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澤的聲音鑽入白子喻的耳中，這位院長大人很不爭氣的愣了那裡，半晌才疑惑的問道：“對撞機？什麼對撞機？”
也不能怪白子喻不懂事，遇到這種好事，竟然還要先反問一句。
主要是喬澤這種問法，換了誰都大概都會懵。
好在喬澤也不着惱，解釋道：“類似於cern的lhc，初步設計最大能量是按照lhc的13億太電子伏特來的，每秒碰撞次數約12億次。
主探測器除了包含atlas、cms、lhcb、alice這些之外，還新增了量子普適分析與中微子追蹤通用裝置跟高分辨率相互作用與區域觀測網絡。
另外磁場強度大概在8.61特斯拉，因爲使用的技術不同，磁鐵工作溫度會大幅度提升到89.7開爾文。但這款對撞機相對於lhc最大的優勢還是可以全年運行，不需要長達幾個月的檢修期。例行維護每個月四天左右足夠。”
喬澤簡單的介紹了幾個新對撞機的參數，便閉口不言。
大概是個什麼東西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
但白子喻卻更懵了。
這玩意兒聽着似乎比cern正在用的那個大型強子對撞機更先進。畢竟lhc的磁鐵工作溫度在1.9開爾文，都已經接近絕對零度了。新的加速器磁鐵溫度工作提升，意味着耗能更少。
如果再加上更多樣的探測器，更簡單的維護，物理學院要是真能有個這東西，西林工大物理學院立刻就將成爲世界高能物理研究的第二個中心。
但問題也很多。比如十多年前這玩意造下來都要三、五百億，現在可能更貴。人家建造的時間跨度大概是幾十年，華夏就算快些，十多年也是要的，等到這玩意兒建設好，他大概也退休了。
以上種種，讓白子喻覺得喬澤在跟他開玩笑。
等等，白子喻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今天好像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年輕人喜歡過的無聊節日。
一念至此不由得苦笑道：“喬教授，別開玩笑了。對撞機這東西誰不想要？前些年爲了這東西，整個學術界都吵得沸沸揚揚的。楊老都親自下場不贊成弄這東西。投入太大了，科學院都沒能通過這個項目，咱們這個物理學院……”
白子喻沒把想說的話說完，主要是後面一些言語自覺有些過激了。
雖然心底對於喬澤專門把自己叫來問這種無聊問題，有那麼一絲絲的不滿，但他也不想爲了這事得罪了喬澤。
喬澤沉默，然後看了眼帶着白子喻上樓的豆豆，說道：“你跟白院長介紹下。”
白子喻愕然，下一刻便看到喬澤辦公室裡掛着的屏幕突然亮起，豆豆極具特色的童音鑽入耳中：“白院長，請看，這是我們根據還未公佈的q理論設計的新型粒子對撞機。
其最大的特點是利用經典量子隧道效應，引入非線性電磁場修正項，能提高粒子穿越勢壘概率。同時結合非線性動力學跟pid控制器，可以實現對撞機的動態控制和自適應調節，適應不同實驗需求。
再搭配由我們親自參與開發設計的智能控制系統，通過實時數據反饋和計算模型，自動調整非線性電磁場、等離子體通道和粒子束參數，確保對撞機在不同條件下的最佳性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項技術不但已經通過了我的模擬測試，而且造價預估很低。且已經經過了評估，基本可以實現所有零件國產化。事實上，我已經跟技術相關的193家相關廠商取得了聯繫，拿到了他們的生產數據。
預估單臺加速器的造價爲28億，配套實驗室建設工程僅需要三億左右，總造價31億人民幣。
另外設計中這款粒子加速器功率約爲5200千瓦，非線性電磁場生成裝置功率約爲：兩千千瓦，等離子體通道維護設備功率：一千千瓦，控制系統功率：480千瓦，鞥卻系統功率：1500千瓦。
綜合以上數據，按照對撞機每月運行天數爲26天計算，新型對撞機每月的耗電量大約爲624萬千瓦時。哇嗚，真耗電大戶，比我還費電。但維護費用平均每月大概僅需30萬左右。所以相對來說還是很省錢的。
不過根據對撞機的需求，前期還可以租借給世界各大實驗室做高能物理方面的研究，尤其是在cern各類大型裝置維護期，想必能租出個不錯的價格。
如果再加上我們使用的數據收集分析系統，要遠比cern更爲先進，當全世界的科學家們習慣了我們的報告，大概率會對cern冗餘度極高的數據分析系統詬病良多。
所以如果交給我進行商業科研運作，不但能抵消日常耗費，還有希望在三年內收回建造成本。
當然，造價低廉，意味着我們可以同步建設兩臺不同類型的加速裝置。至於爸爸叫你來的原因，其實也挺簡單的。我們發現學校的物理學院並沒有專門的高能物理實驗室，也沒有相關的專家。所以纔想問問你的意思。
如果你們對這項技術不太感興趣，我們也可以跟華夏科學院的高能物理所合作。”
白子喻整個人都是懵懵的，眼前的屏幕上，極具科技感的對撞機還在不停切換着各個零件的畫面跟參數，充斥着動人心魄的美感，豆豆的那些介紹更是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性能堪比大型強子對撞機的迷你粒子對撞機外加一個實驗室只要31億？還是人民幣？
而且用於對撞機的數據收集分析系統還更高效，更先進？
要知道cern就因爲擁有那些大型對撞機，常年吸引了全世界六千多位物理學家常駐，研究。每年公佈的預算都超過了這款粒子加速器的造價，按照豆豆預估的維護費用，跟對面比起來幾乎跟不花錢一樣。
全新的技術，高能粒子對撞機小型化，世界高能物理學第二中心……當把這些詞跟西林工大物理學院放到一起，白子喻突然整個人打了個哆嗦。
那他的地位會被擡高到什麼程度呢？
有了這種逆天的設備，不給一個國家級重點實驗室倒黴的都不是他。
“要，要，要，需要我們做什麼？”反應過來白子喻忙不迭的說道。
他沒半點懷疑豆豆的話。
能搞出材料模型這種東西的人，肯定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
而且真要說起來，想要實現材料模型這種逆推技術，不管是從理論還是從工程學上的角度，都不會比搞出這麼一個小型對撞機要簡單。
“物理學院提出申請，這裡有我已經準備好的報告。實驗室建設的地方我也找好了，就在新校區附近，這裡有設計圖……哎呀，這樣說太累了。翻譯一下就是跟外頭打交道需要交涉的一系列麻煩事，你們自己上心。
技術方面就交給我們了，另外數學研究所也能爲這項工程作保。對撞擊跟實驗室工程目前工程預計時間爲一年，鑑於之前我們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工作，也可能提前。
另外，我爸爸覺得不光是建設一個實驗室就夠了，伱還需要考慮下未來高能實驗室人才梯隊的培養問題。哎呀，其實說白了，之所以支援物理學院建設，也是爲了以後我們這邊方便隨時使用。”
顯然白子喻也是妙人，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刻衝着喬澤說道：“等實驗室建成了，讓學校出面邀請威騰教授擔任榮譽院長？”
藉助愛德華·威騰在理論物理學界的地位能快速宣傳自家的高能對撞機，同時威騰現在又是西林數學研究所的正式研究員，一個榮譽稱號終究是能有些特權的。
“挺好。”喬澤點了點頭，認可道。
“那行，喬教授，您把資料發給我，我親自去一趟京城，找關係報上去。爭取能儘快立項。”白子喻“騰”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頗有幾分迫不及待的味道。
換了以前，白子喻說不定還沒這麼着急。
但有了徐大江這塊板磚在前，老白是真有些坐不住了。
……
京城，當來自西林的報告副本抄送到高能物理研究所時，一衆院士感覺這份報告像是抄自科幻世界的報告。
“這是失心瘋了吧？這麼小的粒子對撞機？總長度才十多米，直徑不到四米就能跟cern的lhc媲美？還能做到全國產？他們到底還講不講科學？”
“老張，你別光看前面的簡介啊，你也看看後面配套的說明文檔，看過再說這話嘛。”
“不是，什麼理論基礎能做到用十多米完成整個加速過程？你真不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嘿，還真不是天方夜譚，靠控制量子隧道效應。”
“不是，量子隧道效應？開什麼玩笑？即便量子隧道效應允許粒子穿越經典物理中不可逾越的勢壘，能高效突破能量障礙，實現能量快速提升，但這需要對亞原子尺度上對粒子精確操控吧？我們的技術條件能達到？或者說我們能做出類似太陽的小型天體？創造極端環境？”
“不是，你仔細看看的話，還是能看出點東西的。其實也不需要亞原子級的控制，嗯，根據他們的理論進行計算，只需要通過調節非線性電磁場的場強跟分佈，就能實現誘導粒子突破勢壘。”
“西林工大的物理學院敢吹這種牛？！他們研究的成果能做到這些？”
“咳咳，老張啊，你今天是不是帶着脾氣來的？人家報告上也沒說這是人家物理學院的成果啊，是人家西林數學研究所提出的理論。嗯，喬教授跟威騰教授一起研究的，這裡還給出了完整的數學模型。”
“啊？西林數研所，喬澤跟威騰？”張起歌愣住了，沒再說話，而是拿起了打印出的報告，更仔細的看了起來。
他還真沒認真看完這篇報告，光是前面的簡介就已經讓他覺得這份申請極不靠譜了，根本懶得耽誤時間去完整的看完。不過聽到這番話，讓他突然覺得自己稍微大意了。
甚至懷疑給他報告的時候，沒有說清楚，大概就是讓他在這種場合失禮的。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在後面的說明文檔上看到了西林數研所的公章，以及對這款新型加速器的簡要理論描述。以及數學模型給出的結果。
雖然不是很詳細，但裡面特別註明了，如果需要完整的模擬測試報告，可以向西林數研所申請查閱。
這張起歌大概也能理解。
畢竟學術界目前還沒聽說過有新的加速器理論橫空出世，這大概說明，人家的研究因爲種種原因還沒對外宣佈。
這種情況下保密也是正常的。
“這個申請調閱的意思是？”
“人家也說了，歡迎科學部成立考察組，去西林實地考察，到時候可以演示完整模擬報告。科委收到了這份申請也很詫異，這不就把這份申請轉到我們這邊了。
要求儘快成立專家組，一起去西林看看。如果可以的話，儘快把這個事情敲定下來。能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對撞機本就是我們許多人的夙願。所以這個事情，我覺得不能拖。”
張起歌眨了眨眼，頓時又有些激動了：“不是，如果真三十多億就能造出這種大科學裝置，完全可以先在我們這邊建設吧？西林那邊有什麼研究高能物理的底蘊？”
雖然心裡依然半信半疑，但有喬澤跟愛德華·威騰出具報告做保，可信度還是高漲。
報告中其實沒有太多涉及到理論的部分，但不管從哪個層面看，這兩位都做不出騙科研資金的事情。
喬澤就不必說了，設立喬澤自然科學獎的時候，就私人掏出了那麼多。愛德華·威騰已經七十多歲了，這個年紀實在犯不上跟人合謀騙筆錢出來。說個不好聽的，這錢就算一分不少都被他賺去，往哪花？
更別提這種專項建設資金，都是專款專用……
“爲什麼在西林，還需要說嗎？總之，這次科委組織的專家組，我們所有三個名額。想去的舉手吧。”
話音落下，會議室內七位院士齊刷刷的將手都舉了起來。
“都想去啊？那投票吧……”
……
同樣的爭論也在好幾家高校上演着。
專家團當然不止是高能所的成員，還有在高校任職的院士跟教授們。
比如華清大學的楊選清教授。
這位去年新出爐的諾貝爾獎獲得者，當得知西林數研所已經搞出了新的加速器理論時，腦子都是懵的。
真的，他承認去年的物理諾貝爾獎三位獲得者，大概是歷史上，同年獲獎科學家學術水平差距最大的一屆，但大到這種程度就過分了。
過分到內定他爲專家組成員，就好像在當面諷刺一般。
看吧，另外兩位諾獎獲得者，在一起沒兩個月，就又鼓搗出一個諾獎成果，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