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隨手彈出一點火星點亮了屋子中的蠟燭,白河緩緩下了牀,而聽到白河的話,阿嵐也默默地推開門簾走了進來。
“請坐吧。”
白河隨手拿過一張椅子放到了阿嵐的身前,自己則坐到了牀上。
聽到白河的話,阿嵐默默地坐到了椅子上,但卻還是低着頭,沒有說話,而看到阿嵐,白河也有些奇怪,如果今晚來訪的是伏羲或者孔雀,白河都不會感到奇怪,但是白河卻怎麼也沒有猜到來訪的竟然會是阿嵐。
白河實在不明白,阿嵐爲什麼會來找他。
“阿嵐,這麼晚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看着低着頭一聲不吭的阿嵐,白河出口打破了僵局,問道。
“白河,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沉默了一會兒,阿嵐緩緩道。
“什麼事?如果能幫我一定幫你。”
看着一臉清冷的阿嵐,白河微微一笑道。
“我想拜託你幫我殺一個人,我知道你可以的!”
看着白河,阿嵐攥緊了雙手,清冷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激動。
“殺一個人?誰?”
看着異樣的阿嵐,白河不禁皺起了眉頭,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了一個身影,白河心中隱約間有了答案。
“閻部大神,十刑!”
阿嵐咬牙切齒地道。
“果然是他……”
白河心中一動。
“十刑,就是昨晚那個身穿暗紫色盔甲的大神。”
看到白河沒有回答,阿嵐以爲是白河不知道十刑是誰,於是又提醒道。
“你爲什麼要殺他?”
沉默了一會兒,白河沉聲道。
白河自然是知道阿嵐爲什麼要殺十刑,但是對於這種事,他詢問纔是正常的。
“他殺死了我的丈夫……”
阿嵐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悲痛。
“十刑是神族中專門負責追殺我們神隱部的大神,他就像是一頭沒有感情的野獸一樣,追逐着殺戮和鮮血,將戰鬥作爲生命的意義,每一次被他追蹤到,如果我們沒有能夠來得及逃離便會傷亡慘重,而我的丈夫便是在一次戰鬥中爲了保護其他人而死在了十刑的手下,他臨死前勸告我好好的活下去,但是我怎麼可能做得到,每一天夜晚都是我最痛苦的時候,因爲我一閉上眼眼前就是他死去的場景,他想要爲他報仇,但是我做不到,大祭師和孔雀族長也做不到,我們只能夠在神族的追殺殺苟且偷生,心中嚮往着傳說中預言之子的到來,但是等待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等來了傳說中的預言之子,我卻沒有從他身上看到哪怕是一絲能夠殺死十刑的潛力,就更不要說推翻神族,實現我們神隱部嚮往的那個人人自由而平等的光明未來了。”
“預言之子……是武庚嗎?”
看着滿臉淚痕的阿嵐,白河有些“遲疑”地問道。
“對,就是武庚,根據大祭師的預言,預言之子會是一個擁有再塑這個世界能力的人,他的實力就算是最強大的神都會感到害怕,他會帶領我們神隱部迎來我們希望的未來。”
回想着伏羲曾經說過的話,阿嵐道。
“在幾年前,大祭師便告訴了我們,說他已經找到了傳說中的預言之子,並告訴我我們預言之子的名字和身份,但是他卻並沒有立即把他帶回來,而是說想要先磨礪他一段時間,在幾天前,大祭師通知了我,讓我趕來和他會和,營救預言之子,來到了北山礦場,我見到了你,也見到了大祭師一直和我們說的預言之子武庚,但是就我所看到的,武庚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可能他的身份的確很特別,是人和神的混血,據我所知,這樣的存在基本都會夭折,但是武庚卻一直活到了現在,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可是他的整個身體都已經轉移了……”
“大祭師說預言之子會是一個讓哪怕是最強大的神都會感到害怕的人,他會降臨到我們神隱部,然後帶領我們神隱部走向光明的未來,但是我無法從武庚身上看到這樣的潛質,如果不是大祭師之前就說過武庚纔是預言之子,或許我覺得你纔是真正預言之子纔對。”
看着白河,阿嵐低聲道。
聽到阿嵐的話,白河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相對於現在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武庚,他的確反而要更像是伏羲預言中的預言之子。
這不禁讓白河有些哭笑不得了起來。
“阿嵐,你真的那麼恨十刑嗎?”
看着阿嵐,白河嘆了口氣,問道。
“恨,我對他恨之入骨,我們只不過是想要追求一個平等而自由的生活環境罷了,爲此我們都甘願放棄我們神族的身份了,他們爲什麼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們,非要追殺我們。”
想到自己平靜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的被十刑率領的神族所打亂,就連自己的丈夫都慘死在了十刑的手中,阿嵐不禁咬牙切齒地道。
“阿嵐,你想過嗎?說不定十刑也並非真的就像表面那樣,像這樣沒有一絲感情的殺人機器,純粹將戰鬥作爲生命的意義的人,自認爲會是一個正常人嗎?”
看着阿嵐,白河輕聲道。
他知道阿嵐真的很恨十刑,但是如果知道了十刑的遭遇,他相信阿嵐是恨不起來的,十刑只是神族實行種族主義的一個犧牲品罷了,他們不該恨十刑,因爲沒有十刑,也會有十一刑、十二刑……他們應該推翻的是那些神族背後推波助瀾的宣揚神族至上主義的幕後黑手,而不是同樣身爲受害者的十刑。
“十刑難道還能是被迫無奈的嗎?”
阿嵐譏諷道。
“算,但也不算。”
白河搖了搖頭。
“十刑曾經也和你們一樣,他也並不認爲神族就絕對無比的尊貴,而人族就絕對無比低賤,是卑微的猴子,在被分配了一個人類的‘城市守護時,他喜歡上了城市中的一個人類女孩,但是這件事卻被神族發現了,神族要十刑親手殺死那個女孩,否則就派人殺死她,十刑不願這樣做,於是帶着女孩準備逃離,但是卻還是被發現了,他被其餘神纏住,而天魁則在他的眼前殺死了他喜歡的女孩,看着喜歡的女孩死在自己眼前,十刑崩潰了。”
“但是神族卻沒有這麼簡單的就放過他,爲了以儆效尤,神族讓心月葵爲十刑施加了亡者之印,讓十刑永遠忘卻這段記憶,併成爲神族最殘忍、最冷酷的兵器,十刑的確成爲了這樣的兵器,在你們眼裡,他就是神族的兵器,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曾經也是一個和你們一樣的人。”
白河緩緩道。
聽到白河的話,阿嵐不禁有些失神,她沒想到被她一直視爲殘忍的野獸,神族最無情的兵器的神,竟然曾經也是和他們一樣的人,並且還經歷了這樣殘忍的遭遇,想到十刑也和自己有着同樣的遭遇,甚至更加可憐,因爲十刑連恨的資格都沒有了,阿嵐不禁怎麼也恨不起十刑了。
“白河,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關於十刑的事。”
沉默了一會兒,阿嵐用清冷的聲音問道。
“你們大祭師能用空識界神力預測未來,我爲什麼就不能用類似的手段探查曾經發現的事呢?”
對於阿嵐的問題,白河並沒有回答,而是微笑着反問道。
“阿嵐,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其實是想告訴你,十刑並不是我們的敵人,十刑的確對你們造成了很嚴重的傷害沒錯,但是十刑只是奉行了神族的命令而已,就算沒有十刑,也會有七刑、八刑、九刑……你們遭遇到的一切苦難,歸根結底還是神族幕後那些發號施令的人,那些纔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看着窗外的星空,白河緩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