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胖子手勁還真不小，一巴掌扇過去，把要債的那個小混混打得就像陀螺似的，原地滴溜溜轉了好幾個圈才扶着一棵樹站穩了，暈頭轉向的扭頭四周看了看，搞清楚方向，捂着臉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大胖子。
直接給他幹懵圈了。
大胖子不可怕，忽然冒出來也不嚇人，但是這一巴掌，打的實在太狠，小混混半邊臉一下子就腫了起來，連眼睛都腫了，耳朵邊上就像有一萬隻蜜蜂在嗡嗡嗡叫喚，腫着的那隻眼睛頓時充血變得血紅血紅的，眼珠子都有點朝外突出，搞得人很擔心他會不會直接給這一巴掌打爆了眼珠子。
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戾氣的胖子，小混混忽然有點恍惚起來，難道不應該他們纔是要債的，纔是凶神惡煞？
什麼時候開始，欠債的這麼牛逼？
要是欠錢的都這麼橫，誰還放高利貸？
來了四個混混，一個被打得滴溜溜轉，另外三個不幹了。
“你敢打人？！”
“知不知道我們幹什麼的？”
“你誰啊，他們欠錢，關你屁事？你抗啊？”
要是換個欠債方，對方是老實巴交的人家，三個混混早就衝上去動手了，他們收賬雖然不會先動手，主要靠的就是噁心人，但也絕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跪下來要錢，如果對方敢先動手，他們求之不得，無異於給了他們一個動手打人的理由。
不過朱胖子露面這一下實在打得氣勢太足，太兇惡，不光把被打得那傢伙打懵了了，另外幾個人也有點拿不準主意，不知道這位到底什麼來頭。
“叫你們滾還不滾是吧？”朱胖子一咧嘴，一腳踹過去。
最近的一個人被踹得噔噔噔朝後直退，“哎哎哎，你怎麼打人……”
“打得就是你！”
朱胖子本來就能打，學了這幾天拳，自覺的進益頗大，很有些‘打開一扇門見到新世界’的感覺，早就想找人練練手試試成果，可惜一直沒機會，幼稚園裡的姜軒、姜硬他打不過，同班的小朋友師兄弟們他不好意思打，他手下小弟不敢跟他動真格的，又不能爲了這個事專門去街上砍人打架什麼的，於是只能憋着，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可以動手，朱胖子徹底放飛自我，衝上去對着四個人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哎我草……”
“媽呀！有話好好說！”
“胖子你找死……哎呀……”
“哦哦哦！放手好疼……”
就跟野豬衝進了苞谷地似的，朱胖子手腳並用一陣蹂躪，四個刷大字報的混混被打得到處亂跑，時不時的捱上一拳半腳的，鬼哭狼嚎一樣叫喚。
這四個傢伙居然還有點‘職業道德’，大概是想着自己肩負着收賬的光榮使命，被打成這個樣子都沒想着逃走，在院子外面那麼點大地方亂竄，最後實在沒辦法了，乾脆也不跑了，四個人被朱胖子一個人像趕鴨子一樣趕到了一塊，縮在角落裡。
“停！這位大哥，你打死我們，賬也要還！”
“大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不能不講理啊！”
“大哥，我們就是收賬的，你打我們也沒用啊……”
“你再打我們報警了啊！哎呦……”
“我草，你報警？你們幾個收高利貸的臭流氓還好意思報警，你當國家警察機關都是給你們保駕護航的啊？可別糟蹋政府形象了吧！”
朱胖子罵得頗爲順口，選擇性的遺忘了他自己也是‘流氓’出身，而且還是大大的流氓頭子。
“朱哥，別打了。”
姜軒實在看不下去了，攔住了朱胖子。
來收賬的是混混，明明應該是對方扮演凶神惡煞的反面角色，可朱胖子這頓拳打腳踢，搞得兩邊人設一下子反過來了，好像自己這方纔是壞人，對方倒成了可憐兮兮欠錢收不回來還要被毆打的苦情債主。
這不行，這樣搞老子會心軟的，搞得好像我是壞人一樣。
“真欠了你們錢？”姜軒抱着膀子問。
“大哥，這還能有假的？”耳朵被背氣的那位，揮舞着欠條，哭喪着臉鬱悶說：“黑紙白字，他自己寫的，我們放高利貸的也是有道德底線的嘛，不可能做個假欠條，您說是不是？他人就在那，您不信您去問啊。”
“放高利貸還有底線，你他麼也好意思說？5萬塊錢變42萬？這他媽叫底線？你們是什麼東西，心裡沒點b數啊？”朱胖子今天表現的正氣凌然的，不熟的人，還真以爲這位是五好市民，見義勇爲來着。
說着，對姜軒道：“兄弟，你可別聽他們胡咧咧，千萬別心軟，這幫放高利貸的，就是火坑，誰沾上他們一點，一輩子就搭進去了，按照他們那個算賬法子，根本還不清的，你家有金山銀山都沒用。吃人都不吐骨頭。”
朱胖子眼尖，看出來姜軒可能準備管這個事，出聲提醒，然後又對那幾個混混說：“你們跟哪個後面玩的？跟你們老闆說，這筆債朱愛國管了！有事讓他跟我說！”
“朱哥，你大號叫朱愛國啊？”姜軒一愣，認識這麼久一直朱胖子朱胖子的叫，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大名。
“是啊，我爸從小到大，對我就一個要求，愛國！”朱胖子昂首挺胸的說：“我從小就愛國！”
“額……好吧。”姜軒也顧不上管朱胖子到底愛不愛國了，不過這筆賬，於情於理，都不能讓朱胖子扛。
“欠你們五萬塊，按照國家最高利息算給你們，明天你們帶着手寫的欠條過來，我還你們錢。”姜軒說。
朱胖子說得不算錯，高利貸就是個火坑，按照高利貸的算法，這筆賬已經有幾十萬，越到後面每天的數目越大，根本還不清。
不過如果按照國家利息計算，哪怕是最高利息，這筆賬也就六萬多塊錢而已。
“這個……”收債的混混很是爲難，這個事顯然不是他們能做主的，要是答應了，回去上面老闆十有七八要發火，把他們臭罵一頓甚至暴打一頓也就算了，萬一讓他們來頂這筆錢，那就要吐血了。
“什麼這個那個的？！”朱胖子一瞪眼，擡起腳作勢欲踹。
“大哥，我們真做不了主。”小混混抱着頭，哭喪說：“要不我們回去，把事情朝上面彙報您看行不行？”
朱胖子看了看姜軒，姜軒點點頭，朱胖子一揮手，“滾吧！”
四個混混如蒙大赦，爬起來就要跑。
“等等。”姜軒攔住了他們。
“啊？大哥還有什麼事？”
姜軒朝那邊牆壁上努努嘴。
牆上原來畫的是春遊圖，大太陽之下，小猴子、小青蛙長頸鹿手牽手去動物園玩，此時被潑上了一大塊油漆，還寫了好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欠債還錢、死全家”什麼的。
“復原再走。”姜軒說。
……
收賬的四個小混混也是倒了血黴，本以爲到幼稚園來收賬，是件再簡單輕鬆不過的美差，難道幼稚園還會派出小孩反抗？哪知道遇到了朱胖子這個煞星，一頓打打得鼻青臉腫，渾身痠痛不說，還要修補壁畫。
破壞容易，建設難，就是個專業的畫家，想按照原來的樣子重新畫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他們幾個連字都寫的歪歪扭扭的混混。
“媽的，誰他麼讓你把字寫這麼大？！坑爹啊簡直！”
“我草，大哥這不是我入行的時候你教我的嘛，字寫得大才有震懾力！難道我還寫幾個蠅頭小楷？”
“別他麼扯淡了，趕緊的，別又把那個胖子招惹過來！”
“大哥朱愛國，這個名字我聽着有點耳熟啊。”
“閉嘴，悄悄的！”朱愛國這個名字，他還真聽過。
剛纔胖子剛自報家門，他心裡就咯噔一下，這個胖子絕對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人物，和他們真正的大哥同一個級別的狠人，之間還有很深的矛盾，算是仇家。
所以今天這個事，可能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神仙打架小鬼還是閃遠點好，別跟着遭殃。
從早上十點多點，四個人重新修補壁畫，幹到中午，連五分之一都沒修完，渾身還得發疼不說，幹活乾的是又累又餓。
四個人累得實在快不行了，相互瞅瞅，琢磨着，要不然撒丫子溜吧。
這時候，幼稚園大門打開了，出來一個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小女孩，把一大盆餃子朝地上一放，橫眉豎眼的說：“吃飯吃飯，姜軒說了，吃完飯再幹活！幹不完不許走！”
四個混混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後又看向嫦小兔。
“看個屁啊，以爲我小就好欺負嘛？！”嫦小兔惡狠狠的一瞪眼，從地上撿了一根小孩手腕粗細的木棍，咯嘣一下，卷斷了。
幾個混混看得毛骨悚然的，這幼稚園到底什麼鬼地方，爲毛每個人好像都是武林高手一樣？那個胖子一個打他們四個就跟打小雞一樣，這也就罷了，畢竟是成年人又是道上混的，可是這個屁大點的小女孩爲毛也這麼猛？
“哼哼，誰敢逃走，被我抓到，第三條腿給你打斷！”嫦小兔呲牙咧嘴得威脅，伸出兩個小拳頭，張開巴掌，然後重新握緊，手指關節發出很暴力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話音未落，院子裡飛出來一塊小石頭，正好砸嫦小兔腦袋上。
“唉吆！”嫦小兔捂着頭。
“嫦小兔你給我滾進來，都跟誰學的這些話？！”姜軒惱火的聲音隔着圍牆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