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棟只是微微頷首,他從謝青雲進來之後便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一旁細細觀察,他一直好奇武國鎮西軍大統領邊讓讓他救的這位少年,到底有多麼的與衆不同。
許多年前,他答應過邊讓,替他救下三條人命,周棟原以爲這三人只有三種可能,一是邊讓軍中不可或缺的大將,二是邊讓的親人,三就是脅迫邊讓之人。這脅迫之中又分有二,一是掌握了邊讓急需之物的人,二也是大可能發生的,此人掌握了邊讓的不可告人的隱秘。
自然無論是什麼人,周棟只是心中好奇,他早年答應過邊讓,所救三人不管是什麼人,他都不會去打聽此人的身份,不會過問此人如何受傷。
在武國,滅獸營每三年會安排一次考覈,選拔天才弟子,自然大多數尋常武者都是知道滅獸營的存在的,周棟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這滅獸營所在的位置是極爲保密的,跟着邊讓來的時候,邊讓已經告之要去的地方,這一路封印了六識,到了滅獸城,才重新將六識打開,周棟自然無法清楚滅獸營到底所在何處,不過他也不想知道這些。
原本聽說來滅獸營替人醫治,周棟就有些想不明白,這裡任何人都不大符合他早先猜測的那三類足以讓邊讓耗費一次機會來請他救命之人,心中已然疑惑了,直到見到朝鳳丹宗的宗主陳藥師,又見到那藥雀李,在見這許多武聖都來。只爲此一人,周棟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直到謝青雲出現,周棟從其他人的言辭之中,周棟不用去探查謝青雲的元輪。就知道他只是滅獸營中的一位弟子,一個真正的少年,並非修爲極高的武者以駐顏的法子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年輕人。
這樣一位弟子讓這許多武國頂尖的人物,爲他的病症而來,周棟也不是蠢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弟子的天賦極高。高到整個武國從來沒有出現過。
不過直到此刻,周棟也沒能看出這少年的天賦到底在何處,於是便暗自猜測,大約是少年元輪與衆不同,或許比那神衛軍的大統領祁風,傳說中的小武體,還要更強,天生就不是青綠色。
有了這個想法,周棟就想着一會替少年施針時,自當好好探查一番這少年人的元輪。方纔謝青雲沒有出現的時候,周棟就已經覺着自己不虛此行了,只因爲那烈武門的門主帶來了傳說中的極隱針,如此一來,這施展極隱針的事情自然要落在他這個武國第一針身上。
見識極隱針都是周棟夢寐以求的事情,若是能親手施展爲人治病。那對周棟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而現在,見到謝青雲之後,得出了這少年的體魄、元輪要勝過小武體時,周棟更是覺着自己沒有白來了,對周棟來說,畢生只有兩件事對他最爲重要,一是針法的極致,二就是見識天下各種特殊的元輪,有機會讓他以極致的針法探測這些元輪。來尋找到普通生輪和更強的元輪之間的差別,或許他就能尋到一種法子,在孩子尚未出生時,以針法輔佐以靈藥,刺激人體的元輪。讓那元輪成長之後,自行從普通的生輪提升起來,如此造出更多的小武體,那可是人族之福。
要知道那祁風出生時,元輪便是褐色,雖然沒有習武,嬰孩更不會與人鬥戰搏殺,但其體魄堅韌足以和準武者相媲美,如此才成就了祁風二十出頭就修成武聖的奇蹟,如今他三十歲了,仍舊是武國武聖當中最爲年輕的一位。
在周棟想來,若是有更多這樣的人,那人族的體魄就不至於被純血荒獸甩開太多了,要知道純血荒獸一出生便是一變獸卒,相當於人族的一變武師,幸好純血荒獸數量極少,生育繁衍要很難,纔沒有導致人族全體覆滅。
而周棟此前見過的小武體,屈指可數,讓他以針法探測的更是幾乎沒有,他隱世這百年,只爲了這一個目的,既然人族難有這樣的體魄,他便打算活捉純血荒獸。
如此堪堪百年,直到六七年前,他終於活捉了兩頭一變純血荒獸,自然是剛出生不久的,這些年他便當這兩頭荒獸如獸寵一般馴養,待他們也是極好,兩頭荒獸因爲純血,和人類孩童一般,都有靈智,如今也有六七歲了。
在這兩頭荒獸的身上,周棟不斷的以金針刺血,說是替他們強健體魄,實則探尋荒獸的元輪,荒獸元輪在荒獸體內的位置和人類並不相同,但任何人命都有元輪,元輪的本質並不會變,在周棟的嚴重,荒獸能夠出生就有一變獸卒的體魄,足以表明荒獸這種生命,比人類更要高級,好似人類比一些牲畜要高級一般。
這個道理他自然不會與任何人說起,他很清楚一旦要提及,必會被當做異端邪說,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六七年來,他都在試圖尋找荒獸這樣的元輪和人族元輪的區別,當然那金針探尋,並不會傷害小荒獸任何,非但如此,他還希望兩頭荒獸健康成長,最好成長爲獸將、甚至獸王,如此以來,更方便他的探究。
如今兩頭小荒獸只當他是親人,從未出他那隱居的山谷,相信將來便是修至遠勝過他的武道境界,也不會與他爲敵。
只不過荒獸畢竟是荒獸,眼下若是這少年的元輪真個與衆不同,周棟自然不會放過這次醫治的機會,他知道如果直說,要探尋,總要說個理由,這裡丹道高手就有三位,其中兩位朝鳳丹宗宗主陳藥師和那藥雀李都是當世醫道最強的三人之二,另一位風長老雖然弱一些,但也是丹道強者。
自己想要瞞騙過去,十分艱難。若是實話實說,都會覺着他是要將人當做試驗之用,更何況是這許多武聖都看中的天才少年,自不會同意。
因此周棟只打算利用這樣的機會。施針時候稍稍拖延一些時間,細細揣摩一番謝青雲的元輪便罷。
周棟行醫有底線,有原則,其醫德並不弱於陳藥師等人,只是自從有了要探尋元輪的想法之後,行醫就越來越少。一心撲在此事之上,儘管這事聽起來有些誇張,甚至可怕,但周棟從未做過違背醫德之事,只是如此豢養荒獸,確是有些驚世駭俗了。
人類對於純血荒獸,向來都不會當做山野獸類,只當和人類平等的生命,只因爲純血荒獸有靈智,雖然人族憎惡他們。但若仍舊將他們當成野獸去看的話,便會形成一種瞧不上他們的習慣,數千年前就因爲此,人族吃了許多虧,到後來一些有膽識的人族領袖,纔開始讓人族直接把純血荒獸當做平等的敵人。一代一代傳下來,便形成了習慣。
因此周棟豢養兩頭小荒獸,說出去,定會讓人匪夷所思,甚至覺着他已經瘋了,若是再要提出以人體元輪來探查,更是不會被人族所接受。
這也是周棟放着祁風這位現成的小武體,從來不會提出請祁風幫忙的原因。
“不長,不長,很快。”謝青雲聽見一衆前輩詢問自己。這便撓了撓頭,說出了早已經在路上打算好的言辭:“事到如今,弟子也不再隱瞞諸位,向來諸位前輩也都猜到了,之前諸位提出那許多豐厚的條件。也都對弟子誠意足夠,但弟子卻推辭許久,只因爲弟子一心向往那火頭軍,想成爲火頭軍的一員兵將。”
停了停,謝青雲繼續說道:“原本覺着直接這麼說出來不大好,儘管弟子知道諸位前輩也都不是那般只要虛面之人,即便直接說了,也都能理解,但弟子心中卻是過意不去。”
“只是如今,弟子再不說,便要更加過意不去了,當初弟子戰力未失,諸位前輩對弟子如此看重,至少乘舟不會白拿那些好處,不去前輩們所在的勢力,便不拿也就是了。”
“可是如今弟子戰力已然全失,諸位前輩還爲弟子如此耗費靈丹妙藥,耗費時間請了這些武國最強的醫道強者來,乘舟想要醫治,但也絕不想放棄去火頭軍的機會。若是我就這般接受了,就等於白佔了諸位前輩的大便宜,便是諸位前輩不說,弟子也會愧疚之極。”
“所以這一次,弟子不得不提前說來,若是火頭軍要我,無論我戰力恢復沒有,也都是會去的。若是火頭軍不要,諸位前輩也不想理會弟子了,我也絕無怨言。”
“在這個前提之下,在陳藥師前輩尚未確診弟子的戰力是否能夠依靠這些藥物和這極隱針恢復之前,諸位前輩還請考慮一番,是否要爲弟子耗費這許多珍貴的丹藥、靈寶,是否值得,自然無論前輩們是否願意,弟子對各位前輩的敬重之心絲毫不會有所減少。”
一口氣說了許多,在場的每一位都有些怔住,謝青雲看了一眼,繼續說道:“弟子這般說,聽起來就像是個混蛋一般,可弟子不怕混蛋,這事若不能提前說清,弟子就這般不清不楚的拿了這天下人一輩子都捨不得用的丹藥、靈寶,那弟子纔是個真正的混蛋。另外,若是前輩們不介意弟子將來會去火頭軍,將來弟子若有足夠的戰力,能讓前輩們看得起,能夠有資格幫得上諸位前輩,一定會全力回報諸位前輩。這話許的是將來,所以弟子覺着他也是一句十分混蛋的話,可弟子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能做的也只能等待將來了。”
一通話說過,謝青雲終於停下不再去言,只等着衆位武聖開口,他倒是希望這幫人都算了,也省得自己再去內疚,畢竟半年之內他戰力定然能夠恢復的,也幾成定局會去火頭軍的,雖然這幫前輩願意無償相助自己,自己將來定會回報,可這樣的回報,換成他是諸位武聖,聽起來也是虛無縹緲的,如此還願意相助的話,又怎能不讓他愧疚。
這許多話說過,周棟的心中卻是最爲翻江倒海的一個,他是在座之人中。對謝青雲一無所知的一位。
其次便是那朝鳳丹宗的宗主陳藥師和風長老,他二人對乘舟的瞭解都來自於聽聞,也有些是來自於肖遙的說法,最後更是在肖遙遞上來的傳信中看到了不少誠摯的把乘舟當成兄弟的話語。
而這些雖然讓他們兩人對乘舟好奇。但此刻聽了乘舟這一番話後,便不知是好奇了,而是便不去理會乘舟的戰力如何,也確信了這少年難怪會讓總教習王羲那般看好,會讓那弟子肖遙如此推崇,會讓這幾大勢力的統領。都不遺餘力的相助。
至於那周棟,震驚了好一會,才也終於明瞭,爲何那邊讓要救這小子,這樣的人,但凡心胸寬厚的強者,都會想盡辦法去幫他,卻培養他。即便拋開情義,拋開爲人族培養一個天才這種高尚的想法,只談利益。這樣一個少年,將來若是成事,也絕對值得如今對他下這番功夫,便是不能加入自己的勢力,和這樣一個人交好,將來無論是有難處還是其他。都會得到更大的回報。
當然無論如何,將來都無法確定,且一個人的武道天賦再高,也有可能尚未成才便即隕落,更有可能成才之後,就變得冷酷無情。
而眼前的少年,這一番話,便足以表明他的心胸,他的磊落,他的情義和他的真摯。這樣一個少年,又如何不值得衆武聖爲他這般去做呢。
“說這許多作甚。”祁風第一個開口,“我早知道你小子是想去火頭軍的,之前咱們只是沒有把話說明罷了,但言辭之間也都隱藏了一二。當時我欣賞你小子也有這個原因在內,我祁風聽聞你戰力全失,拿了麒麟果來,雖還抱着一絲希望能夠治好你後,打動你,但更是做好了準備,治好你後,你投了其他的勢力,所以你現在說出這番話,絲毫改變不了我當初的想法,只要這麒麟果有用,你小子便隨意拿去用,不用想着欠不欠我人情。”
末了,祁風又補充了一句:“對了,若是不幸你小子戰力無法恢復了,那火頭軍不要你了,我神衛軍依然會收你,依你之才,即便沒了戰力,也足夠在我神衛軍中任職。再說了,那火頭軍本就是我武國整體戰力最強的一支鐵軍,雖然神秘,但我神衛軍甘拜下風,你小子第一個想着他們,他們不行,再來我這裡,我也不覺着有什麼丟人。”
祁風這番話卻是打動了謝青雲,想到早先祁風還說讓他自己無人的時候可以喊他大哥,謝青雲覺着這樣的大哥,確是值得結交。
“你神衛軍再怎麼適合,也不如我隱狼司適合。”熊紀跟着嚷道:“乘舟這小子的潛行術並未消失,若在我隱狼司反倒可以發揮他最大的本事,我想這一點,任何人都得承認,且乘舟的性子,去了哪裡都定然不肯讓人白養着,所以來我隱狼司,倒是真正能夠依靠本事獲得尊敬。”
王羲聽後,笑罵道:“你這是說乘舟若是留在我這裡,便是白養着的咯?”
“少說什麼喪氣話,陳藥師還未醫治,你們就爭着說乘舟好不了,真是晦氣。”曲風跟着道,話雖然這般說,但面上也是帶着笑容:“不過,若是戰力真的無法恢復,我烈武門確是沒有什麼位置適合乘舟的,但若乘舟不嫌棄,我這裡一樣可以養着乘舟你。當然拋開這些不說,我這極隱針既然帶來了,就是要助你乘舟恢復戰力的,可不管你是不是會來我烈武門,你小子再要說這樣的話,就是擠兌我這個二化武聖了。比起那火頭軍的姜羽,我可不服他,但你乘舟想去哪兒,我曲風也絕不會勉強,也不會影響咱們相交。”
烈武門在東州各國都有,儘管武國的烈武門和東州烈武總門鬧出了問題,數年來都已經不被東州總門承認了,但曲風的傲氣,依然將自己放在和武國國君陸武平起平坐的地位之上,在他眼裡,鎮東、鎮西、神衛包括火頭軍都是朝廷下屬,雖然幾位武聖和他地位同等,他也都尊敬,但不會將烈武門無條件的歸屬朝廷,一切事情都是以烈武門與朝廷合作的模式 去進行。
眼下他這番話,說得也是極爲大氣,他接納乘舟。願意繼續用極隱針爲乘舟醫治,是看重乘舟的爲人,在他這裡不存在面子不面子,因此根本不在意火頭軍先得到乘舟。就是讓他丟了面子。
“好一個曲風,你這般說就是瞧不起咱們幾大軍咯?”邊讓罵了一句,轉而對謝青雲道:“周棟都請來了,沒有回去的道理,你來不來我鎮西軍,這傷都要幫你治。”
陳鎧依然十分簡潔。保持着軍人最傳統的習慣:“我鎮東軍也是一般。”
衆人之話,讓謝青雲心中波瀾四起,原本的愧疚竟然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只覺着自己能被這許多強者看重,不應當揹負任何的壓力,反倒應該高興纔對,於是少年那蹙着的眉頭忽而就鬆開了,一張堅毅清澈的面上,便掛上了習慣的笑容,眉花眼笑。
在場衆人大多數都對謝青雲的性子瞭解許多。見他這般笑,知道這小子一下子想得通透,不會再去糾結什麼,當下也都笑,那熊紀聲音最是粗豪:“就是當笑纔對,想那麼多作甚!”
話音才落。就聽見一道聲音自當空直落而下,隨着聲音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道紅袍身影,自天際極速墜入這天頂平臺之上。
這樣忽然而至,卻不讓在場這許多武聖發現的人,這等修爲戰力,任何人見了,不只是驚訝,更是會震驚。
不過馬上,便是對這紅袍最不熟悉的周棟、藥雀李以及風長老三人,也都反應過來。他們雖然都未和姜羽見過,但卻聽聞過他的事情,也都知道火頭軍將領個個身穿赤鎧,批紅袍,如今能有這般能力。悄然出現的也只有這位火頭軍的大統領,武國的戰神姜羽了。
陳藥師身爲朝鳳丹宗的宗主,自然是見過姜羽的,因此他和其他幾位武聖一般,都是最先反應過來,當下拱手衝着來人禮敬道:“姜統領的本事果然名不虛傳。”
“多謝!”姜羽也不謙虛,拱手回禮,算是受了這句讚揚,跟着也衝着每一位和自己拱手的人,抱拳行禮,隨後才道:“乘舟這小子如此嚮往我火頭軍,你們又這般待他情義深重,我火頭軍自不會輕視於他,若是他戰力恢復是仰仗了你們爲他付出的丹藥或是靈寶或是人情,我火頭軍一力承擔,三個月內可以拿出同等價值的事物交予各位。”
說到此處,姜羽也不等其他人回話,跟着又道:“莫要推辭,此事換做我是你們,付出之後,若有人願意給回報,我當然會接,你我都是一軍統領,或是一門之主,這等虛禮要來何用,各自都拿出了一軍、一門之內最好的醫道寶貝,你們也都知道對於自己軍中、門中的分量。”
說過這話,姜羽又看向謝青雲道:“你小子也莫要多說,你將來和他們相交,對他們回報,那是你和他們的情義,我火頭軍付出這些,是我火頭軍對他們的情義,他們助我火頭軍爲你醫治,那火頭軍自然要付出許多才行。”
謝青雲的記憶之中,這火頭軍的大統領向來言少,不是陳鎧那種沉悶,而是一種神秘,而此刻卻是一下說出這許多話來,卻是十分少見。
未等他細想,就又聽姜羽鄭重說道:“從今日起,你便是火頭軍的將士,乘舟聽令!”
謝青雲便是反應再快,也都有些愣住了,“這是……”
“傻小子,姜統領收下你了,還不快聽令。”所有人都有些怔住的時候,王羲第一個出言提醒,雖然他早知道姜羽會收下謝青雲,卻不知道這一次戰力全失的事情,會促使姜羽不再有任何的考驗,直接將謝青雲收至帳下,且無論謝青雲的戰力是否恢復。
“乘舟在!”謝青雲也終於反應過來,姜羽此時收下自己,定是不再理會自己戰力是否能夠恢復,他很清楚王羲幫了自己,對姜羽也同樣隱瞞了他戰力半年之內必然恢復的事情。
如今姜羽這般做,一是表明對他的重視程度,其二便是方纔大約聽見了自己諸位武聖的對話,心中定是覺着早先的考驗已經沒有必要了,一個少年人失去了戰力之後,還能如此對火頭軍嚮往,這樣的少年人,火頭軍又如何不要呢。怕是再等下去,其他幾大勢力也有可能打動這位少年了。
這樣的打動,在任何人看來,都不算是少年沒有耐性的表現。一個人若是戰力仍在,沒有遭遇大難,又被許多大好條件和許諾的將來所打動,可以說此人不符合火頭軍的一些要求。
然而在自己戰力全失,心中幾乎陷入絕望的時候,火頭軍卻連面都不露一下。其他幾大勢力卻做出便是得不到少年心向,也要全力相助少年的行爲,換做任何人,也都會被如此深重的情義所羈絆。
如此一來,謝青雲不被他們打動,反而不符合火頭軍軍卒那慣有的重情重義的特質了,因此謝青雲心中以爲,姜羽大統領定然怕再等下去,便會失去眼前的這位少年,這才下定決心。收下謝青雲。
“第一個給你的軍令,便是留在滅獸營,直到半年後學成,到時候自會有人來接你。”姜羽鄭重說道。
“乘舟得令。”謝青雲拱手,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軍禮,大概他想象中是這般。就這般做了。
“行了,時間不早,還請陳藥師施展醫道爲乘舟診治。”姜羽認真道:“若有需要,我會竭盡全力。”
姜羽的話說過,在場每一個人也都點頭,那姜羽要承擔他們爲相助乘舟恢復戰力所用到的一切,便和姜羽所說的一般,沒有人會不需要,若是尋常哪怕是武聖靈寶、靈丹,也未必會有人在意。但和姜羽講的一般,他們所拿出的東西,在醫道之上,都是各軍、各門的鎮派之寶了,若是能夠回來同等之物。自是不用去矯情,這火頭軍能夠拿得出,他們每個人也都不會懷疑什麼。
陳藥師當下也不遲疑,這便開始爲乘舟醫治,他示意風長老在一旁相助,隨即從隨身乾坤木中取出幾枚赤紅色的藥丸,並沒有給謝青雲服下,而是招手讓謝青雲過來,將兩枚藥丸,貼着謝青雲身體血脈的主節點之上,運用神元將那藥丸慢慢煉化,其中藥力順着謝青雲的皮膚毛孔深入到血脈節點之中,以此攻入那龍脊之內,探尋靈元被封的原因。
一旁藥雀李看着宗主師叔的手法,細細揣摩,他在丹藥的藥性上武國算是第一,但這醫人的手段卻是比陳藥師還差了太多,他來此地便是待陳藥師診治出謝青雲的病症因由之後,他可以根據這病症,一一判斷眼前這些武聖所拿出的丹藥,哪些更適合醫治乘舟的病症,並且用什麼法子才能最好的將這些丹藥的藥效化入乘舟的體內。
另一邊那武國第一針周棟也在看着陳藥師的手法,他身爲醫道強者,自然對丹道也十分了解,不過比起陳藥師卻還是差了很多,雖然他並不想耗費時間去鑽研,但所謂海納百川,一些丹道手法,對他的針術的運用也會產生一些靈感,自當細心去瞧。
陳藥師並不避諱這些,任何人沒有心法,直接看他手法,是不可能學了去的,只能從表面激發他們自己醫道的一些靈感。
而藥雀李雖然有這門手法的心法,但陳藥師自然不會去在意,他是藥雀李師父的師兄,藥雀李師父醫道並不如何高明,早已經去世,藥雀李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在藥性上的天賦雖然勝過他,但丹道上卻不如,他倒是希望藥雀李能夠將他的本事都學了去,將來好在醫道之上,更進一步。
雖然藥雀李在朝鳳丹宗並不怎麼聽陳藥師的話,但陳藥師心中卻有一個從未對人說過的想法,將來他接近壽限的時候,會全力衝擊境界,同時整理畢生所學,而朝鳳丹宗的事情便無暇去管了,他打算把整個丹宗都交給藥雀李來,讓藥雀李繼承下一任宗主之位。
這個想法在陳藥師看來再合適不過,藥雀李雖然是副老頭的樣子,但年紀在朝鳳丹宗卻算是小一輩的,比起風長老還要小,修爲也只有二變,但他的天賦卻是最強的,最爲關鍵的是,藥雀李有一副俠醫心腸,這一點比起宗門之內諸如風長老這般只好研醫的,又或者比起宗門中其他長老那般太過世俗的,都更加適合作爲一宗之主。
唯一眼下還不太合適的是,藥雀李的性子太過隨性,喜好自由自在。陳藥師覺着他在這方面還需要磨礪,所以才從未對藥雀李說過要讓他繼承宗主一事,陳藥師看來,這樣的磨礪需要藥雀李自己去感受。他若是提了,要求了,那便是刻意而爲,效果便遠遠不如,也磨不掉藥雀李的這股子本性。
陳藥師將丹藥完全化入謝青雲體內之後,風長老便取出了三枚長針。遞給了陳藥師,那陳藥師捉住長針看了眼周棟,微微頷首。
周棟也算是第一次出聲,道:“藥師兄但入針無妨,這診治病症的針法,沒有什麼特別,且配合你那丹道手法,我也沒法子說出任何意見,不用顧忌我。”
陳藥師點了點頭,這便將三枚長針分別從謝青雲的天靈蓋、脊椎正中。和尾椎上各刺了進去。
這一下當最後一針扎入之後,便是謝青雲這般經歷過無盡苦痛之人,也被刺激的一下子叫出聲來,當然只是一聲,便就忍住了,所以這般叫。只因爲那三針同入體之後,明顯感覺到方纔化入體內的赤紅色丹丸的藥力被吸了過來,在三針之間瞬間形成一股氣流,連起了龍脊的龍尾、龍身、和龍首,那龍首脊謝青雲尚未開啓,這般被連,只覺得一個冷戰刺激的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纔會猛然喊了一聲。
喊過之後,那冷感也減弱了一些,加上不是突然而受了。便能夠一下子忍耐。
這冷感順着氣流上下躥來躥去,謝青雲只感覺自己的龍脊被這氣流不停的衝擊,只不過這種衝擊比起破境時要弱上太多,也沒有任何打算衝破那封印住自己靈元的氣流的意思。
這武仙婆婆爲自己驅毒之後,靈元被封在龍脊之內。謝青雲所感覺的便是三股氣團,分別鎮守龍尾、龍身和龍首,雖然龍首脊尚未衝破,謝青雲距離三變武師還有一定距離,但那氣團依然穩穩的停留在龍首之內,也能讓謝青雲清楚的感覺到。
至於龍尾脊和龍身的氣團,謝青雲倒是試着讓靈元衝擊過幾次,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壓力,那靈元衝入之後,就好似被裹挾進了一團軟綿綿的氣流之內,怎麼也使不上勁,幾次之後,謝青雲也就放棄了去試了,反正武仙婆婆說過最多半年,他也就懶得理會了。
如今這三根針帶動的氣流並沒有去衝擊那氣團,只是不斷的在龍脊之內遊走,像是要探查出整個龍脊被封印的因由。
這般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陳藥師雙手一直不斷的在針的尾部捏揉,眉頭也是越蹙越緊,又過了數刻鐘,陳藥師忽然吐了一口長氣,跟着將那三根長針從謝青雲的身上拔了出來,交給了風長老。
衆人都知道醫道高手施救時,不能打擾,雖然想知道情況,但陳藥師不說,沒有任何人開口去問,只是看着陳藥師,等待他的解答。
陳藥師卻沒有說任何情況,只是對風長老點了點頭,跟着就瞧見風長老又拿出三枚短針,那短針的針尖之上,各自染着紅、綠、藍三種顏色,且都極爲深重,看起來像是劇毒一般。
“南嶺奇毒針。”周棟眼睛微微一亮,讚歎了一句道:“朝鳳丹宗果然名不虛傳,這樣的針都有。”
陳藥師微微一笑,搖頭道:“周棟兄無門無派,卻有遠勝過我這南嶺奇毒針的二十四枚仙針,比起我來,更是了得。”
周棟的二十四枚仙針,來自於青寧天宗,是天宗的一位醫道高手遊歷江湖時,見到了周棟的奇才,便送了他這一副針,卻是比朝鳳丹宗的任何針都要好上許多,若是和極隱針相比,雖然不如,但卻不存在施展次數的限制。
兩人簡單對話之後,陳藥師又將三枚短針刺入了謝青雲的體內。
與此同時,大教習王進和伯昌、司馬阮清以及刀勝都和王羲示意了一下,便準備離開此地,這裡暫時不需要他們,瞧起來,從診病到治病,或許會需要好些時日,今夜的月相不過是診病之初,數年來最合適的一刻,但之後要將病症徹底醫治好,時間還要許多。
他們都聚集在這裡,滅獸營沒他們去管,卻是不太妥當,儘管其實各營營將都能夠按部就班,但早先出了雷同一事之後,他們便更要謹慎了許多。
眼見幾人要離開,姜羽忽然想到了什麼,起身走到幾位大教習身前,拱手道:“有事要請諸位幫忙。”
無論是王進、伯昌,還是司馬阮清、刀勝,都知道總教習王羲對這姜羽的敬重,他們自己也無數次聽聞姜羽的事蹟,且每次姜羽來,話都極少,極爲神秘,如今忽然對他們這般,卻是讓他們受寵若驚,忙回禮道:“姜統領又什麼話,但說無妨。”
“乘舟成爲我火頭軍兵一事,絲毫不要透露,無論這次他戰力是否會否,都不要透露出去,箇中因由不便多說,請各位見諒。”姜羽誠懇道。
四位大教習一齊拱手:“這事簡單,姜統領不必客氣。”
“多謝。”姜羽再次拱手。
“那我等告辭。”四人相互看了一眼,這才轉身離開了天台,下樓去了。
衆人自都聽見姜羽的話,也都衝着姜羽微微頷首,表示會守住這個秘密,不會把乘舟加入火頭軍的事情外泄出去。
儘管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此事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姜羽說了,他們沒有理由不去守住這個秘密。
王羲卻是頗有深意的看了姜羽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那姜羽也瞧了王羲一眼,從未有過的嘴角一咧,便又收住了笑容,其他人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即便是看見了也不會認爲姜羽這個表情是在笑,每個人都將注意力放在陳藥師身上,也就沒有再去看姜羽了。
王羲卻是在座之人中,對姜羽最爲了解的,眼見姜羽如此,卻是明白這大統領難得的好玩之心,竟然又在這裡冒了出來。
乘舟戰力若是未復,火頭軍也沒有收下他,其他勢力也沒有收他,開始一些弟子和營衛還會對乘舟有所同情,時間久了,自會慢慢生出輕視之心。
姜羽要求保密,又對自己一咧嘴,王羲就知道姜羽是要做什麼了,想讓乘舟感受一下從高端到低谷的滋味,看清一些人和一些事,如此自然需要自己配合,這次無論戰力是否恢復,都要當做沒有恢復來處理,到最後一兩個月,更是表明滅獸城即便接受了乘舟留下,也只會當他是個閒人。
只要自己對乘舟表現出輕視之心,那滿城的弟子以及營衛、營將之中,更會有這樣的人,說不得待那半年學成離開滅獸營之後,還會有乘舟的敵人,想法子半路攔截他,將他擊殺,自然這只是姜羽此行的附帶目的,最主要的就是考驗乘舟對人心的體察,讓他知道重情義,也要分得清該如何去重,該對什麼樣的人重情重義。
ps:
謝謝,花生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