪。
一直等到凌晨四五點的時候,由白狼和灰狼確定了案件性質,袁大聖這才向樑雪彙報,而那時候樑雪恰好已經走出了實驗基地。接到消息之後,本來心情煩亂的樑雪恰好有了點事情可做,於是直接飛到興平得了。橫豎自己現在心裡頭鬧得慌,昨天晚上那事讓人那麼窩心,不如去殺幾個吸血鬼解解氣。嗯,假如自己臨死之前能多幹掉幾個黑暗種,也是挺有價值的事情。
至於和陳太元聯繫,其實她心裡頭也是挺矛盾的。原本醒來之後她幾乎決定這輩子都不理這混蛋了,永遠,直到死!甚至從臥室路過客廳離開小木屋的時候,她還想在這混蛋腿上狠狠踢一腳,只不過還是忍住了。
但是當她乘坐飛機離開了西京,降落在了數千裡之外的南國,她的心情也有了些改變。一想到自己喜歡的朋友已經在數千裡之外,那種悵然若失的情緒也浮現在了她的心頭。是啊,自己的生命已經爲時不多,到這時候還跟誰置氣呢,有意義嗎?陳太元這傢伙是迂腐、是呆笨,但他也沒做什麼錯事,更沒做對不起樑雪的事情,自己這麼敏感的滿腹幽怨又有幾分道理呢。
要是賭着氣一直不跟這傢伙聯繫,說不定自己啥時候就會掛掉,到時候一個心梗或者腦死亡……得了,恐怕陳太元這傢伙會內疚一輩子,何苦呢這是。
所以她回了陳太元一個短信,但言語不多。寫到最後有了點小情緒,便多寫了個後會有期這四個字。但她還真的覺得,萬一自己一不小心掛掉,可就真的後會無期了。
……
查出了事情的緣由,陳太元也倉促離開了實驗基地。他本就在苦苦找尋線索,更何況樑雪也在那邊。
到了興平市再聯繫樑雪,可還是聯繫不上,這就真的氣人了。陳太元無奈之下聯絡了頭狼,結果頭狼說他和白狼、灰狼都在市殯儀館,遇害者的屍體停放在這裡。只不過樑副局長中午查看了一番之後,就獨自出去了。她說自己出去隨便找找線索,讓頭狼他們自行處理。
我勒個去的,那你來幹嘛啊!
不過想想也是,要是隨便一起自然案件都得99局副局長來辦理,這就不正常了。所以這案子本就是頭狼來主辦,樑雪就是純屬憑興趣多問兩句而已。
“你還來嗎?還是讓白狼去接你?”頭狼冷冷的問。
頭狼,這可是當初古秦實驗基地之中獸化戰士們的老大,真正的魁。雖然後來山奴和6長寧等人相繼成爲漢級獸化戰士,但誰也無法替代頭狼的位置。
這傢伙長得魁梧健壯,獸化之後更加強健,最醒目的地方便是花白的頭,一旦獸化之後便好似蒼白的狼毛,怪異卻又有種另類的美感。
這傢伙耿直仗義,但也冷漠高傲,當初是陳太元廢了不小的力氣纔將之招降。不過這傢伙倒是淡泊名利,就算將他的職務安排在袁大聖之下,他也沒抱怨過什麼。樑雪曾評價說,這傢伙身上有兩大缺點,第一就是脾氣臭,第二則是太固執。
就好像跟陳太元這麼不冷不熱的說話,其實已經算是非常非常非常客氣了。畢竟是陳太元當初拉攏的他,而且陳太元掌握着試驗機構——無論京華大學還是古秦基地,這些對獸化戰士們也非常重要,所以大家對陳太元尊敬得很。
要是跟別人說話,頭狼幾乎每句話都能把人頂得下不來臺。當然,他的話不多,這也更顯得這傢伙缺乏與人交流的能力。
陳太元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打個車過去就行,沒和頭狼多說話,頭狼也就懶得迴應。而陳太元之所以這麼落寞,是因爲他心裡頭酸酸的。他知道樑雪的用意,肯定是在故意躲着他。
坐在出租車上,陳太元給樑雪出了一個短信:“我已經到了興平,你在哪兒?給回個話啊,晚上請你吃飯。想吃啥都隨你,吃了我都行。”
豁出去了!最後那半句話顯然帶着極其曖昧的暗示。特別剛剛經歷了昨晚的事情,這句話就太容易讓人心領神會了。
但是依舊沒有迴音兒,陳太元只能黯然趕到了興平市的殯儀館。這裡看上去很嚴肅,不僅僅是工作環境的問題。而且現場多了很多警察,一個個氣氛凝重,甚至不少幹警都很壓抑、緊張。也是啊,自然案件不論生在哪個城市,都會成爲當地警方的噩夢。
所以作爲99局特聘的專家,陳太元在這裡也是非常受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