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喜歡有性格的孩子，前提是不能把耍性子到自己身上。
所以咖啡廳裡的教授們多少是有些着惱了。
這孩子是真不給他們這些人半點面子啊！
“呵，這個喬澤，怕不是其實沒什麼水平，不敢真的來跟我們聊聊吧？”錢正海看了眼對面的趙光耀不太開心的總結了句。
趙光耀扯了扯嘴角，乾脆沒吭聲。
他不想爭辯。
總不能真把喬澤給他寫的信給拿出來吧？
畢竟他還是要臉的。
倒是張洪才顯得頗爲豁達。
“哈哈，老錢，少說兩句。反正我們來都來了，明天跟徐院長說說，總應該能見到的。既然還孩子不來，不如我們就先去吃飯吧。今天我做東。不過先說好了，晚上不喝酒了。”
“哎，幾位來西林，哪能讓你們請客？我來，我來，我知道有一家餐廳，是西林本地菜，味道很正宗。”
“那……也行吧，今天我們就叩擾了啊！”
“別客氣，不如現在就出發，再晚怕是得等位置了。”
……
兩小時前，西林大學圖書館。
跟往常不一樣的是，今天不是喬澤跟蘇沐橙兩個人在一起，陳藝文也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喬澤後面。
對此，蘇沐橙是不太滿意的。
就是那種好好的兩個人，突然多了個拖油瓶的感覺。
趁着陳藝文去上廁所的時候，蘇沐橙開始追問喬澤的想法。
“你把陳藝文叫上幹嘛呀？”
“嗯，他可以幫忙。”
“他能幫什麼忙啊？”
“挺多的，框架搭建好之後，前期需要人工輔助學習，挑選合適的數據餵養，後期需要進行多項測試跟記錄，證明這個框架的進步性。這些數據都是論文裡必不可少的內容。”
“這些我也能做啊！”
“一個人肯定不夠的，而且他最近正好很閒。”
“額？所以這算是廢物利用？”
聽到這句話，喬澤擡起頭，很嚴肅的看了蘇沐橙一眼，批評道：“李叔叔跟我說過，尊重跟理解是一種選擇，並不能因爲智商比別人高，就歧視智商低的人，在人格上我們都是平等的。”
聽了這話，蘇沐橙吐了吐舌頭，委屈的說道：“好吧，我爲剛纔的話道歉。”
喬澤點了點頭。
跟他一樣，都是知錯就改的好孩子。
“跟陳藝文道歉就好了。”
“哦！”
幾分鐘後，陳藝文信心滿滿的坐到了喬澤身邊。
“對不起啊！”蘇沐橙給陳藝文道了聲歉。
陳藝文狐疑的看向蘇沐橙，只覺得莫名其妙。
“好了，這是給你整理的視頻資料，你今天先看吧。”喬澤適時的插話，轉移了陳藝文的注意力。
“啊？我真要學羣論啊？”
“嗯，我們這個框架就是根據羣論來構造的，對於羣論有一定基礎理解，能讓你更好的融入這個項目。”喬澤說道。
“那我要是學不懂？”
“你可以的，多做幾道練習題就行了。好了，我要忙了，都開始學習吧。”
說完，喬澤便不再理會兩人，自顧自的開始在電腦上操作。
他的確挺忙的。
這幾天服務器就能租好，他要在這之前把整個算法框架搭建起來。
而且他還需要找到一個具備普適性的不變量作爲標準，能讓機器在變與不變中，像人類一樣去識別跟理解圖片、語意。從而大幅度減少深度學習所需要的數據量。
這是項目最關鍵的一部。
喬澤的初步構思是通過閔可夫斯基空間來解決這個問題。
他的電腦屏幕上是一個二維座標系。
x軸代表着時間t。
Y軸則代表着一個三維量。
在正交變化下，就會出現一個四維間隔，且光速c便是四維時空中一個獨特且不變的值。
這些都是計算機能理解的最基本的數學內容。
現在他要做的是在定義域中找到另一個不變量，讓其在時空中始終作爲一個判斷依據。
期間微信響了一次。
是李叔發來的信息。
跟在酒店時差不多，那天徐大江把李建高叫到辦公室外說話，其實沒瞞過喬澤的耳朵。
所以他便給李建高回了那些信息。
猜到燕北來的那些教授是通過趙光耀想要找他時，他主動給趙光耀去了個電話。
電話號碼是趙光耀回信上留的。
雖然沒刻意去記，但很無奈，手機號只有十一位，看過一眼，這麼短時間很難忘記。
接下來是張洪才那通電話。
他很耐心且禮貌的聽完了對方的自我介紹，又禮貌的告知對方他很忙，這才掛了電話。
誰想到後面又有京城的電話打過來。
沒辦法，便也只能掛斷順手拉黑了。
好像這些教授是真聽不懂人話的。
在星城時就是這樣，他明明已經說了自己要來西林工大，但幾位教授還是要去幸福超市跟路秀秀囉嗦一通。
嗯……
大概是數學教授的語文成績都不太好吧？
喬澤心裡閃過一絲明悟。
……
“走吧，去吃飯吧。”自從上次因爲太過專注與論文，導致連晚飯都忘記吃了後，喬澤在思考時便會特意留意時間。
畢竟飯還是要吃的。
蘇沐橙已經開始愉快的收拾東西，陳藝文則是茫然的擡頭看了兩人一眼。
“啊？就去吃飯啊。”
“陳大哥，都已經五點多了。等到食堂都五點半了。”
“時間這麼快？我感覺啥都還沒看明白。”陳藝文有些懊惱。
“沒事，剛接觸羣論是這樣的。”喬澤安慰了句。
“哦？你當時也是一樣嗎？”陳藝文三分困惑七分期待的看着喬澤。
喬澤沉默了片刻，然後誠實的搖了搖頭。
這表態多少讓陳藝文有些不甘心，追問道：“那你怎麼知道的？”
喬澤答道：“我在網上看到很多人都是這麼說的。”
陳藝文無話可說了。
“噗……”旁邊的蘇沐橙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馬上斂去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陳藝文同學，沒事你跟喬澤比什麼？學學我，從來都不跟他比，我就跟其他人比就行了呀。”
陳藝文瞪了這個女生一眼。
以前他還覺得蘇沐橙挺可愛的……
但這話讓他很煩。
因爲他好像連蘇沐橙都比不過。
喬澤看了蘇沐橙一眼，說道：“嗯，其實你跟蘇沐橙差距不大。無非就是思維模式還沒轉變的原因。羣論跟數學分析不一樣，它更抽象，因爲羣論是研究結構跟對稱性的一門學科。你必須要摒棄初等數學灌輸的慣性思維，不要被各種律限制了。”
“高階的數學是個可延展的體系，甚至許多是可以自定義的。比如A〇b=Ab+A-b，o就可以是個自定義的新運算。其實真要說起來，等你適應了就會發現羣論比數學分析要簡單很多。起碼沒有那麼多繁複的運算。”
陳藝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麼說的話，讓他似乎有點感覺了。
“好啦，好啦，先去吃飯吧！今天我們去吃什麼？”
“就去三食堂吧，近。”喬澤決定到。
“好呀！”蘇沐橙連連點頭道。
……
走出圖書館去食堂的路上。
蘇沐橙歡樂的走在喬澤左邊，陳藝文則沉默的走在喬澤右邊，並刻意的領先半個身位。
沒辦法，單身狗看不得蘇沐橙拉着喬澤手的樣子。
“喬澤，剛纔是誰給你打電話啊？還一直打，我看你把他們都拉黑了。”
“燕北國際數學中心來的教授。”
“啊？他們來我們學校幹嘛？難道是專門來挖你的？”
喬澤搖了搖頭，說：“是來調研的。”
“不是，燕北的教授來我們學校調研？學習落後他們一代的教學跟研究經驗嗎？要我說，他們就是想來挖你的！喬澤，如果他們邀請你去燕北讀書，你去不去啊？”蘇沐橙情緒複雜的問道。
她覺得這對於喬澤來說是個很好的機會。
畢竟燕北大學的數學科目，起碼目前是國內毫無爭議的No.1。
更別提那裡的導師都很強大，說不定能給喬澤更多更大的幫助。
但想到喬澤要去燕北搞數學的話，兩人就離得遠了，又很捨不得。
至於陳藝文此時的想法就直接多了。
如果喬澤從沒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他會毫不猶豫的支持喬澤去燕北讀書的。
但這傢伙出現過了，已經把他的自信心打擊的體無完膚了，這時候再走就太不負責任了。
畢竟他現在可是科研項目的一員。
大一就能跟着做數學項目，這即便是在燕北大概也夠威風了吧？
這個時候喬澤拍拍屁股走了，那可就太沒意思了。
好在很快喬澤便給了答覆：“不去，我就呆在西林工大。”
“哦，那挺好呀！反正你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成功的！”蘇沐橙笑顏如花道。
陳藝文則默默在心底舒了口氣。
挺好的！
只是想到喬澤這傢伙不去燕北大學搞搞那邊一幫天才孩子的心態，心裡又有點不平衡。
“最好是項目真能做成了，把論文發到世界頂刊！這樣那邊燕北的傻鳥們肯定能知道，到時候心態應該也會崩掉吧？畢竟喬澤只是個高中生！”陳藝文在心底默默的想着。
嗯，他也要爲了這個項目努力啊！
“對了，喬澤，既然你不走的話，我們是不是要考慮去外面租個房子了？”暗自竊喜之後，蘇沐橙認真的提出了建議。
這次陳藝文都沒法保持沉默了，詫異的扭頭看了蘇沐橙一眼。
這……
太主動了吧？！
喬澤夠十八歲了嗎？
“嗯？”喬澤探詢的目光看向蘇沐橙。
蘇沐橙立刻解釋道：“就是我們這個項目的正常開支啊。你想啊，我們這個課題組需要隨時用到網絡，教室裡又沒有wIFI，手機信號還經常不穩定。嚴重影響效率。”
“圖書館裡的網絡雖然穩定，速度也快，但是接近考試了，位置越來越找了，但我們的項目可不能停啊。再有就是李叔叔也說了，最好不要用到學校的一些資源，免得以後出了成果之後，爲了歸屬問題扯皮。”
“綜上所述，你不覺得我們有必要爲這個項目找一個專門的落腳點嗎？就好像學校裡的實驗室，拉穩定的網線，再配幾臺項目固定使用的電腦，這樣我們就不需要每天去圖書館跟其他同學搶位置了，而且也顯得我們這個課題小組更正規了，對吧？”
這麼說的話……
喬澤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的確，臨近考試季，去圖書館找位置越來越難了。
尤其是後期喂數據的時候，晚上的時間最好也能利用上。
重要的是，現在這個課題還真不差錢了。
“那我明天跟李叔叔說說，最好就在校內，不浪費太多時間在路上。”
“你不用管這些，回頭我跟李叔聯繫，放心吧，這些都交給我，一天就能搞定了。”蘇沐橙開心的說道。
是否參與這個項目其實蘇沐橙無所謂，但只要能幫到喬澤，她便會覺得格外的開心。
陳藝文在旁邊撇了撇嘴。
其實當蘇沐橙說出構想之後，他本來也想說房子他來租的……畢竟租房這種事，屬於家學淵源。他很懂的。
但看到蘇沐橙興奮的樣子，陳藝文把這話收了回去。
算了，他懶得摻和這些了。
花錢還可能得罪人的事情，傻子才幹。
很快，三人來到了食堂。
這次陳藝文終於找到了表現得機會。
大氣的刷卡打了六份炒菜。
只要想到喬澤本來是可以跟燕北大學來的教授們一起出去吃大餐，但卻選擇了跟他們一起吃食堂，陳藝文便感覺挺驕傲的。
甚至覺得這錢花的真是太值了！
……
此時，學校招待所裡，準備去接三位燕北大學教授去吃晚宴的徐大江撲了個空。
他下意識便給李建高打了個電話。
“建高，你現在人在哪呢？”
“額？在辦公室啊？有什麼事嗎？”
“辦公室啊！哈哈，挺好的，對了，下午沒人找你吃飯什麼的？”
“哦，趙教授說京城來了幾個朋友，讓我帶着喬澤一起去吃飯，不過喬澤拒絕了，你也知道，孩子最近挺忙的。”
“趙教授？趙光耀？”
“嗯。”
“呵……好他個趙光耀啊！我說這消息怎麼傳的這麼快呢！一大把年紀了，還跟我玩身在曹營心在漢呢！得，建高，沒事就出來吃飯吧。正好晚宴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自己人吃，對了，把喬澤也叫上。”
“額……我去倒是可以，但喬澤，他可能沒空。”
“那……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