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現代中國,每年有150萬名需要進行器官移植的患者,卻只有1萬餘人能進行器官移植,此外還有不少境外人士的“中國器官移植旅遊”,跟國人爭奪有限的器官來源,人體器官的供需矛盾極度突出;
雖然在現代的中國,每隻腎臟的報價最少也在十萬人民幣以上,而肝臟和心臟的價格還要更高;
雖然在現代的中國,每一名死刑犯身上的器官,都早已在行刑之前被各大醫院搶購預訂,甚至要根據移植手術的準備情況,來提前或推遲犯人的處決時間,直到把患者們全都推上了手術檯才能實施槍決;
雖然在十六世紀的中美洲印第安人土著城邦裡,每年都有成千上萬名年輕健康的活人祭品,在金字塔上被祭司們毫無價值地開膛破肚,取出活蹦亂跳的心臟,並且土著人一直對此習以爲常、樂之不疲;
雖然王秋的時空傳送異能,在傳送普通活人的時候,每次都有最起碼高達一半左右的死亡率,但也可是視爲擁有一半左右的成功率……對待沒有法定人權的異位面土著之時,上述損失比率似乎尚可承受;
但是,這種把印第安土著人當做豬仔販賣,將無辜的健康人運到另一個世界摘取器官牟利的恐怖買賣,還是嚴重突破了王秋等人的道德底線――那可當真是遠比奴隸商人和軍火商還要更加惡劣的死亡商人了!
以他們作爲和平時代小市民的道德觀念,暫時還無法接受如此冷酷、血腥、充滿死亡氣息的邪惡交易。
楊教授立即憤怒得拍案而起,呵斥這是違反了黨性和人性的犯罪行爲;王秋也顧不得對領導的敬畏,哪怕砸了飯碗也堅決不肯從事如此骯髒的買賣--很顯然,在沒有冷凍殺菌設備的16世紀中美洲,人體器官在摘除之後根本無法保存;而且,那些實際操刀的阿茲特克祭司,也沒有相應的外科手術水平;更要命的是,被他們連個手套都不戴就抓出來的心臟,哪怕當真弄回了現代,恐怕也只能拿去煮人雜碎湯了。
所以,若是穿越者們當真要販賣人體器官的話,就必須把整個的活人祭品傳送過去,在現代時空由專家醫生進行解剖才行。可是這樣一來人多嘴雜,難保不會泄露底細。而這種嚴重反人類的事情一旦走漏,那可就是堪比納粹德國奧斯維辛死亡集中營的超級大丑聞了!
最最可怕的是,衆所周知,按照中國體制內的潛規則,一旦捅出什麼大簍子,在危及到上面的官員之前,通常都是先丟幾個臨時工來背黑鍋,偏偏這個單位裡資歷最淺的人似乎莫過於自己了……這不是明擺着有了什麼成績都歸功於你們領導有方,萬一出了亂子則由我這個初來乍到的臨時工去頂缸嗎?
馬主任,你這個祥瑞固然可以視節操爲無物,但我們這些下面打工的,可吃不消這種掉節操的做法!
這種被人拉去背黑鍋充擋箭牌,怎麼看都包賠不賺的買賣,可萬萬幹不得!
就算是雷鋒同志,也沒有這麼大公無私的啊!
再說,以雷鋒同志的品行,能做得成這麼慘無人道的血腥生意嗎?
眼看着衆怒難犯,馬主任也只得悻悻地放棄了開展“跨位麪人體器官交易”的瘋狂打算。
再接下來,就到了衆人預定啓程離開特諾奇蒂特蘭城的時間。
“……1519年11月15日,中國人與洪休提茲幹人在簽署完新的和約之後,就離開了特諾奇蒂特蘭城。在臨行之前的一天,爲了感謝蒙特蘇馬皇帝的熱情款待,中國人在郊外的湖灘上舉行了一場露天燒烤宴會--不知爲什麼,中國人對我把這翻譯成‘BBQ’--作爲對皇帝賜宴的回禮,而我也有幸應邀參加。
這次宴會的主菜,是各式各樣的烤魚和烤肉,中國人帶來的廚師,將約摸指頭大小的肉塊、魚塊稍微醃製一下,然後用竹籤或鐵釺串起來,搭配上洋蔥、蘿蔔和其他一些蔬菜,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流油,再撒上胡椒、辣椒,以及一種名叫‘孜然’的香料,遠遠的就能聞得噴香撲鼻,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有食慾。
當然,如果在一場宴席上只吃烤魚和烤肉的話,肯定會讓人覺得很油膩,不夠理想。所以,中國人也在宴席上準備了不少精美的小蛋糕和糖塊。此外還有很多美味的水果,並且十分奢侈地糖水和蜂蜜醃漬,浸泡在一個個透明的玻璃瓶裡(什錦水果罐頭),看上去色彩繽紛,令人愉悅,數量更是多得可以砌成牆壁……我還記得自己在讀大學的時候爲了討姑娘歡心,曾經買過幾次昂貴的蜜漬桃子作爲禮物,每一隻蜜漬桃子的價格起碼就要二十枚銀幣!(相關的歷史書太枯燥,可以參考《狼與香辛料》)
而在這次宴席上,我不僅看到了至少幾十罐浸泡在蜂蜜水裡的蜜漬桃子(黃桃罐頭),還有蜜漬的菠蘿、切塊的梨子和蘋果,以及許多我認不出的水果,每一種都甜得令人心醉……這真是一羣奢侈到墮落的人啊!
此外,宴會上還提供大鍋的肉湯、菜湯、燉菜,搭配上放了香料的調味汁,讓每個人都吃得十分滿意。
另外,直到參加這次宴會,我才第一次發現,這些中國人真的是用兩根小木棍吃飯的!而之前的路上,由於只看到他們直接用手抓着麪餅和麪包往嘴裡塞,我還以爲《馬可?波羅旅行記》裡面的記載有誤呢!
尤其讓遠征隊裡那些酒鬼們感到興奮的是,這次宴會上敞開供應很多口味的好酒,也被裝在各種顏色的玻璃瓶裡。其中既有我們熟悉的啤酒、燒酒和葡萄酒,也有很多我們沒見過的東方名酒,每一種的口味都很香醇。此外還有給婦女和小孩飲用的茶水和甜果汁,看上去紅紅綠綠的十分誘人。
阿茲特克人普遍對如同血液一樣嫣紅的葡萄酒很感興趣,認爲這纔是勇士們應該喝的飲料。而我自從離開西班牙以來,也已經有很久沒能像此刻這樣暢快地痛飲葡萄酒了,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豪飲機會--因爲氣候和土質的關係,西印度羣島的殖民地很少有人種植葡萄,而從歐洲本土運輸葡萄酒的價格實在太高,絕大多數人都購買不起,只能選擇喝木薯和玉米釀製的本地燒酒,包括我在內……
根據瑪麗娜的說法,我在宴會上痛飲了至少二十瓶葡萄酒和燒酒,當即就醉得不省人事,並且做出了許多瘋瘋癲癲的怪動作,哪怕被中國人灌了醒酒的濃茶也不濟事,最後只好讓人架着胳膊擡了回去……”
落筆寫下最後一個字母之後,科爾特斯小心地抓起一把砂子,把紙面上的墨水細心吸乾,隨後便丟開鵝毛筆,揉了揉因爲宿醉而有些刺痛的腦袋,站起身來,擡頭望着窗外西墜的斜陽,怔怔地出神。
片刻之後,背後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他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
“……是你嗎?阿瓦拉多,城外的情況怎麼樣?那些中國人都走遠了嗎?”
“……是的,根據我親眼所見,中國人的軍隊已經完全開拔出發,沿着湖岸大道,向着東方離去了。而之前被他們用糧食、布匹和鹽巴僱來的十幾萬墨西哥谷地本地人,在兩天之前就已經拿了酬勞,就地遣散,各自回家了。目前還留在這座城裡的外國人軍隊,只剩下了我們和特拉斯卡拉人而已。”
這支西班牙遠征隊的副司令,科爾特斯的親信與老朋友阿瓦拉多,臉色略帶疲憊地對他如此彙報道。
“……唉,走了就好……有他們呆在身邊,真是什麼事都做不了啊!”科爾特斯忍不住由衷地感嘆道。
自從在喬魯拉城遇到這羣“中國皇帝的使臣”之後,並且不得不跟他們一起行動之後,一種被束縛住手腳,甚至是被塞進鐵籠裡的感覺,就一直沉甸甸地壓在科爾特斯的心中,使得他感覺分外難受。
而到了此時此刻,這塊巨石終於被搬開了!讓生性狂放不羈的科爾特斯,頓時感到了渾身一陣輕鬆。
接下來,繼之前跟古巴總督鬧翻成爲通緝犯,又在墨西哥灣海灘上棄船登陸,率着一小隊兵馬深入高原之後,膽大包天的荷南.科爾特斯閣下,準備開始他人生中又一次富有挑戰性的冒險和豪賭!
“……既然這些傲慢的中國人已經離開,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大幹一場了!”
他起身披上一件衣服,對自己的副手吩咐道,“……阿瓦拉多,現在就跟我一起去皇宮,邀請蒙特蘇馬皇帝來我們這裡赴宴!同時讓弟兄們做好準備,只等這位野蠻人的皇帝一到,就立即動手把他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