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山是寒冰森林最高的山峰,它位於寒冰森林最中心。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在這妖怪環繞的中心地方,居然是人類的秘密基地。
天空中的月亮還未圓,悠悠的笛聲已經四處傳開。
山頂上坐着一個俊美的男子,眉宇之間充滿着憂傷,對着月亮,閉着眼睛,嘴邊的笛子傳出哀傷的曲調。
雖然知道遠處的佳人聽不見,但卻沒有其他的辦法表達內心的思念。
男子身邊臥着一條黃狗,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睛卻也憂傷地望着月兒。
不知是主人的情緒感染了它,還是它也有思念的人呢!
凜冽的寒風呼嘯着,男子的衣衫被扯得呼呼作響,鬢間的髮絲也被吹亂了。
任風聲再大,也沒能阻止笛聲遠遠地傳開,傳到基地內每一個人的耳朵裡,侵入他們的內心,勾起了他們的相思之情。
“先生,我還是覺得不妥啊!他這樣會擾亂軍心的。”一箇中年漢子對着前面的人說道。
中年漢子體型健碩,臉上有一道傷疤,眼神銳利,一看就是常年行軍打仗的人,而此時他卸下了一身盔甲,換上了一身尋常衣服。
這人是基地的守衛隊長,名叫王豪。
而他前面站着一人,長長的白髮,長長的鬍子,渾身透露出一股仙風道骨的氣息。
這位就是基地的負責人,百里星斗的老師,王詡,被人稱爲鬼谷先生。
王詡摸着花白的鬍子,望着山頂上那位年輕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說道:“王豪,我們是不是該給他放個假。”
“先生,這可使不得,大家在這裡,哪一個不思念家人,你開了這個先河,這底下的人就管不住了啊!”王豪苦着臉說道。
“你想回家嗎?”王詡沒有回頭,突然問了一句。
王豪一愣,不知道王詡先生這話什麼意思,只好老實回答道:“哪能不想呢,不過在下爲軍伍中人,應該以天下大事爲重!”
王詡點點頭,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王豪看了一眼那個山峰上的背影,微嘆口氣,這個年輕人,太多情了,也許就不應該來到這裡。
這男子叫岳陽黎,王豪只知道他來自宋國,其他的便不瞭解了。
岳陽黎一曲吹罷,正望着月兒發呆。
每當他空閒的時候,總喜歡待在這裡,也許是一個人待着好受些,也許是在這裡沒忍住流淚也不會有人看見。
每每如此,回憶就會涌上心頭。
那一夜,天一樣冷,天空下的雪好大,岳陽黎渾身血跡,靠在那棵大榕樹上,一匹馬被拴在旁邊。
他在等,他不知道她會不會來,他想再等一會,因爲他要走了,也許不會再回來。
終於,他還是等到了,對面,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跑過來,雙手提着長裙在很深的雪地上艱難地奔跑着。
女子在他兩步遠的地方停下,眼淚已經把妝弄花了,女子咬着嘴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岳陽黎不忍心地撇過頭,說道:“看你一眼我就足夠了,你回去吧!”
“帶我一起走!”女子一把擦掉眼淚,毅然決然地說。
那一刻,岳陽黎險些就心軟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帶她走,他不能把她也置於危險之中。
“欣兒,我不能帶你走,你回去吧!”岳陽黎狠下心說道。
“你忍心我嫁給別人嗎?”女子悽慘地笑着。
“你等我三年,三年之後我來接你,到時候我們遠走高飛。”岳陽黎當時只是隨口一說,他認爲,三年也許足夠她忘記他了。
“好,我等你三年,三年之後如果你不來…”女子沒有再說下去,銀牙一咬,轉身跑了。
岳陽黎呆呆的看着那個背影在雪地裡消失。
三年之期快到了,岳陽黎這幾天不由得更加心煩,當初的隨口一說,卻成了自己永遠無法跨過的一道坎。
時間越近,內心就越忐忑不安。
他以爲三年會使自己淡忘那個身影,但最後卻發現,時間越長,那個身影卻更加清晰。
特別是最近幾天,看什麼都像那道身影,他知道自己已經有點心神不寧了,但卻沒有解決的辦法。
好幾次他都想一走了之,但他又怎能做那種忘恩負義的卑鄙之徒。
“哎!”岳陽黎無奈的嘆了口氣。
“爲何嘆息?”不知什麼時候,王詡出現在了岳陽黎的背後。
岳陽黎趕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鞠個躬,說道:“先生,我…”
“吞吞吐吐幹嘛?年輕人,兒女之情,很正常嘛!”王詡摸着鬍子說道。
“先生,你…”岳陽黎很詫異,先生一個如此正經的人,居然也會說這種話。
“什麼你啊我的,我可不是那些自詡爲聖賢的的人,說什麼大丈夫應該志在四方,怎可兒女情長。”王詡似乎諷刺着什麼。
“先生,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岳陽黎無奈地說。
“你啊你,就缺一點魄力,要是我是你,管他那麼多,早還走了。”王詡嘿嘿笑道。
“先生。”岳陽黎尷尬地說:“我怎可做那些忘恩負義之人。”
“這怎麼能是忘恩負義呢!第一,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第二,你做的是正確的事,依我之看,你要是不去,纔是忘恩負義,背信棄義之徒。”王詡說話時不去看岳陽黎,卻向遠方望去。
岳陽黎恍然大悟,激動的說道:“先生你是同意我離開了。”
“非也。”王詡高深莫測地說:“四海未定,羣雄並起,哪裡又有安身立命之地呢?”
“學生愚鈍,還請先生賜教。”岳陽黎恭敬地鞠躬說道。
“你若能掌控宋國的軍政大權,你就不用回來了。”王詡轉過身去接着說道:“如果不能,你就帶她一起回來吧!”
岳陽黎聽見最後這句話大驚,這老頭雖然看上去通情達理,訓起人來可不簡單啊!如果把欣兒帶來,她怎麼受得了那份苦!
王詡擡腳走了兩步,停下說:“你決定不了,就讓她自己選擇吧!”
隨即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王詡走後,岳陽黎眉頭陷得更深了,他蹲下撫摸着身邊的狗狗說:“阿黃,我到底該怎麼做,我怎麼突然害怕回去了。”
阿黃望着岳陽黎嗚嗚的叫了兩聲。
“什麼,你說不關你事!我天天餵你吃那麼多好吃的,真是白養你了。”
“嗚嗚。”
“還敢狡辯,你剛剛就是說的不關你事,快點,必須拿出一個主意!”
“嗚…”
“你覺得先生說得對?你個偷奸耍滑的狗,你知道先生說的什麼啊你。”
“汪汪汪。”
“你還敢罵我,你別跑看我今天不收拾你,有種站住。”
山頂再次變得冷清起來,半山腰卻不停傳出一個男子的叫罵聲和幾聲狗叫。
基地裡的一個房間內,王詡正點着油燈看着竹簡,這時一個書生推門而入。
“先生你找我?”書生說道。
書生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身體瘦弱,衣服都撐不起來。
“坐。”王詡沒有放下竹簡,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謝先生。”書生坐過去筆直的坐着。
王詡半晌都沒說話,書生也不急,他知道先生看竹簡的時候不討論事情。
好一會兒,王詡放下竹簡,看着書生說:“陳珍啊!我決定給大家放個假,讓大家回去探探親。”
這人是王詡的親傳弟子,深受王詡器重,因爲陳珍心思細膩,考慮周全,王詡更是事無鉅細都和他商量,基地的大小事務,幾乎都交給陳珍處理。
陳珍聞言大驚,連忙說道:“不可啊!先生,這事你可不能任性啊!這樣一來,基地勢必暴露,假如哪一個人被抓住,都有可能會泄露我們基地的秘密啊!更何況,假如人都走了,基地還怎麼運行?”
“你說的有理。”王詡點點頭,接着說道:“那得給他們準備絕命丹,以免暴露基地秘密。”
陳珍急得大跳,苦着臉說道:“先生,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指的是放假萬萬不可啊!”
“我明白你的心情。”王詡問道:“你覺得天下什麼時候能夠太平?”
“這…在下不知。”陳珍垂頭喪氣地說。
“是啊!天下太平還不知何時,十年、百年、甚至千年都未可知,這些人難道就老死於此嗎?”王詡問陳珍又似乎是問自己。
“這…”陳珍知道先生說得對,卻還是覺得這樣不妥,一時又無法反駁。
突然,陳珍靈機一動,說道:“這樣吧,先生,讓大家自己決定吧!”
“你小子,少耍小聰明,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假期是一個月,順便告訴他們,假如貪戀紅塵,不想回來的就不用回來了!”
“先生,這…”陳珍再一次啞口無言,先生未免太任性了吧!
“假如他們沒有這種覺悟,人回來心卻沒有回來,那還不如不要回來。”王詡說道。
“是,先生。”陳珍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先生看似任性的決定,卻都能說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陳珍轉身離開,王詡突然叫到說:“那個,你也回去吧!”
“啊!那基地不是就先生一個人了嗎?”陳珍詫異道。
“不會的,你們明天上午離開,下午就會有人來了!”王詡高深莫測地笑笑。
“誰啊,誰會知道我們基地的位置?”陳珍瞬間提高警惕,這事可馬虎不得。
“還能是誰,那個放蕩的小子。”王詡無奈地說,這個學生最讓他無奈了,堅持和他們一樣,非要教育更多的人來改變世界。關鍵是你要教育人你好歹去十大學宮,卻偏偏跑到那窮鄉闢壤,還老是來麻煩自己,昨日他夜觀星象,便發現這小子又朝基地來了。
“百里啊!那老師你加油了,我認爲老師這次放假的決定非常英明!”陳珍在王詡說話前趕緊溜了。
“這小子。變得也太快了吧!”王詡無奈,更讓他無奈的是百里星斗,這小子十年教出五個學生!
這個速度,實在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每每想到這兒,王詡只能嘆息。可偏偏你又不能說他在那偏遠的地方教不出好學生,幾年前教出來的那個周通,真是不錯。
今年給他傳信,又要帶三個學生過來,字裡行間掩飾不住激動之情,還說這次帶來的全是可造之材。
但百里星斗也表示有不少煩惱,是因爲那兩個男孩子都有一些先天問題,希望老師能夠幫助解決。
王詡不由地有些期待了,因爲百里星斗還收了一個女學生,這是王詡始料未及的,要說這一點,百里星斗這小子倒還比自己強了。
陳珍很快把王詡的吩咐告訴了大家,大家紛紛不解,都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奉獻一生的打算了。
有的表示無家可歸,這裡就是家。
陳珍便把王詡那番說辭告訴大家。
大家還是很不理解,特別是那幾個所無家可歸的表示無處可去,都願意留在這裡陪着王詡先生。
陳珍怒了,讓有家的趕緊收拾東西,明天一大早就走,沒有家的就到處遊歷增長見識。
大家七嘴八舌的,還想說些什麼。
陳珍淡淡的說道:“要留下也行,只是明天百里星斗要來了。”
大家一聽,二話不說都回去收拾東西去了,紛紛讚歎王詡先生英明的決定。
甚至有些人擔心起來,會不會一個月時間太短了,回來後百里星斗還在這裡怎麼辦。
這時候,岳陽黎也得到了消息,他便來到王詡的房間,問道:“先生,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爲了掩護我的行動麼?”
“不是,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王詡說道。
聽見王詡這麼說,岳陽黎便不再多問,也回去收拾包裹去了。
王詡卻很無奈,岳陽黎需要掩護嗎?有什麼可掩護的,一掩護不就暴露了,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
寒冰森林,冰熊洞外三千米遠的地方,朝天闕正坐在一旁打盹,李季鷹依舊認真地用水晶球查看四周的情況。
突然,李季鷹使勁搖醒朝天闕小聲喊道:“快,快看。”
“怎麼了?”朝天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李季鷹一把把朝天闕拉過來。
只見水晶球內出現了幾個小心翼翼的人,明顯就是那夥黑暗學宮的人。
果真有貓膩啊!朝天闕頓時對李季鷹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