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鳴愕然,盯着手裡的煙,明白什麼啊?這比剛纔說的還玄……這有關係?自己……和這煙有關係?
“大哥,這……”李一鳴不放棄,這事不弄明白對不起自己這刀光劍影、風雷火雨的經歷。但男人沒給他繼續說下去,擡手製止了他。
男人重重的吸了口煙,四十五度角仰望遠方,神情溫和,眼神深邃……方水兒三人頓時覺的一股世外高人的風範緩緩蔓延,神情更加恭敬。
李一鳴腦筋又是一抽,這表情他熟悉……
“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男人凝望良久,輕輕嘆了一句。
果然……李一鳴在心裡吶喊,你改變了我的人生,能不能負責一點。剛想繼續追問,男人卻忽然轉身看着景縣的方向。
“這丫頭不聽話啊……”隨即轉頭看了眼李一鳴,“去看看吧,她傷的不輕,這一路趕來……唉,也是個讓人頭疼的丫頭。”
“什麼?”李一鳴順着男人的目光,看向遠方,崎嶇的山路上,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移動的身影,搖搖晃晃,舉步維艱。
“白澤?”小黑的眼睛天賦異凜,看清了來人。
“是小白澤?”李一鳴大驚,隨即想到那高大的人形龍犬,那窮追不捨的變異惡犬。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起身飛奔着迎上去。
男人看着李一鳴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將菸頭彈入水池,慢慢站起來。
“你們鬧的有點大。”男人凝神看向三人,方水兒三人心裡一突,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好在鳥兒已經睡了,行了,你們該幹嘛幹嘛,我也回去睡覺了。”男人語氣急轉,讓不熟悉的三人一時反應不過來。但男人卻不再理會,轉身朝着李一鳴相反的方向走去。
“前輩!”小黑忽然跪下,男人詫異的轉身。
“請救救倩倩。”小黑拜倒。
“請前輩再伸援手,救救我妹妹。”方水兒心裡一動,跟着跪下。這男人高深莫測,輕描淡寫的收了發狂的鳳凰,這說不定是曾倩最後的機會。
男人眯着眼打量着曾倩,曾倩隨即拜倒,她也想到了關鍵。
“她,我救不了。”男人淡淡的開口,“即使你們拿到了涅槃果,也同樣救不了她。”
“爲什麼?”開口的是曾倩,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爲了恢復容顏,難道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剛纔說的因果、承負,你可曾明白?”男人的聲音平靜,卻帶着一絲冷漠。
三人皺眉。
“你這模樣,是蝕心了情蟲的天賦帶來的,每一次使用天賦,身上的毒性變會加大一分,即便你不使用,毒性也會慢慢遍佈全身。”
“這是天道的懲罰?”曾倩語氣不善,她極不甘心。
“佛說因果,道講承負,天道擇人,因人而異。天賦看似隨機,其實相由心生。爲何得此天賦,你可曾想過自己的原因?”男人轉過身體,正視着曾倩。
“你說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
”曾倩憤怒的站起,“如果不是天道,我何嘗會這樣?”
“語善、視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語惡、視惡、行惡,一日有三惡,三年天必降之禍,胡不勉而行之。”
“我……”
“蝕心了情蟲,主妒,避親。”男人的目光落在方水兒身上。“妒心越強,發作越快,所妒之人越親,毒性反蝕越大。”
“是因爲水兒?”曾倩的目光露出猙獰。方水兒看着那陌生的目光,內心一痛,她怎麼會想到妹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竟然是因爲對自己的妒忌?
“倩倩,你是因爲水兒成名?”小黑忽然想到,自從水兒成名後,曾倩的心性就開始發生了改變,雖然她極力掩飾,但怎能滿過朝夕相處的小黑?
“對,我就是妒忌她,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同樣的家庭,同樣的背景,我們有同樣的容貌,同樣的才藝,我們同時出道,爲什麼她能成名,而我不能?我哪裡比她差?爲什麼她可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我只能默默的在背後看着?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曾倩憤怒的嘶吼。
男人看着曾倩發狂的樣子,眼神一散,腦海中浮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當初他也是如此……但很快,男人神情恢復清明,可腦海的那段記憶,卻不斷涌現。
“我給你說個故事吧。”男人笑容恢復淡然,靜靜的看着曾倩。這目光彷彿帶有魔力,曾倩雜亂的氣息漸漸平復。
“深山之中有塊巨石,村民建廟,將其移出深山,一分爲二,一半作爲殿前基石,一半雕刻殿內神像。廟宇建成,香火旺盛。殿前基石不滿,喝問神像:你我同爲一石,爲何我在殿外風吹日曬,任人踩踏,你卻置身殿內享千人朝拜,受萬家香火?”男人說到這裡,語氣一頓,溫和的看着曾倩。
曾倩神情一動,這兩塊同脈巨石的遭遇和自己何曾相識……
“神像回答:你爲基石,只挨一刀,我成神像,卻受千刀萬剮。”男人的語氣忽然不再柔軟,嚴肅中帶着凌冽。“這就是,爲何你成基石,我成神的原因。”
曾倩內心轟鳴,愣在原地,兩眼呆滯的看着男人。
“她成名時,可曾得到天賦?她成名路上,可曾用過天賦?這便是因果,這就是承負,好好想想吧……”男人說着,不再理會,擡腳邁開,一步邁出,人已消失不見。
李一鳴飛快的迎上小白澤,那蹣跚的身影讓他揪心的痛,就是面前的這個孩子,擋在自己身前,攔下一切危險……那手持雙刀,較小而堅毅的背影再次從腦海浮現,漸漸於眼前渾身血色的身影重合。李一鳴再一次的怨恨自己的無能,一如當初在樓頂天台。
“你沒死?”小白澤扶着身邊的斷樹,滿臉戲虐,但眼中的如釋重負豪無掩藏。
“你沒事吧?”李一鳴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小丫頭,上上下下仔細檢查,小碎花裙難辨樣式,掛在身上的布條幾乎染成紅色,身上血跡還幹,李一鳴的手顫抖的懸在表面不敢碰觸。
“我好歹是個女孩子,你這
樣看着我合適?給我件衣服?”小白澤翻了下白眼,雙手護在胸前誇張的調笑。這小子沒事就好。
“小丫頭!以後離柳夢遠點。”李一鳴看着對方的樣子,卻笑不出來,從空間手環中拿出件外套,給小丫頭套上。
“柳夢呢?”小丫頭虛弱的靠在李一鳴懷裡,這一路真不像想象的那麼容易。
“她沒事。”李一鳴拉起袖子,擦着小白澤臉上的血跡。“你真沒事?”
“本來是給打殘了,後來來了個高人,給我了顆丹藥,傷勢算壓住了。對了,那人往這邊來,你見到沒?”
“高人?”
“嗯,穿的很邋遢,拿着個編織袋。”
“你說褲衩大哥?”
“他就是你說的褲衩大哥?”
兩人對視一眼,相互交換着情報。
“你說他一擡手就擋下了鳳凰?然後把鳳凰收了?”小白澤滿臉震驚,他已經很高估對方了,沒想到對方強悍如斯……
“他到底是誰?”這裡疑點太多,小白澤理不出頭緒。
“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過對方的確是個高人,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應該不會有什麼歹意,雖然他的笑容有時候讓我覺的不自在,但他的眼神很真誠。”
“等等,你說什麼?你記的他的笑容和眼神?”小白澤忽然從李一鳴懷中掙脫開,一臉吃驚的看着他。
“我見他兩次了,而且情況都這樣特色,不記的都難。”李一鳴不明所以。
“不可能。”小丫頭忽然拔高音量。“那人身具道法加持,那是一見如夢,不可能有人能記住他的容貌,除非道行比他高。”
“一見如夢?”
“嗯,一種很高深的道法,能讓人記不住自己的容貌,直到下次見到的時候才能想起。”
“可我……”李一鳴仔細回憶褲衩大哥的樣貌,中等個子,精瘦的身軀,濃密的眉毛,明亮深邃的眼睛,鼻樑不高,鼻竇不大,微微彎起的嘴角帶着溫和的笑容。隨意、從容、淡定、儒雅。沒錯。李一鳴肯定自己清晰的記的褲衩大哥的樣子。
“算了,你小子本來也是個怪胎,那個神秘男人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你竟然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也沒說啊。”
“你就不會問?”
“我問了,他沒說。”
“我服了你了,他現在在哪?”小白澤張開手臂。
“應該還在那邊,柳夢也在,還有方水兒,走,我們過去。”李一鳴也覺的自己挺無語的,不算救命之恩,自己竟然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抱我啊。”小白澤撒嬌。“我走不動了。”
“哦。”李一鳴趕緊抱起小白澤。
“秘境任務失敗,天道懲罰:命痕清空。”腦海中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我靠!不帶這樣的吧?李一鳴愣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