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怎麼不說了?公道自在人心,你騙得過自己,以爲騙的過其他人嗎?”
小蝸此時開口嘲諷道。
周圍這些人真正支持洪波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絕大部分是人是因爲感覺洪波做的是對的,在幫助守護洪州城,但眼下事實俱在,性質便完全不同了。
此時此刻幾乎已經沒有任何人站在他那一邊了。
“洪少爺,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你還要狡辯嗎?”
就是這個時候,附近一艘漁船上,一名滿身曬得黝黑的漁民再也看不下去了,沉聲道。
“要不是陳公子目光如炬,看出問題及時阻止,我們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不錯,我們大家是因爲相信你,才選擇讓你這麼做,你這不是要害我們嗎?”
“陳公子,謝謝你,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是在破壞水犀。”
……
衆人紛紛開口道,看向陳少君的目光充滿了感激,至於另一旁的洪波,早已被衆人淡忘。
這個時候誰還會理會他?就算洪波是江南太守之子也沒有用。
看着衆人對陳少君衆星捧月,洪波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神情難看無比。
他生性高傲,一向習慣了衆人的追捧,如今突然之間從雲端跌落塵埃,哪裡能夠接受?更不用說陳少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煞了他的威風。
“小子,你也別太得意。”
不過很快,洪波就回過神來,再次鎮定下來:
“我雖然方法用錯,但用意是好的。而且,早在我找人佈置這座連環大陣之前,水犀的問題就已經存在了,就算沒有我,這都水犀大陣遲早也會崩塌,你現在出現,也只是拖延了幾天而已,依然是治標不治本。”
“水犀的問題沒有徹底的解決,你在這裡顯擺又有什麼意義?”
洪波說到此處,神情愈發的鎮定,他猛的衣袖一甩,很快望向了水犀附近的江面上,密密麻麻的衆人,神情氣勢再次高昂起來。
“諸位不要被他騙了,我再怎麼犯錯,也是土生土長的洪州人,水犀出了問題,我會想盡辦法去解決,這小子再厲害也是個外人。”
說話的時候,洪波一根手指伸出,直指陳少君。
“他父親陳宗羲是儒道的宗師,人人敬仰,但是欽差欽差,只是拿了差事纔來我們江南,等到這裡的事情一過,你以爲他們還會留在這裡嗎?他們會和我一樣同心嗎?動嘴皮子誰都會,反正也不會少一根汗毛,但是修繕八百年前的水犀大陣,小子,我問你,你會嗎?”
“這水犀乃是八百年前的古代技術修建,現在早已經失傳,整個江南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做,就連吳大先生都說他做不到,最後我才折中想出了這種御水法陣。”
“只是方法用錯了而已,本性不壞。說一千道一萬,小子,你既然這麼厲害,就把水犀的問題解決吧,把陣法彌補,把那個大洞修上,讓裂縫自動癒合,再沒有任何的能量衝擊……能做到這些,我才真正的服你。”
“如果做不到……哼,你說了這麼多有什麼意義?和本少做的又有什麼差別嗎?如果做不到,你還是給本少有多遠滾多遠。”
說到最後,洪波衣袖一甩,毫不客氣道。
“少爺,妙啊!”
後方,那名師爺模樣的人早已認輸,然而聽到洪波這番話,頓時忍不住眼神一亮。
自家少爺雖然傲慢,一向蠻橫霸道,不怎麼瞧得起人,但卻不是什麼繡花枕頭,就這麼一招倒打一耙,直接就逆轉了局面,他順利的就將衆人的注意力從自己佈下的連環大陣,轉移到了水犀隱患這件大事上。
最重要的是,只看江面附近衆人的反應,少爺的行動顯然湊效了,周圍的漁船、官船、畫舫上,隨着洪少的一番話,所有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說到底,陳少君和洪波之間的矛盾只是次要的,衆人真正關心的其實還是這座行將崩潰的巨型水犀。
洪州城裡,近百萬的百姓全部維繫於此,這纔是最重要的,那種後果是誰都承擔不起的。
“這小子也太無恥了吧。”
小蝸蹲在陳少君的肩膀上,目瞪口呆。
真是人不要臉則無敵,雖然他們確確實實是衝着水犀來的,想要幫忙,但聽洪波這麼一說,什麼時候修繕水犀就成了他們的責任,這和他們有個屁的關係啊?陳少君甚至都是自己義務前來,連半個官吏都不算。
“小姐,你說那個小聖賢公真的會答應嗎?那水犀的問題可相當嚴重啊,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們都不會同意洪波在水犀附近修建第二座御水法陣,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畫舫中,丫鬟小雨突然開口道,不知爲什麼,她突然對陳少君有了不少的好感。
——儘管最開始的時候,她其實還是站在洪波一方的。
“之前我們也搜查過整個洪州城,包括江南其他有可能的城池,但是所有的陣法圖紙早就已經失傳,八百多年過去,都已經過了幾十代人,根本就沒有人能修復這水犀大陣了。”
丫鬟小雨道。
“這水犀大陣確實已經山窮水盡,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所有能嘗試的方法我們都已經嘗試過了。”
那火鳳宗的絕色女子聞言也不由嘆息一聲。
這八座水犀組成的防禦大陣不只是涉及到八百年前的技術那麼簡單,在這八座水犀雕像的內部深處,全部都是遠古的、強大的符籙核心。
換句話說,衆人眼前看到的八座巨型水犀,其實都是在那八座遠古符籙陣法的基礎上進行的二次建造。
如果說八百年前的陣法知識還有不少人知道的話,那麼數萬年前,涉及到遠古時代的陣法符籙知識了,真的就沒多少人知道了。
準確的說就是沒有,即便有,恐怕也不會屈尊降紓,到人間界這座洪州城來,幫助衆人彌補法陣。
“我倒是希望他會,只是這種可能性恐怕微乎其微。”
那火紅色衣袍的絕色女子道。
“陳公子,你真的能修好水犀嗎?”
“令尊是人人都欽佩的大學問家,是欽差大臣,公子英雄出少年,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公子,求求你無論如何幫幫我們,這水犀大陣無論如何不能破啊,除了你,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是啊,是啊。陳公子,請你一定幫幫我們。”
……
四周圍,那些最樸質的漁民倒沒有那麼複雜的想法,聽到洪波的話,一雙雙目光紛紛望向了陳少君,眼中充滿了祈求。
“陳公子,你能看出大陣的問題,也一定知道怎麼彌補大陣對不對?如果你不幫忙,我們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不遠處,一名老實巴交的漁民沉聲道,一席話也代表了衆人心中的想法。
“如果能修好,我們李家一定替公子立生祠,生生世世供奉朝拜。”
“不錯不錯,公子若是能救我們江南這一方水土的百姓,就是活菩薩,我們一起替陳公子立活祠。”
其他衆人也紛紛道。
而水犀背上,洪波負手而立,看到周圍衆人紛紛跪下,請求陳少君,只是作壁上觀,陣陣冷笑。
出奇的,他竟然心中對陳少君沒有半分嫉妒,而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捧殺!
什麼叫捧殺?這就是。
生祠?活祠?簡直就是笑話!
民意是什麼?民意就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衆人現在紛紛追捧陳少君,一會兒要是陳少君做不到,或者水犀問題更加嚴重,直接崩潰了,那時候周圍的民意就是一把最鋒利的利刃,直插那小子的心臟。
不只是他,就連他父親陳宗羲恐怕都會受到牽連,那時都不用他出手,這父子二人恐怕就會在整個江南名聲掃地,人人唾棄。
“嘿,好!洪波,我就答應你。”
就在洪波心中暗自得意,準備看陳少君笑話的時候,突然之間陳少君微微一笑,往前跨出一步,開口了,居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洪波的要求。
“但是我有一個要求,要是我能修好這座水犀,我要你從這裡立刻就滾。聽清楚,是滾。”
陳少君道。
洪波聞言反倒笑了。
“哈哈,你能做得到再說吧。”
“怎麼,不敢嗎?輸不起嗎?”
陳少君盯着他,激將道,這種人他是打定主意,要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這麼高傲的人,被這麼多人盯着當衆丟臉,怕是很難接受的吧,想必也足以讓他記住此事,避免以後惹出什麼禍患來。
至少在父親治理好江南水患之前,陳少君可不希望這樣的人物在後面搗亂,引得後院起火。
“哈哈哈,我輸不起?”
聽到陳少君幼稚的激將法,洪波反倒笑了起來,陳少君的用心以爲他看不出來嗎?
“沒問題,我答應你。”
“洪少!”
倒是他身邊的人聞言,大吃一驚,誰也沒有想到,洪波竟然如此乾脆。
然而洪波只是手掌一擡,便阻止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