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吸血鬼這種被稱爲“亡靈貴族”,比韓國人還要樂衷於化妝和整容的華麗族羣裡,戰鬥力通常是跟美貌和風度成正比的。那些可愛誘人的吸血鬼美少年、美少女和美熟女,在殺戮之時往往最是兇狠強悍。至於那些容貌可怖的吸血鬼怪蜀黍和老婆婆……通常都是戰鬥力只有五和不到五的渣渣。
她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對着眼前這幾個弱得不像樣的新生吸血鬼,感到無比的興味索然。
“……搞出這麼大一場恐怖襲擊的罪魁禍首,居然就是這麼幾個廢物麼?跟羅馬尼亞那位大嬸的手下根本沒法比啊!呵呵,也是,剛剛接受初擁還不到一天的吸血鬼雛兒,哪裡能有什麼像樣的本事?”
狼女政委索尼婭一邊如此嘀咕着碎碎念,一邊敏捷地躲開了迎面劈來的一把斧頭,同時縱身一躍,跳到舷側的欄杆上,一手抓着某根信號燈杆,一手似乎要掏出什麼用來放大招的東西。
看到這種狀況,剛剛搶攻上來的六名菜鳥吸血鬼,全都不由自主地齊齊後退了一步,緊張地凝神以待。――
雖然在此刻已經不再是正常的人類,成爲了邪惡的亡靈,但他們的吸血鬼生涯,畢竟僅僅開始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對於吸血鬼種族弱點的瞭解,也僅僅來自於動畫、漫畫、遊戲、小說和電影而已。
所以,此刻他們都在暗自猜疑:這個不知從哪兒殺出來的金髮母狼人,眼下究竟是打算用什麼東西來對付自己這些吸血鬼?是氣味刺鼻的大蒜?是經過神明祝福的聖水?是專破邪物的銀劍?是用來釘住吸血鬼心臟的白木樁?還是傳說中的鍍銀十字架?又或者是更加現代化的,使用銀子彈的特製手槍?――
很遺憾的是,他們全都猜錯了……信仰共產主義的紅色戰士,怎麼會使用那個腐朽教會的聖物呢?
在諸位菜鳥吸血鬼的緊張注視之中,狼女政委索尼婭從身上摸出一個類似髮夾的鋁合金小物件,金黃色的五角星和鐮刀錘子標記,在醒目的紅色信號燈下閃閃發光。
緊接着,每一個目睹了這件東西的新生吸血鬼,全都聽到了索尼婭政委對他們朗聲發出的驕傲宣判:
“……這不科學!”
伴隨着索尼婭政委同志的一聲厲喝,前一刻還在躍躍欲試的吸血鬼們,立即就再也握不住手裡的武器,相繼失去了各自的意識和力量……然後一個個無力地軟倒下來,昏昏沉沉地躺倒在甲板上……
片刻之後,當王秋、王瑤姐弟和小鳥遊真白首相等一行人,又一次從奧多摩町的早苗神社穿越蟲洞,重返福島輻射區,降臨到原子能發電船“白熊丸”的前甲板上之際,就看到狼人化的索尼婭政委從信號燈杆上跳下來,而甲板上則橫七豎八地躺着六個倒黴蛋,從服裝上看,貌似是原先福島核電站的員工。
“……嗯,其中一個傢伙成了屍體,另外五個則被符合科學地強制恢復成了活人,勉強還有一口氣。”
王瑤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些已經暈厥的傢伙,便轉身對小鳥遊真白首相問道,“……需要進行搶救嗎?”
然而,小鳥遊真白首相只是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憐憫地朝他們望了一眼,同時伸手打了個響指。
於是,小鳥遊內閣的防衛大臣,一身新選組志士打扮的小早川森夏,就拿着衝鋒槍上前“噠噠噠”地射光了一梭子彈藥,把原本只是暈厥過去的核電站員工打得腦袋開花,胸膛開洞,也讓王秋看得目瞪口呆。
“……爲什麼要殺了他們?索尼婭不是已經把他們恢復爲常人了嗎?”
面對着飛濺刺鼻的粘稠鮮血,王秋驚訝地掩住了嘴巴,忍着噁心開口質疑道,“……難道是爲了滅口?”
“……就算我們不動手開槍射殺他們,這些人最多也只剩幾十個小時可以苟延殘喘了!”
剛剛乾掉了五條人命的小早川森夏,理直氣壯地如此回答,“……這裡距離燃燒的石墨反應堆還不到一公里,你以爲他們在今天還是吸血鬼的時候,全身上下承受和積累了多少輻射量?索尼婭政委可以把他們從吸血鬼的世界裡拉回來,卻沒法治療他們的輻射病――別忘了,這些傢伙的身上可沒穿防護服,也沒有采取任何的防輻射措施,光是他們身上沾着的放射性塵埃,就已經遠遠超過普通人輻射致死量的很多倍了。”
“……”面對這個無可辯駁的強大理由,王秋只好沉默了。
“……王秋同志,森夏醬做得沒錯。且不說核電站附近的地方,即使是這艘‘白熊丸’甲板上的輻射強度,也已經高達一千八百多毫西弗,遠遠超出了現代醫療技術能夠挽救的極限。所以……”
小鳥遊真白首相一邊撥弄着手裡的微型輻射測量儀,一邊低聲幫腔道,“……與其讓他們渾身潰爛、皮膚脫落流膿、痛苦無比地死於急性輻射病,還不如在這裡就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然而,她的話音未落,王瑤大姐就突然杏目圓睜,伸手指着前方的半空中,高聲發出了急促的呼喊。
“……不好!有什麼東西要逃!”
清冷的月光和忽明忽暗的電燈下,高出前甲板四層樓的艦橋頂端,一條纖細的黑影正在悄悄潛行。
從異界歸來的中二病吸血鬼少年赤石勇太,竭力屏住自己的聲息,躡手躡腳地竄出原子能發電船“白熊丸”的駕駛室,儘可能避開前甲板上那些討伐者的視線,然後猛地跳到了頂層甲板的欄杆上。
涼爽的夜風夾雜着海水的鹹腥,吹拂在這位銀髮紅瞳的美少年臉上,稍稍緩解了他的焦躁和恐懼。――
剛纔那個狼人女戰士施展出的恐怖招式,真的是把這位自視甚高的吸血鬼少年給嚇到了。
僅僅是一眨眼之間,六個新收納的“後裔”跟他失去了聯繫,估計是被“淨化”了。
更可怕的是,即使是隔着好幾層艙壁和數十米的距離,他也感到了一種代表着毀滅的可怕預兆。
確實,在異世界冒險的時候,赤石勇太也曾經遇到過多次生死一發的險境,但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不可理喻--根據他的經驗,這絕對不是牧師用聖徽施放的淨化神術,也不是聖武士揮劍施展出的破邪斬,更不是魔法師擡手釋放的火球和酸液……如果一定要打個比方的話,那簡直就像是一位強大無比的神明站在他的面前,僅僅只需要無喜無怒地瞟上一眼,就能讓任何卑微的凡物在一瞬間震駭而死。
神恩似海,神威如獄,浩瀚無邊,無從抵抗……
所以,心生懼意的赤石勇太立即做出了決定――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去!
帶着一絲遺憾和更多的恐懼,他發動了自己的吸血鬼異能,在月光下“啪”地張開蝙蝠般的雙翼,從欄杆上一躍而下。然後竭力撲打着翅膀,準備用最快的速度飛過前甲板,衝出“白熊丸”,逃得越遠越好。
嚴格來說,這條逃跑路線是很有問題的,因爲這等於是要從那個女狼人和其他幾個討伐者頭頂上飛過去。但赤石勇太也有着說不出的苦衷:“白熊丸”的兩舷和船尾方向都是茫茫大海,只有船頭正對着陸地――身爲黑暗亡靈的吸血鬼一族,除了極度害怕陽光之外,還有着同樣嚴重的畏水天性,想要讓他們在海面上翱翔,就彷彿讓恐高症患者去攀巖一樣艱難……所以,他最終還是抱着僥倖心理,決定賭一把運氣。
但很不幸的是,他最終賭輸了。――
依靠同伴的提醒,那位女狼人及時發現了赤石勇太的行蹤,並且立即擡手發動了不可抗拒的審判:
“……這不科學!”
於是,在下一刻,他就像一塊石頭似地墜落下來,狠狠地撞在散發着油漆味的前甲板上,臉先着地……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這種在戰場上當衆脫光裸奔的感覺,還真是好羞恥啊!”
赤身裸體的索尼婭一邊伸手搶過王秋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一邊有些害羞地嘀咕着。――
科學共產主義信仰的威力,是不分敵我的。而狼人這種奇幻生命,同樣也是不科學的。
當索尼婭擡手對赤石勇太發動終極審判之際,她自己也從毛茸茸的狼人再一次變回了人形。
更糟糕的是,她的衣服早已在變身成狼人之時,就被強行撐爆,成了碎布片……結果眼下就成了裸體。
由於這一次的對手比較強悍,沒能一擊致命,還需要繼續補刀。所以,她沒有立即再次發動異能,重新變成可以用絨毛遮體的狼人姿態,而是就這麼披着王秋的外套,赤着腳光着屁股慢慢踱了過去。
其餘人則拿着各式刀槍棍棒,警惕地尾隨在後--誰知道這個吸血鬼還有沒有什麼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