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猛龍過江

雖說同行是冤家,但還有另外一句話,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

在錢大富看來,對方只是初入拍賣圈的新人罷了,靠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愣勁兒,如果不是錢程首先去找對方麻煩,對方今天也不會來砸場子,富比拍賣行不管在拍賣圈還是古玩圈的影響力都是巨大的,對方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應該不敢把他們往死裡面得罪,剛進這一行就得罪這一行的霸主,這絕對是一個不理智的舉動,簡直跟自殺沒什麼區別,對方應該也不至於這麼愚蠢。

所以,錢大富的意思也很簡單,不就是面子上的事嗎?我給你面子,你也見好就收得了,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我砸你一場,你砸我一場,以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今後各憑本事,誰也別給誰找彆扭。

按照錢大富的想法,自己身爲富比拍賣行的老闆,這個行業的領軍人物,他說出的話肯定沒有人會拒絕駁他的面子。就連周圍的人也都聽明白了,錢老闆這是低頭了,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是在圈裡面混的,如果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沒必要弄的魚死網破,畢竟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風水輪流轉,誰也不可能永遠走背字兒,以前有這種事,砸場子一方基本上也就偃旗息鼓,贏都贏了就不必往死裡打了,又打不死人家,不過這一次,李大成顯然並不這樣想。

“有武夷大紅袍嗎?”李大成看着錢大富問道。

“沒,沒有。”錢大富嘴角一顫,武夷大紅袍?論克賣的東西,我上哪裡給你弄去?你以爲誰都像你們懷古那樣,一出手就是一斤?

“既然沒有,那這茶就甭喝了,我不習慣喝別的茶。”李大成淡淡的說道,“也不必找個地方坐下來聊了,我覺得這裡就挺好,不僅寬敞,人還多,熱鬧。”

聽到李大成的回答,錢大富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後,剩下的滿滿都是憤恨,竟然不給他錢大富面子?別說是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子,就算是和富比競爭多年的大拍賣行,聽到他的話,也得給他三分薄面,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不識擡舉的人?兔子急了還咬人,狗急了還跳牆呢,至於這麼不依不饒的嗎?

圍觀的人也都愣了,大家本以爲今天的好戲即將結束,可誰能想到懷古這位年輕老闆竟然一點兒面子都不給錢大富,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最近確實大出風頭,不過也僅僅是最近幾個月的事,再怎麼說富比拍賣行也是這個行業的巨無霸,風頭持續了好多年,這麼不給面子好嗎?

到底是誰給他的這份勇氣?

火藥味兒,所有人都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兒,彷彿稍微再發生一點點的摩擦就會爆炸。

這是要鬥個魚死網破嗎?一點兒後路都不給自己留嗎?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錢程怒瞪着李大成罵道,之前救場沒成,又被父親狠狠的瞪了一眼,他的心裡一直憋着氣呢。

“哼!你算什麼東西。”李大成冷哼一聲,衝着錢程說道,“這是老闆與老闆之間的對話,你沒資格插嘴。怎麼,你爹沒死,你就準備取而代之了?你行嗎?”

“你……”

錢大富伸手攔住了惱羞成怒的兒子,死死的盯着李大成說道,“年輕人,你這是又何必呢?我錢大富以禮相待,而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現在又出口傷人,這樣好嗎?山不轉水轉,同在這一行,以後少不了見面的機會,你又何必把路堵死?拍賣這一行,可不是有幾件寶貝就能吃遍天的,一鳴驚人容易,但要做到細水長流,那可得憑本事說話。”

李大成笑了,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老頭兒,從朱大剛砸我懷古預展的場子開始,咱們兩家的樑子就已經結下了,你又何必在這樣裝大度?難道你忘記當初你想購買我手中的那串嘎巴拉佛珠,被我拒絕之後,半截三更留下一張威脅紙條的事情了嗎?難道你忘記聯合其他拍賣行想要封殺我的事情了嗎?別人不知道你的嘴臉,我卻非常清楚,所以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菩薩,有什麼大招兒就趕緊放,別在這裡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兒,我今天既然敢站在這裡,就不怕你們富比報復,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我今天就想讓你知道什麼是猛龍過江。”

錢大富聽完之後,臉色一片鐵青,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當衆把他做過的那些事一件一件的說出來,更沒想到對方的態度會如此的強硬,根本沒把他和富比放在眼中,臉算是徹底丟光了,而對方如此囂張驕橫的態度,哪裡像是新人?哪裡像是一家二流末尾拍賣行的老闆?這說話的口氣分明就是把自己當成了這個行業的霸主。

一位霸主向另一個霸主提出的挑戰!

今天到場參觀的人,沒有一千也就幾百,此時已經全部聚集在了這裡,都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但是像今天這樣不留情面的對峙撕-逼,在圈裡面當真是極爲少見的。

人們緊張的看着兩位當事人,一位是行內新貴,一位是老牌霸主,這種新勢力向舊勢力發出挑戰的事,在行內還真不多見。

一般情況下,想要挑戰富比這種在明處的老牌霸主,最好的辦法就是躲在暗處伺機而動,可是誰曾想到,竟然有人敢跳出來,還真是不怕死啊。這樣的行爲,到底應該說是愚蠢呢,還是應該說勇氣可嘉呢?

懷古有難了!

所有人的心裡都冒出這樣的想法,竟然敢公開跟富比叫號,這難道不是自尋死路呢?

當然,整件事最鬱悶的人,恐怕非富比錢大富莫屬,如果他能想方設法幹掉懷古,雖然能夠維護富比在行業中的地位,但是擊敗一家二流拍賣行實在沒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可是如果沒有幹掉懷古,不僅公司的形象會找到重創,實力也會受到懷疑,關鍵是,還會成爲同行的笑柄,所以,不管最後的結局如何,富比的處境都會很艱難。

可是對方就不同了,身爲一家剛剛打響名頭的二流拍賣行,如果懷古能夠趁着這個勢頭,一舉擊敗拍賣界的霸主富比,那麼這件事一定會在圈裡面引起轟動,懷古的名頭不僅會更響,同時還會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將自身實力展現的淋漓盡致,如果反過來被富比擊敗,那麼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實力擺在那裡,有挑戰的勇氣就不錯了,畢竟許多行裡面的拍賣行連挑戰的勇氣都沒有。

錢大富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特別的氣憤,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誰能想到對方竟然這麼不識擡舉,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更何況,他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不狠狠的教訓一下眼前這個狂妄的年輕人,別人會怎麼看他和富比?以後說不定會有更多的人找上門砸場子。雖然贏了輸了都佔不到便宜,但殺雞儆猴,也是必須要做的。

“哈哈哈哈……”沉默了許久的錢大富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小臉兒也變的紅撲撲的,跟喝了小酒一樣。

怎麼回事?

衆人一怔,被錢大富突如其來的笑聲搞糊塗了,莫非是被氣傻了不成?

“好!”錢大富大叫了一聲,然後微微低下剛纔揚起的頭,語氣輕蔑的說道,“年輕人,你剛纔的話,我聽到了,我知道,你想借着挑戰我們富比的機會打響你們懷古的名聲,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不過,你打錯了如意算盤,沒有人能利用我們富比,誰也甭想踩着我們富比往上爬。現在,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呵呵,你嚇唬誰呀。”李大成撇撇嘴說道,“我嚇大的?”

“我不想在這裡跟你進行口舌之爭,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今天的事我記下了,改天一定加倍奉還。”錢大富說道,如果說之前還爲兒子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行爲而生氣的話,那麼現在,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他甚至覺得兒子派人砸場子的行爲沒有錯,砸的好,只是沒有砸成功讓他感到遺憾。

“改天?你的意思是說,今天你認輸了嗎?”李大成看着錢大富問道,想轉移視線?沒那麼容易,先把今天的事情說清楚再談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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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大富臉色再沉,都快掉到地上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對方還問,這不是沒完沒了了嗎?真******一點兒面子都不給?

“我們富比從來就沒有輸過。”錢大富冷着臉說道。

“哦,是嗎?那你倒是接招啊?”李大成把手中的東珠朝珠捧了起來,挑釁的看向錢大富,砸了我的場子,就必須付出代價,小爺今天來這裡可不是爲了跟你嘮家常的。

“姓李的,你不要欺人太甚。”錢程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你們富比首先倚強凌弱,仗勢欺人,怎麼,只需你們打人,還不許別人還手嗎?”李大成淡淡的說道,“我不管你們富比以前怎麼對付同行的,不過對付我們懷古,不好使,我們懷古是不會任人宰割的。還有,別想轉移話題,說,到底認不認輸?給句痛快話,別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

“你……”錢程突然衝着人羣外大聲的叫道,“保安,保安,快過來,把這個人無理取鬧的人給我趕走,快!”

人羣一陣騷動,接着就看見五六個身穿制服的保安從人羣外擠了進來,其實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們早就已經在外面嚴陣以待,只等老闆的命令,現在聽到老闆發話,他們自然不能再在一旁看下去。

呼啦!

保安衝進去後,立即把李大成和葉瑾圍了起來,準備上手。

“別碰我。”葉瑾眼如冰棱,面如寒霜,衝着保安說道,“誰要是敢碰我,我就打斷誰的手。”葉瑾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勢,把幾個保安硬生生的逼停了。

李大成看了一眼身旁的保安,淡淡一笑,看向錢大富和錢程說道,“咱們好歹也算是文化藝術領域裡的人,輸了就輸了,怎麼能這麼沒有風度呢?真是有辱斯文,有辱藝術,有辱這個行當。”李大成說話的時候,不停的搖着頭。

圍觀的人裡面,大都是古玩愛好者,而古玩愛好者通常也是古代文化的愛好者,古代的文人墨客講究的是什麼?風雅,古代文化愛好者追求的同樣是風雅,即使是比、鬥,也不帶急眼動粗的,而富比粗魯的行爲,卻有違風雅。

“錢老闆,勝敗乃兵家常事,改天找回來就行了,何必動粗呢?”有人開口勸道,這其實也是爲錢大富着想,如果富比讓保安把李大成和葉瑾趕出去,那麼不用多久,富比的惡名就會傳遍整個圈子。

砸場子在某種程度上就跟斗寶是一樣的,輸了沒什麼,但是要像張濤那樣輸了不承認,最後還動粗,只會被行裡面的人鄙視,以後也別想混了。

“是呀,老錢,可不能讓有些人看笑話。”一位錢大富的朋友勸道,話說所說的有些人,並不僅僅是在場的這些人,還有今天沒有到場的那些同行,這要是以後見了面,還不那這件事當笑話?

“老錢,這麼多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你可不能因爲一時衝動壞了自己和富比的名聲。”

“錢程,趕緊把那些保安撤了,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說話的是剛纔跟錢大富一起聊天的人。

錢大富看了看走過來的幾位老友,又看了看已經被保安圍起來的李大成和葉瑾,內心掙扎了片刻之後,咬了咬牙,狠聲說道,“今天我錢大富認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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