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亂響一片,可惜只是一會兒,很快就沒了聲音。一個原因是沒有子彈,一個原因是大獅子一直在滅殺他們。
當這一片天地終於安靜下來以後,塵土依舊飛揚,大獅子卻是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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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這一片地方終於重新變得清朗,現出一地屍體,以及坑洞滿布的地面。
又過去十幾分鍾,大獅子回來了,疑惑的掃了一眼地上屍體,跟着再次消失掉。
大獅子沒找到那兩個人,這就有意思了!
以大獅子的本領竟然追丟了人?
再過去十幾分鍾,大獅子第三次回來這裡,地上的屍體保持方纔模樣,那兩個追丟的基因狼人沒有回來過。
這是壁虎斷尾啊,丟掉這七個人,保證最後兩個人活着?
大獅子猶豫片刻,決定放棄追殺,不就是兩個基因狼人麼,不可能躲藏一輩子的。
終於,大獅子又一次離開。
在他離開的一個小時之後,七具被打殘的屍體中竟然有一具活動了一下,跟着再動一下,翻個身,仰頭看了好一會兒天空,慢慢坐起來。
半邊肚子被打爆,斷了個胳膊,好在兩條腿還在。
低頭看看傷口,眼神中是無盡哀傷。
如果能有選擇,誰願意做實驗品?
用殘存的那隻手摸了摸傷口,帶來一陣疼痛。
從懷裡摸出個手指大小的瓶子,張口咬掉瓶塞,瓶子裡面是銀色藥液,全部倒入口中。稍稍等了片刻,在等待的時候仔細看過傷口,忽然間伸出左手,猛地撕扯下來腸子的兩邊斷口,好像是刀切一般整齊。
左手穩穩抓住,將斷腸對到一起,大約等了半個小時才放開左手。
傷口處一片血污,實在看不下眼。
狼人卻是更堅強、也是更殘忍的撕扯掉炸壞的皮肉,任憑鮮血橫流,用力將皮肉扯開,死死的對在一起……
這種疼痛沒有辦法形容,受傷狼人的眼睛都要瞪裂了,眼角全是血。
過去好一會兒,慢慢拿開左手,傷口處依然斷裂。
實在是傷口太大。
那狼人吐口吐沫,滿滿的全是紅色。
苦笑一下:“還有活的沒?”
沒有人回答,足足過去十多分鐘纔有一個弱弱的聲音響起:“拽我起來。”
在二十多米之外,有一個兩腿以下全部斷掉的狼人,不但是兩腿斷掉,屁股上開出特別大一個血洞,那麼堅硬的鎧甲全然無用。
從這裡看過去,好像是身體分成兩半,肚子以下全沒了。
聽到有人說話,斷臂狼人苦笑着努力起身。
不敢用力,一用力就痛,一用力就出血。
好不容易站起來,慢慢挪過去。二十幾米遠足足挪了十幾分鍾。
終於挪過去之後,斷臂狼人擡起一條腿:“抓住。”
斷腿狼人面朝下趴着,努力偏了下頭,慢慢伸出右手……手掌沒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手腕。
根本不敢碰觸別的地方,把胳膊掛在斷臂狼人的腳上,慢慢的一點一點加大力氣,終於翻了個身。
另一隻手斷了,形狀怪異的壓在身體下面。
這一個翻身,痛得他哇哇大叫。
斷臂狼人放下腳:“希望漢生漢成能逃出去。”
躺在地上的受傷狼人大口喘氣:“我是不是要死了?”
斷臂狼人左右看了一看:“如果不趕緊離開這裡,咱倆一定會死的很悲慘。”
“你走吧。”聲音很輕。
斷臂狼人在戰場上慢慢走上一遍,蒐集起來十幾管藥劑。
這種藥劑的瓶子十分結實,而且細小,藏在每個人身體的不同地方。咬掉瓶塞再給自己喝一瓶,然後給斷腿狼人喝。
用去半個小時,十幾管藥劑終於喝光了,整個過程很緩慢很殘忍很痛。
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斷臂狼人的半邊肚子快速生長出一層肉膜。
低頭看看,又去戰場上尋覓,好不容易找到兩塊稍微完整一點的鎧甲碎片,貼在傷口上纏住。
這就算是療傷了。
再去救治斷腿狼人,嚴格說是斷了兩條腿,斷了一隻手,屁股上還有個大洞的狼人。
好在內臟還算完全、良好。
在止住血之後,斷腿狼人慢慢恢復過來:“我不能動。”
斷臂狼人苦笑一下:“等一下。”又去戰場裡好一通找。
另外五個基因狼人不是碎塊就是半邊身體,把稍大的一些身體拽到一起,往上面灑了一些粉末。
歇息一會兒,去抱起斷腿狼人:“你真輕。”
“恩。”受傷太重,連反駁、調侃的力氣都沒有。
走出一段距離,面對同伴屍體,輕輕踢了一下鞋尖。
一道流光飛過去,轟的一下燃起烈火。
斷臂狼人這才抱着斷腿狼人慢慢離開。
走的實在太慢,不過沒有辦法,受傷如此,只能這樣緩慢。
倆人也是認命了,反正就這樣了,要是被人遇到……只能認倒黴。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反正是天黑之後進到一個小樹林裡。
不敢歇息,現在的他們一定會留下追蹤線索,必須繼續走。
運氣不錯,小樹林外面有條小河。斷臂狼人走進小河,在小河裡往上游走去。
夜晚悽清,嘩嘩流淌的小河不時響起更大的划動水面的聲音,在夜晚中慢慢傳開。
斷腿狼人輕聲說話:“你走吧。”
斷臂狼人不說話,繼續在水中慢慢走。
腳步不停,明明沒有力氣,卻還是不停,明明走不動了,卻還是不停,就這樣走着,一直走到天明。
看着東方天際跳出來的紅色,斷腿狼人忽然說話:“讓我看一下。”
斷臂狼人就轉個方向,讓斷腿狼人面對東方。
斷腿狼人嘆口氣:“我已經二十年沒看過日出了。”
斷臂狼人想了一下:“我好像一輩子都沒看過日出。”
說完話繼續走,又走了一個小時才上岸。
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只能走。
在他們兩個人的心裡,希望最後殘存下來的另外兩個人能夠活下來,能夠長命百歲。
日頭越升越高,終於攀爬到最高處,斷臂狼人走不動了:“歇會。”
找到一棵大樹,背靠着大樹慢慢往下蹭,終於坐下來。
在接觸地面的時候到底沒控制好力度,撲通一下落下,震到斷腿狼人的傷處。
斷臂狼人苦笑小聲嘟囔一句:“不好意思。”
斷腿狼人說話:“我感覺自己好像是你的孩子一樣。”
“哈哈。”斷臂狼人無力笑了一聲:“我困了。”
“我也困了。”
“睡覺?”
“睡覺。”
“那一起睡吧。”斷腿狼人笑着說一聲:“再見。”
“再見。”
兩個重傷狼人,一個背靠着大樹,一個倚在另一個狼人身上,幾乎是同時閉上眼睛,也幾乎是同一時間長出口氣,好似再也不會醒來了。
這個時候的吳畏在雪嶺實驗室,邊看着科學家做實驗,邊對照各種實驗數據。
他想在裡面找到能夠提升改造狼人實力的辦法。
已經摺騰一個月了,從四方城回來以後就沒出去過,整日裡跟實驗數據拼命。
一直到現在,終於有科學家來找他:“大人,你能出去麼?”
“爲什麼?”
“你運氣不好。”
“什麼意思?”
“自從您留下來,我們的實驗數據……先不說數據,實驗的成功率降低了兩成,數據有些不準確。”
“這也怪我?”
“恩。”
吳畏苦笑一下:“好。”轉身離開。
往外走的時候還在琢磨那些頭戴玻璃帽盔的狼人戰士,那樣的狼人強大,武器裝備同樣強大,不知道能不能從車勤那裡弄來一些?
離開洞府,去外面營地待了一會兒。
如今的營區很是像模像樣,是吳畏的大本營所在,這裡有他最強大的戰鬥力量。
看見吳畏出來,馬上有人過來說話:“老大,聽說又來了很多人。”
吳畏瞥了他一眼:“說簡單點。”
那人笑了一下:“聽說雪嶺城來了幾百個無家可歸的女人?”
這是飽暖了,有想法了。
吳畏根本不接話:“該幹嘛幹嘛去。”
不過呢,挺長時間沒去雪嶺城,猶豫着要不要去看看。
就在這時候,有衛兵跑過來:“老大,南面救了兩個狼人,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什麼狼人?”
“挺慘的,好像要死了。”
“死了就埋了。”
“不是,是那個狼人很厲害,全身是傷,腿都沒了,胳膊斷了,一巴掌都能打傷人?”
“啊?手斷了也能傷人?”吳畏問話:“誰傷了?”
“是……潘五六。”
潘五六是最早跟着吳畏的那羣狼人少年中的一個。當初是幾個狼人護送他們逃跑,遇到吳畏以後,亂七八糟的就讓吳畏幫忙,後來索性跟了吳畏。
聽到這個名字,吳畏很好奇:“打傷潘五六?潘五六怎麼說?”
“潘五六讓人帶他們回來的,又讓人聯繫咱這裡。”
吳畏點點頭:“我去看看。”回頭看看飛機,到底是乘坐飛機過去。
一共沒多遠,飛機落到城外,吳畏去找潘五六。
在一間大屋子裡面,圍着幾個醫生,在他們中間是兩個重傷狼人。
都處在昏迷中,吳畏進來後先去看潘五六,竟然打出血了,內臟有傷。
吳畏稍稍檢查一遍:“舒服不?”
潘五六搖頭。
吳畏笑了一下,過去看兩個傷號。
一見面就覺得不對,跟雪嶺這裡的狼人是兩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