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葉小荊的秘密
姜潛細微的肢體語言變化，都被葉小荊的視覺能力捕捉在眼裡。
而他的話，更直指源頭，很坦率地揭開了葉小荊先前的疑惑。
“所以那段時間，你在做什麼？”
以葉小荊對姜潛的瞭解，他不會像夜蜻蜓和鴻鵠于飛那樣，甘願將自己的機會拱手讓人。
實際上，以當時的情況，確保姜潛進入下一輪的確是最穩妥保險的辦法。
“和他們以爲的恰恰相反……”
姜潛靠回到椅背上，目視着投影，平靜地將他當時的心路歷程和作爲敘述出來。
葉小荊安靜地聽，姜潛平靜地講述。
兩人期間並沒有眼神交匯。
姜潛直至講完，才側過頭，以一種令葉小荊感到陌生的目光望過來：“這就是當時的真實情況，驚訝嗎？”
“真實的我就是這樣的。就算粉飾僞裝得再好，就算論壇裡那些同事現在把我捧爲英雄，也不會改變我的本質。”
葉小荊白皙清麗的容顏微微動容，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她感到此時姜潛的行爲有些反常，但她一時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
但她還是拋開雜念，冷靜而認真地說道：“我認爲你的想法和做法都毫無問題。”
姜潛看着葉小荊，似乎在分辨對方的真實想法。
而葉小荊繼續道：
“在我看來，你只是考慮了事態發展的多種可能性，並且對最壞的結果做出了預判和防範，這無可厚非。當時的機會只有一次，伱必須確保自己能順利進入下一關，才能讓所有人的贏面更大。”
“畢竟，不是每次的隊友都能像夜蜻蜓和鴻鵠于飛那樣，在這種局面下，第一時間想着去讓賢。”
葉小荊看着姜潛的眼睛，再次傾吐自己的真實評價：
“你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哪怕現在大家所認知的結果，與真實情況之間存在一點出入，那又有什麼關係？對結果毫無影響。”
“所以，讓你不舒服的是什麼？”
回答完姜潛的問題，葉小荊輕聲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姜潛則在葉小荊的這番話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纔回答道：“我沒考慮到所有可能。”
夜蜻蜓和鴻鵠于飛在第一時間做出讓賢的選擇，是他沒有考慮過的可能。
因此當事情發生時，他纔會感到無措。尤其是當二人義無反顧地“赴死”時。
副本里的死亡過程與真實無異，雖然姜潛自身沒有體驗過那種滋味，但他能從二人的觸摸反應中判斷出其中的痛苦和掙扎，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滋味。
那個過程，就像是他親手設局，送葬了兩個充分信任自己的夥伴。
葉小荊注意着姜潛的情緒變化。
實際上，姜潛的情緒一直以來都管理得很成功。
如果不是像葉小荊這樣擁有超乎尋常的四態螳螂視覺，是很難覺察到這些細枝末節的。
在觀察與交流的過程中，葉小荊發現，姜潛在某些觀念上處於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在做出各種行爲時，並不會有所猶疑或愧疚。
比如摸瞎遊戲中的判斷與抉擇，類似的事如果再發生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去考慮所有可能，尤其是最壞的可能，做充分的準備。
可另一方面，他又很嚮往“英雄”的品質和榮光。
所以當夜蜻蜓、鴻鵠于飛將全部的信任交託於他時，他會產生嚴重的割裂感。
葉小荊並不確定自己的推測是否準確。
只是她忽然意識到，當初在決定是否錄用姜潛時，遠古部族的話事人對姜潛的主觀臆斷是多麼輕率離譜！
一個能夠被人性的光輝所觸動的人，如何能成爲不可救藥的惡者？
也許在他過往的經歷中，曾經有人爲他埋下過向陽的種子……
想到這裡，葉小荊的內心莫名震撼。
……
“謝謝你，小荊姐。”
就在葉小荊思緒飄遠時，姜潛的聲音在耳旁輕聲響起。
葉小荊收回目光，並如願從姜潛的體態細節中看到了放鬆和舒展。
她輕咳一聲，神色微斂道：
“通關摸瞎遊戲的只有你一個人，沒有人觀摩到這場遊戲真正的過程，也就是說，只要你自己不說，沒人會知道你怎麼想，怎麼做的。”
“對。”姜潛點頭。
“但你告訴了我。”
“沒打算瞞你，”姜潛笑了笑，“偷瞄了我半天，不是在好奇我有什麼心事麼？就這個。”
正待收斂的目光微微一滯。
葉小荊感到一種陌生的情愫於胸口流動，好一會兒才從姜潛的笑意中恢復平靜：
“建議你不要再對任何人談及此事了。現在的你，是基層持牌者中最矚目的明星，是中層們蓄意拉攏的對象。這個時候應該儘量避免出現對你不利的言論。”
“我知道了，小荊姐。你不一樣。”
“你……別不以爲然。”
今晚的姜潛，確實有些不同！
葉小荊感到臉頰有些發熱，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以提醒防範來掩飾自己瞬間的慌亂：
“即使是官方隊伍中，也不是每位同事都像夜蜻蜓、鴻鵠于飛他們那樣靠譜。”
“你看，現在論壇裡這些高喊膜拜大神的人，他們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地誇讚，又有多少人躲在電腦屏幕後對你嫉妒和懷恨？我們都不得而知。”
“如今的你，副本戰績斐然，功勳卓著，更要留神這些隱藏在身邊的隱患，避免信任錯付……”
說到此處時，葉小荊明澈清冽的眼眸產生了一瞬的黯然。
這個細節被姜潛精準捕捉到，順勢問：“可能的隱患……比如呢？”
“比如……”
葉小荊視線移向投影。
畫面下拉，到結束之際的衆多走心評論中。
她很迅速地從裡面標記了幾條，對姜潛道：
“比如，這幾個人……你看，他們的話術永遠傾向於進攻和挑剔，似乎寄期望於找到你的漏洞從而將你拉下神壇。而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也許只是一時的爽利，這不怪他們，是家族改變了他們的思維。”
“家族改變了他們的思維？”姜潛斟酌着這句話。
葉小荊點頭道：
“是的。他們都來自於十族中的‘遠古部族’。也許你聽說過他們的風格：激進，強勢，鼓勵競爭！”
姜潛第一次聽葉小荊討論官方十族，由此更加聚精會神。
“不知你此前是否有了解過，每個大家族內部，都有家族內的規矩和排位，家族內的排位，基本與官方職級體系等同。”
“忌銘所在的掠食者家族也好，藍老闆的深海一族也罷……”
“而遠古部族，是其中等級最森嚴，淘汰機制最嚴苛的……他們信奉‘用進廢退’，鼓勵內部競爭，卻不對競爭‘尺度’做合理的風控。”
“野蠻而兇狠，戰鬥力強大，不按套路出牌。”
葉小荊的用詞帶給了姜潛一種迎面而來的衝擊，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聽一個官方家族的介紹，反而像是某種自由組織。
但這也不奇怪，畢竟官方十族就是從自由組織聯盟建立而來的。
持牌者官方十族的統治，是各方參與協調的微妙平衡。
“這種風格的家族，真的適合搞政治嗎？”姜潛提出自己的困惑。
葉小荊輕嘆一聲，繼續道：
“他們的武力威懾，很強大！”
“遠古部族內部儲備了大量遠古獸持牌者，目前是持有神獸牌最多的家族。”
“因此，只要他們的做法不是太過出格，其他各大家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就沒得說了，武力是政治的最高形式，也是政治的最後手段……姜潛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提醒我在結緣結怨時，充分考慮對方背後所代表的勢力，避免吃虧？”
誰料，葉小荊卻搖頭：“這些本就是你能處理好的。”
“我是在切磋時發現你的身份牌可能是神獸牌……不，你不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我只是提醒你，如果收到遠古部族的招攬，一定要格外謹慎，莫將前程錯付。”
姜潛微微詫異：“小荊姐，這個遠古部族，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你啊……”
這樣幾次三番指門道族的提醒，讓姜潛不得不在意。
這話問出來後，葉小荊也是微微一怔，總覺得自己提醒得有些多了。
但既然話已至此，她索性就將“緣由”告訴姜潛：
“因爲我曾效力於遠古部族。”
姜潛目光凝聚。
原來葉小荊還有過這樣的過往……
他有預感，葉小荊“異變風險”的可能性已經呼之欲出！
而講出這件事的葉小荊反而放鬆了下來，清冽的雙眸竟流露出一絲釋懷的神色：
“既然你跟我說了你的秘密，我也分享個我的秘密給你吧。”
說着，葉小荊雙臂舒展，異生爲枯葉螳螂雙刀！
凜凜刀鋒，交錯密集的鋸痕靈活翻轉，令人望而生畏。
姜潛一望見這把刀，就忍不住想到葉小荊優雅詭譎的刀法和常人難以駕馭的靈巧身段。
美女與刀鋒，一面大刀闊斧，一面嬌俏玲瓏，何其威風！
這雙刀怎麼了？
葉小荊低頭凝視着雙刀靠近關節處，那彷彿不存在的劃痕，低聲道：
“這把雙刀，被我熱衷於內部競爭的同僚設計折斷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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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