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自己便是如此,並不能完全的發揮出全部勁力,似六字營的師兄子車行那般善力之人,又似這一次同來的新兵,擅長機關同樣勁力勝過修爲的柳虎,都是靈元和筋骨皮肉能顧高度融合的武者。以謝青雲所知,有這樣本事的人,有些是天生的,而有些是修習某種特殊的武技,加上力量的天賦。
師兄子車行便是後者,至於柳虎,謝青雲和他一起雖然經歷了對付一名準獸將,但對他的力道爲何如此大卻並不瞭解。在謝青雲的認知裡,除了這兩種情況之外,大部分人窮其一生,也難以將力道修習的超過自己的境界,什麼境界對應什麼力道。因此許多時候,提到修爲直接以多少石的力道作爲標準,然而即便是修爲對應的力道,也不是每一次施展招法都能夠達到的,有心神不寧時、有靈元不濟時,有武技沒能演練純屬時,更多的是即戰時的各種反應,以至於本來可以達到的靈元和筋骨皮肉融合的程度,卻在真正的搏殺鬥戰中沒有達到,如此身法之外,這一點也是造成同一境界的武者,在鬥戰時的強弱的關鍵原因之一。
事實上,修爲對應的力道,指的大都是此修爲之下,拋開那些天賦和武技之外的,最高的勁力,一場鬥戰下來,不可能每一招到達到這樣的力道。至於謝青雲自己的多重勁力,和靈元與筋骨皮肉的融合完全沒有關係,這是一種極爲特殊的提升法門,不只是勁力。還有身法,幾乎就相當於提升修爲了。依照老聶的說法。以及在滅獸營中聽聞總教習王羲教給他的一些見識中,他也知道。似自己這般,雖不算多,但世上也有人習練類似的武技,而他這種確是在聶石自創的基礎上,自行研習而出的,和其他的多重勁力也不一樣。不過放在一個大類下,都算是勁力的提升,與靈元勁力的融合完全不同。
所以,謝青雲聽見封修說起這般最爲基礎的負重奔行。當然是超出極限的負重奔行,能夠將人的勁力提升,心下自是驚愕不已。這般簡單的修習之法,在武徒時,人人都會。一旦有了靈元,卻幾乎沒有人去用,只因爲每個人都覺着如此打煞勁力,只會對筋骨生出作用,當修至武者時。筋骨已經算是脫胎換骨過一回了,就算依然會繼續增強,但遠不如靈元增加的幅度大,也從未聽過有人說靈元和筋骨皮肉的融合。通過這樣的法門,能夠提升。謝青雲自是不會懷疑封修所言,否則火武騎也不用這般修煉勁力。只是這既是真話,那便又有了疑問。這就在封修第六次繞圈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問封修道:“若是如此。那爲何不告之天下,好讓人族武者都以此法修行,這等法門又不是什麼隱秘。”
封修當下笑道:“其一,你不覺着這石塊的重量比起尋常石頭要重許多麼,以你三十石的力道,扛起來的石頭,得有多大?若真是那般,便是拿得起,以人族得身形也無處着力,即便將巨石插五個指洞,扣進去,可一舉起,就會因爲力道失衡,巨石的另一端承受力道和靈元相重,很容易就斷裂了。”說過這話,謝青雲恍然道:“對啊,這石頭是比一般的要重,否則如此大小,哪裡有三十石。大約幾百鈞也就到頂了,當年武徒時便能舉起。這般說來,這些石頭十分稀有?”
封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稀有,至少比尋常的武徒練氣力的那些特製的石墩子要稀有的多。但也不是不能在一些特別的野外石場尋到,一些武國的大門派、大家族當能得到一些,只不過,這等法子修習,力道也只能增加一石到五石,且大多都是一、二石之內,即便增加了也只是修爲的上限力道增加,平時鬥戰搏殺時,依然時常會因爲各種原因,施展不出全力來。而且想要增加一、二石的力道,需要長年累月,耗費大量時間,來如此歷練。”兩人一邊揹負着石頭行走,封修一面解釋給謝青雲聽:“所以啊,你當這般簡單法子,其他武者想不到麼?就算能練,也不願意耗費這等時間,不如多與人、獸鬥戰,領悟武道心經,提升靈元,增加修爲能更快速的提升戰力。”言及此處,封修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你當要問,爲何我火武騎要這般訓練?”
不等謝青雲接話,封修就繼續言道:“當然是爲了我火武騎的兵將武道根基更加雄厚,哪怕只是提升一石,哪怕鬥戰時依然不能全力發揮,但有了這個根基,比起其他武者、荒獸,在同境界下,活命的機會也能夠提升那麼一點。至於時間,神衛軍、鎮西軍和鎮東軍覺着如此耽誤了,不如修習其他本事,但我火武騎卻不覺着有什麼會耽誤的,只因爲大統領姜羽爲我火武騎定下的訓練之法,遠遠要超過其他各軍的嚴厲程度,昨夜歸營,你以爲是每天都有的事麼?似今日這般負重奔行……”話剛說到此處,那副營將董秋也扛着一塊巨石,急速跑到了這裡,當即放慢了腳步,呵斥道:“封修,再加十石!”這話說完,也不理會他們,人就跑得遠了。封修微微一愣,隨即丟下謝青雲,跑到路邊,用腳撩起另一塊小一些的石墩,那石墩子直接飛上了他背上的巨石,兩塊疊加在了一起,這一加上來,封修明顯吃不住了,整個人險些趴倒在地,只差一點就要被巨石給壓在下面。謝青雲想要放下自己的石頭上前幫忙,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爲冷漠的聲音:“他在幫你,你卻要害他,你若上前,他怕是不止這一點懲罰了。”謝青雲扭頭去看,正是自己所在第五隊的隊尉陳苦,扛着一塊遠勝過自己的巨大石塊。整個人在這石塊之下,都顯得十分渺小。就這般從自己面前,不快不慢的奔行而去。謝青雲方纔還對副營將忽然讓封修增加重量有些不解。此刻聽了陳苦的話,方纔恍然。
那封修早先奔行的速度可比自己快,只是爲了回答自己的問題,才慢了下來。顯然這引起了副營將董秋的不滿,纔會觸發封修。而且看起來所有的兵將都沒有說話,有些相互結伴而跑,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大約這就是訓練墨守的規矩,雖不是明文規定。但大家沒有特別的事情,都會遵守。至於會不會受到懲罰,大約就看副營將董秋的態度了。謝青雲並沒有直接離開,一直看着那封修全力站起來,挪動了一步,才漫步跟上,這一下封修要比他還慢了。謝青雲打算跟着封修一起,只要不去說話,想來那副營將董秋未必再會責罰什麼。不想那封修咬牙看着自己。奮力揚了揚下巴,示意自己趕緊向前。封修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已經是滿面大汗,這扛起來多了十石的石塊。顯然超出他極限太多,挪動起來十分艱難,甚至讓他說不出話來了。謝青雲見他如此。只能抱歉的點了點頭,恢復自己的速度。加快步伐,若是再開口去問。弄不好害得封修還要受到更重的懲罰,那自是非他所願。就這般行了一個上午,謝青雲越來越累,腰也從半直着變成了徹底的彎了下去。至於其他老兵,謝青雲發現,有人開始給自己增加重量,因爲此,越來越多的人,從急速奔行轉爲了尋常的快行,那些本來就快行的則因爲更重的負重則變作了慢行,還有幾個已經和他的速度相當了,只是封修最慘,他一下加了十石,這麼兩個時辰下來,一共才行了幾圈,那面色也是漲得血紅,謝青雲覺着在這般下去,他的血脈都有可能要爆開。可這時候又不能多問,想來火武騎不會因爲這樣的訓練,而讓兵將直接受傷的吧。
這念頭剛一生出,就瞧見封修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的各處血脈紛紛爆裂,那鮮血就如噴泉一般,四射開來,即便如此,封修依然堅持扛住巨石,還想要邁步。謝青雲自是不能讓他如此,當下就衝了過去,這就要扔下背上的石塊,卻剛好隊尉李方路過一邊,口中道:“你害他就去幫他。”還是這句話,說得謝青雲微微一怔,但瞧見封修看着自己,奮力的扭動脖子,那是在搖頭,可是對他來說已經極爲困難了。這讓謝青雲放棄了準備扔下的巨石,站在封修身邊。至於其他的老兵們就像是沒有瞧見一般,任由封修的鮮血噴濺,而似李方等剛好經過封修身邊的老兵,就由得他的鮮血噴到自己的身上,也不去理會,帶着血繼續身背巨石,大步繞着校場而行。董秋老遠看見,只喊了一句:“封修,半個時辰調息。其他人,繼續。”話音才落,那封修當即扔下了背上的一大一小兩塊巨石,這就原地盤膝坐下,僅剩下的一點靈元一運轉,噴涌的鮮血也就慢慢止住了。謝青雲這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小聲問了句:“不吃靈元丹,也要吃淬骨丹吧?”封修沒了重量,神色也輕鬆了許多,嘴角微微一笑:“副營將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到了該用丹藥的時候,他自會說。這一點問題,對火武騎來說不能算是問題。”說過話,這就閉目調息起來。謝青雲見他如此,自沒有再去打擾,這就繼續奮力而行,到這個時候,他的靈元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不知道徹底消耗殆盡之後,又該如何去做,難道也要和封修一般,被壓得吐血?再看其他人,雖然依舊很累,但面色並沒有任何的擔憂,似不怕靈元耗空一般。謝青雲想來想去,又不變詢問,索性稍稍放慢一點腳步,用多餘出來的一點氣力,一邊行走一邊調息,只是始終不得竅門,想要調息恢復,他的速度就要慢上許多,那還不如坐下來直接調息算了,就在這樣的反覆中,謝青雲一點點的琢磨,而且稍微慢上那麼一點,老遠的副營將董秋就能夠發現不妥,直接呵斥他,這讓他不得不再次加快步伐,放棄那邊走邊調息的法子。
武者不用服靈元丹,靈元也能夠逐步的恢復,只是速度要慢上太多。這時候疲憊至極的謝青雲,忍不住想回到上古年間。那時候天地間的靈氣,就足以當得上靈元丹了。可以自行吸納恢復,也用不着如此費事。就這般又走了幾圈,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到了,就聽那副營將董秋大聲嚷道:“三個時辰,負重奔行到三百里外東面的桃花林,遲到者嚴懲!”這話一說完,他就當下行走而去,步伐顯然比方纔還要快了一些,雖然沒有恢復到最開始的時候。但顯然靈元有所補充。其他老兵也都不回話,各自揹着巨石,跟了上去,謝青雲發現這些人的速度都加快了一些。謝青雲正奇怪着,就見封修也站起身來,背上之前那塊巨石,後來增加的十石重量的便沒有再背,這半個時辰的時間,他也恢復了些許靈元。這就大步向前,路過謝青雲的時候,笑道:“發什麼愣,快走。你若是晚到了,懲罰會更重。”謝青雲一聽,這就跟上了封修。他仍舊不敢多問,怕又給封修帶來麻煩。不過封修卻是自己開口道:“現在可以說話,這是時間限定的負重訓練。話多了,晚到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若是說話也能準時,不會受到懲罰。”
謝青雲一聽,當即問道:“封大哥,爲何你不用揹負十石的石頭了?還有他們的速度怎麼都比最後半個時辰要快了一些?”封修腳下不停,口中解釋道:“副營將說了,三個時辰必須到,卻沒有提我,那自然我也要參加,若是以方纔超過我極限許多的重量,絕不可能三個時辰到,因此副營將對我之前的懲罰已經結束。至於大夥的速度加快,自是靈元恢復了不少,這負重訓練,想要有成果,可不只是簡單的負到極限的重量,而是過程中,不能以靈元丹補充靈元,完全依靠自己在行走中調息,自己掌控行走的速度,讓靈元在間歇中恢復。當然若是你故意在開始的時候放慢速度,減輕重量,以保存靈元,那樣誰都能看得出來,到時受到的懲罰,可比起我方纔還要慘上許多了。”封修的這一番話,讓謝青雲徹底明白了負重修習的方式,靈元在極限壓榨中,不斷的恢復,如此才能讓身體的筋骨皮肉適應和靈元的融合,長此以往,自會提升這種融合度,也只有如此,力道的極限也就因此而提升當下謝青雲口中言謝,封修也就沒有再多耽誤,點了點頭,提醒了一句:“桃花林在東面,一直向東,沒有阻攔。”話音才落,便自行加快了步伐,他剛纔經過超過所有人的極限壓榨,雖有半個時辰完全不用負重的恢復時間,卻也遠不如其他老兵,再不能耽誤一絲一毫的時間了。
謝青雲卻是比所有人都要慢,他負重雖是最小的,但他的修爲力道也是最弱的,加上之前,不懂的臨機恢復靈元,這一下自然落在了最後。其實這一上午的時間,在校場那般奔行,他也是最慢的一個,副營將沒有訓斥他,只因爲他也沒有任何的偷懶,是真個在以全力負重奔行。至於現在,雖然仍舊是最後一個,但此刻是直線奔行,一看就能感覺出自己慢了許多。謝青雲絕非頭腦發熱之人,雖然不想作爲最差的一個,但他知道,若是發狂的去追,非但追不上,靈元還會瞬間消耗殆盡。既然明白了是要在奔行過程中,自主的調息恢復靈元,那就藉着這第一次的訓練,適應這種在一面消耗靈元的過程當中來恢復靈元。曾經的謝青雲可從未如此做過,這樣的好處顯而易見,若真能成爲常態,在那種極端環境下,靈元丹都不夠用的情況下,與對手鬥戰時,靈元的消耗自能比對手要慢上一些,哪怕只是一點,也能在消耗戰中取得最後的勝利,而且可能就是多了一次活命的機會。想明白了這些,謝青雲穩紮穩打,在行進中感受調息靈元的方法。當然,最關鍵的就是要保證接近極限的速度,如果只是緩步而行,不說什麼時間限定,最後會不會受到懲罰。只說對於自身的提升,一點效用都沒有,沒有在極限狀態下掌握調息恢復靈元的法門,如此修習的法門,就是要在不以減少負重和速度的前提下,一點點恢復靈元,達到這樣的平衡。才能起到真正的效果。
就這樣,謝青雲彎腰駝背。艱難的前行,步伐沉重。筋骨痠軟,而靈元的恢復也將靈元的消耗速度給減緩了,當然這種方法,絕不可能令恢復的速度超過消耗的速度,其他人也不可能,只是讓自己的靈元能夠更加長久,從而能夠堅持到東面的桃花林後,纔會徹底的沒了力氣。就這樣行了一個時辰,當謝青雲咬牙擡起頭來。看向前方的時候,發現一個人影都沒有了,這時候他才明白,爲何封修臨走前還要再次提醒自己一句,一直向東。顯然,他已經料到自己會落在最後,而且徹底的瞧不見他們,這裡的平原是帶着一些丘陵的,因此距離一遠。看不見也全然正常。儘管看不見其他老兵了,但謝青雲卻聽見了天上的兇禽鳴嘯,遠處的其他營的將士們訓練時的怒吼,此時他的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氣餒。反倒是充滿了鬥志,只因爲在這一個時辰裡,他已經摸到了一邊耗費靈元奔行。一面調息恢復靈元的邊兒。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謝青雲加快了一些速度。繼續在極限中壓榨自己。如此又一個半時辰過去,還剩下半個時辰的時候。謝青雲竟然遠遠的瞧見了落在最後的十幾名老兵,顯然他調息的法門摸到了之後,速度加快了不少。
按道理來說,他的修爲最低,但是他的重量也是最低的。而且只是剛剛比極限多了一點,上午在校場的時候,他可是從未增加過重量的,前方那些老兵幾乎每個人到最後都或多或少的增加了一些,這樣一比之下,他們的重量之餘他們的修爲確是要艱難了許多。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謝青雲才能夠在落後許多的情況下,一旦入了一面耗費靈元,一面調息的大門,這就趕了上來。當然,即便是趕上了許多,也只是能遙遙看見落在最後的十幾名老兵,還有更多的六百多人,他仍舊是連瞧都瞧不見,畢竟他也只是剛剛入門罷了。想要學會,謝青雲覺着,至少還要來上好幾回,這般的負重急行。
心中這麼想着,又瞧見了遠處的老兵,謝青雲不由得有些興奮,只是這一興奮,腳步便情不自禁的加快,於是那本就不多的靈元消耗的速度也就瞬間增加了一點,哪怕只是這麼一點,也瞬間將謝青雲的興奮給撲滅了,他當即冷靜下來。在這種時候,一丁點的不平衡,都會導致最終的失敗,以謝青雲的機敏,自不會允許自己犯下這般錯誤。與此同時,已經有至少四百名老兵,提前進入了桃花林中,最快的那幾十名,甚至提前了足足一個時辰。只不過每一個人都沒有放下巨石,依舊揹負在肩,但副營將董秋沒有再要求他們繼續奔行,可以就這般等着其他兵將到齊,同時調息已經幾乎消耗一空的靈元,這就是先到兵將的好處。晚來的那些,自然調息的時間越少,對於火武騎來說,這般做,就是要磨練更差的兵將,好讓他們更快的成長起來。儘管如此,其中一些極強的都尉,都自發的揹負巨石原地彈跳,口中吆喝着,有本事來賭上一賭,這是他們平日訓練中的一些小趣味,副營將不會反對,如此不只是調劑疲憊的心神,還能夠讓這些先到的老兵也不鬆懈。這樣的賭局一旦有人挑頭,就會從最強者感染到最弱者,最後就會以都之間,派出最強的人,加重挑戰,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不倒。若是都堅持下來,那就算是平局。不過今日,這種賭局只玩了半刻鐘,就被副營將董秋打斷了。
他這一打斷,就有老兵猜到了什麼,當即笑道:“董頭兒,是不是要對賭那聶石帶出來的弟子,會不會遲到?”這老兵這麼一喊,當即就有好些人鬨然笑,這就有個乾瘦的老兵接話道:“遲到那是必然,你們說說,咱們第一次這種修習訓練的時候,哪個能不遲到。”這麼一說,又有一個壯漢老兵道:“就是,咱們要賭,就賭他遲到多久,是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或者是一個時辰以上。”他一說完,一個胖子晃動着鎧甲,笑道:“你個熊人,白生得這般壯了,就知道偷懶。董頭兒哪裡會允許咱們乾等他一個時辰,那還要不要訓練了,最多半個時辰。這小子還不來,董頭兒就會親自捉了他來。扔去蠻獸牢籠嚴懲了。”這胖子說過,大夥皆笑。自是笑那被稱作熊人的壯漢,緊跟着副營將董秋就揮手止住了大夥的笑聲道:“一個時辰自是不可能,咱們就賭這小子是半個時辰之內趕過來,還是超過半個時辰。我這裡有晷鍾……”
說着話,取出了懷中的計時的匠器,晷鍾,大約巴掌大小的一個圓形石盤,看了看道:“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到咱們規定的時間了。還有誰沒回來的麼?”他說過這話,當下各都尉點各隊,又點名各隊兵卒,這一算下來,還有十二人沒來。沒來的那些小隊自覺着丟人,紛紛嚷着等他們隊卒歸隊,一定要好好教訓一番。大夥說笑一會兒,話題又轉到謝青雲的身上,說起謝青雲。自又提到聶石。若是謝青雲此時在桃花林,定會發現這些傢伙對聶石的態度,和早先在他面前表現的確是完全的不同,比他心中猜測的那些還要更加親暱。至少有一大半的戰營兵卒當年都是老聶的同袍。一個個說起來,都回憶當初,滿面都是笑容。至於老聶離開後才加入戰營的那一小部分。也都是心生嚮往,對聶石佩服的很。
包括第五隊的這些人。哪裡有一點他們之前說的那些,因爲聶石的存在而時常被人嘲笑。從而對聶石只有憎意的樣子,封修此時也剛好趕了回來,那尖嘴猴腮的馬振一瞧見他,就忍不住說道:“我說封修,你這廝平日不都是老好人麼,最老實的傢伙,現在也學會撒謊了,從實招來,你這廝是不是內心陰暗的很。”說過這話,又補充上一句道:“總算有那小子不在的時候,總算能痛快說話了。”他這麼一說,封修就溫和笑道:“少來了,你撒謊的本事比我厲害多了,我這偶爾一回,還不是爲了能夠更好的磨練那兵王的弟子,再說我這謊言,也是你教我要當成真話那樣說,才學會的,若是和我之前練的那樣,早就被拆穿了。”第五隊的人,嘻嘻哈哈的說着,一旁其他隊的也過來湊熱鬧,只道:“你們第五隊出了兵王,這又來個兵王的弟子,你們下的什麼注,賭他半個時辰之內到,還是更晚?”封修纔來,還不知道這個賭局,當下微微一愣,隨口就說道:“怎麼沒人賭青雲兄弟能夠準時到麼?”這般一說,連第五隊的人都一齊笑了,方纔問話的那位其他隊的更是搖頭道:“都說你封修老實,你還真老實,哪個新兵可能學會這種調息方法,哪個新兵第一次能準時,要麼你押他準時到?”
封修被這麼一說,還真就說道:“押就押了,我賭他準時到,我押……押……二十武勳。”這話一說,大夥又是都笑,二十武勳非常少,大家都知道封修的性子,這般賭,自是爲了那謝青雲的面子,怎麼說這小子也是五隊的新兵。這麼一說,那生着一張苦瓜臉的陳苦也道:“二十太少,封修的武勳本來就不多,要換各種丹藥,我賭兩百武勳。”他話音才落,其他人卻是微微一怔了,兩百武勳說多不多,但也絕不少,這明顯要輸的,還賭這許多,實在有些誇張。不想那隊尉李方也開口道:“副隊尉都兩百了,既然是爲了自己隊的兄弟,我就押三百武勳。”他這一說,馬振也開口道:“那我就五十好了,比封修這廝厲害些。”跟着第五隊的人紛紛出言,都是三十到一百之間的押,那丁怒也押了一百武勳,顯得很給謝青雲面子。這一下鬧騰,其他賭的人也注意到這邊,那副營將董秋也行了過來,見第五隊的人這般支持謝青雲,心下覺着有趣,就道了句,既然如此,那我就湊個熱鬧,一千武勳,押那小子準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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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連帶他一起,一共就有了兩千多武勳押謝青雲能準時到,這一下,傳遍了整個戰營,大夥都覺着這簡直是送武勳來,於是紛紛都押注謝青雲不能準時到。當然,大多數人都押在這上面,賺的武勳也不會太多,不過多一點是一點,也就是一個樂子,押注過後,大夥都放開眼識,遠遠看去,等待着最後的時刻。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陸陸續續。最後那些老兵也都趕了回來,每一位回到桃花林中。聽說的賭局,這就都押注在謝青雲晚來之上。這般到了還有半刻鐘。就到了早先規定的三個時辰的時候,最後幾名老兵也回來了,他們一到,就帶來了消息,說謝青雲就在最後的一個丘陵之下,比他們慢不了多少,只是瞧着靈元耗費的差不多了,正在一步一挪,應當沒辦法在半刻時間內趕回來。於是乎他們幾人也都押在了謝青雲無法準時到上。儘管如此,他們帶來的消息,還是震驚了戰營的大部分兵將,一時間許多人都忍不住稱讚,到底是兵王的弟子,果然有兩下子。超過三個時辰後,在半個時辰內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訓練趕回的新兵有不少,但是僅僅落後這麼少的,確是很難得。當然也有人反駁。只說若是靈元徹底耗盡,那最後哪怕就是二里地的距離,半個時辰也未必走的完,有可能還需要一個時辰。
雖然如此。但除了董秋副營將和第五隊的一衆人等,其餘兵將都要賭贏了。就在衆人翹首以判的時候,忽然間董秋的眼睛眯了起來。口中道了句:“這小子有點意思。”他話音才落,所有人都瞧見了丘陵剛起坡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身影。正是那謝青雲,而且瞧他的速度。雖然緩慢,但絕非方纔最後來的幾位說的那般,一步一挪似那蝸牛。儘管如此,卻仍舊看不出謝青雲能夠在最後一點時間內趕回來。
“居然出現了,還挺快的。”當下有兵卒說道。
“比他們說的倒是快了點,不過還差的遠啊。”
“就是……”
聽着衆人的話,董秋副營將看了看自己的晷鍾,最小的刻度,還有十格,隨後搖了搖頭,以謝青雲目前的速度,能夠保持下來,讓靈元平穩,也要三十格左右才能走完這段路。雖然如此,但董秋的心中已經十分驚訝,暗自想着到底是老聶的徒弟,這老傢伙當年就那般厲害,如今就算自己不能戰了,教出的弟子也是比自己帶的這幫老兵看起來都要有潛力。和他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但沒有人覺着謝青雲能夠準時趕到。第五隊的衆人雖也如此,但心中倒是希望有奇蹟出現,畢竟若是成了,那可是他們第五隊的榮光。只有丁怒一人,心下倒是冷笑不停,只希望謝青雲越慢越好,最好此時靈元耗盡,直接摔到在那丘陵之下。
所有的兵將中,只有最後到的那九人,心中不解,只因爲早先他們是親眼看見謝青雲在身後慢慢挪的,這種訓練,到最後時刻,雖然有人會因爲調息得當,反而增快了速度,但那一定不可能屬於一個新兵,而且老兵當中能做到的也不多,何況兵王的弟子剛開始徹底落後所有人,絕不可能在幾個時辰就能將負重奔行下調息靈元的法門修到和老兵一樣厲害。因此,他們見到謝青雲如此纔有所疑惑,甚至去想是不是謝青雲見到了桃花林,覺着勝利在望,一時間心態失衡,透支了最後的靈元,才加快了步伐。若是如此,定然還未行來,就最終倒在勝利之前,這是許多經驗不足,不夠冷靜的新兵常犯的錯誤,訓練中犯了,只是懲罰罷了,若是在和荒獸鬥戰中觸犯,那可就是丟了性命的大事。正自想着,忽然聽見有人喊了句:“怎麼可能?”這麼一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去看,都發現了謝青雲的步伐再次加快了。
“不可能,這小子瘋了,定然要栽倒,這般不冷靜!”有人接着說道。
“就是,老聶當年可不是這樣,他教的弟子怎麼會如此不冷靜,見到即將勝利,竟然透支最後的靈元?”另一老兵也跟上道。他們的話符合了所有人的想法,只有副營將董秋覺着有些不對,只是他也無法肯定,就在這時候,謝青雲的步伐又一次加快了,從慢慢的行走,變成了正常的行走速度,一會兒功夫之後,竟然又變成了小跑。這樣的本事,只有老兵中的精銳,才能夠做到,在最後時刻。而且其中一部分是一直能夠保持很長一段時間的小跑,提前許多完成這次任務,謝青雲顯然是最後發力,那似乎更加艱難,應當是靈元在最後時刻不斷恢復的結果。
“這小子偷吃了靈元丹?”當下二都五隊的丁怒小聲嘀咕了一句,他說這話的時候,早已經悄悄離開了第五隊的衆人,隔了老遠冒出這麼一句,又悄然在人羣中移動,連續換位置。只是他這麼一說,聲音雖小,對武者來說卻是不可能聽不到,而且一聽之後,許多老兵都深以爲然,當下反應過來,也跟着嚷了起來。這麼一嚷,就越來越多的老兵相信了。早先的胖子就道:“如此的話,倒還真有可能是老聶的弟子,兵王當年的腦子就十分機敏,對敵時不按常理,總能坑了別人。咱們雖然提了不能服用丹藥,但沒有搜這小子的身,他也不知道不服丹藥是我們戰營訓練中明令的,雖然沒有錄入火武騎律則。”
“也是啊,如此的話,這小子服用靈元丹,還會覺着自己很機敏。”壯漢也隨後說道。他話音才落,副營將董秋出言道:“不論吃了還是沒吃,不論這小子按時趕到還是沒有按時,一會他來了,你們要和早先一樣,對他兇惡一些,不要因爲是兵王的弟子,就和以前對待新兵不同。”話音才落,就有人接話道:“知道,董頭兒,你今天早上的話,我們都明白,正因爲他是老聶的弟子,才更要嚴苛。一會誰來揍他?”董秋點了點頭,“我親自來,讓他知道我們火武騎的兵,應該承受的一切。”
說過這話之後,那謝青雲又一次讓衆人驚愕,腳步再度加快,這般跡象,以至於幾乎所有人都覺着他一定是偷偷吃過靈元丹了。不過此時,沒有人在去說話,謝青雲距離桃花林已經近在咫尺,大夥又扮出一副對他十分不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