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她也是練跳舞的大腳婆,只不過悟性沒馨馨好,早早退下來;也沒地方去,就給芍藥居原主人老媽媽打下手;老媽媽後來身體不好,芸娘牀前牀後精心伺候了幾年,給老媽媽送了終,也就自然而然的接手了芍藥居。
說老也不老,才虛三十,比後世的楊孟晗才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囉,中國北方還有很多人老講究這個呢。
第二天早上,楊孟晗在去軍營上班的路上,碰到了在等自己的大伯家二哥孟德。
馬路兩邊已經是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了,昨晚,潤淼從舅說,方家的軍服廠、陳家的軍鞋廠、凌家的橡膠用品廠、何家的五金廠以及自己楊家的馬車廠,正月十五之後就動工了。
路南邊的學校、醫院、宿舍也動工了,學校動手最早,已有一棟房子建好了,招生告示都貼出來了。
孟德二哥看起來,在堂兄弟中間,算是性格最開朗的,見人都笑嘻嘻的。
楊孟晗拱拱手:二哥,不好意思,慢待了,剛好出海訓練去了,昨天中午纔回來;你來了,還沒請你吃頓飯。
孟德:孟晗,你個大忙人就不用管我了,我和昭大哥、孟曦、孟林都喝過好幾次酒了。自家人,哪有太多講究。
楊孟晗:工廠什麼時候建好?
孟德:三個多月吧,反正要趕在梅雨來之前建好;設備已經在路上了,下月到;孟曦去年跟旗昌洋行定的。
楊孟晗:那德二哥你受累了,剛回來,等忙過幾天,請你喝酒。
說着楊孟晗準備要走,二哥拉住楊孟晗衣服:孟晗,咱自家兄弟,我不跟你繞彎子,跟你直說了。昨天,你送給那幾家那麼多田地,怎麼反而楊家自己一塊田都沒有吶?
楊孟晗一樂:二哥,我們家就這麼幾口人,要那麼多田,誰去種?恐怕管都沒人管吧?
德二哥給楊孟晗說得愣怔了半天,嘴張得能裝進去一個蛤蟆!半晌才悶悶地說:孟晗,我的晗三爺,你不會連楊家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吧?
楊孟晗覺得孟德話裡有話,就問多一句:二哥,你有話就直說嘛。
孟德搖搖頭:怪不得昭大嫂說你也是個沒心的,楊家的事,你一點也不上心。不錯,咱們小家是就我們堂兄弟六個;可是,我們楊姓在定遠,論人頭論房頭,比那四家,只多不少啊,只是一代一代的出的讀書人少,纔沒他們名氣響。我們自清朝以後,除掉你家,就沒出過進士舉人;也沒機會發財,更加的人多地少啊!
明白了,這個時代,宗族間,哪怕血緣很遠了,相互提攜,都是應有之義;更不能自己本家還沒管到,就管親戚的;所以,孟德來找是理所應當的了。
楊孟晗摸摸鼻子,嗯,又習慣性地順嘴忽悠了,說:二哥,你沒聽清楚我的話,我剛纔是說,誰來管這件事?
孟德:你是說,我們楊家也有?
楊孟晗:那當然,那會自家都沒有吶;可是,誰來管呢,誰有空呀?大家都各忙一攤,我一直在發愁呢,不知道跟誰說這件事吶。
孟德:那,那能有多少?
楊孟晗本來想說,也是兩萬畝,後來想,既然這個時代看重本家,乾脆申出三個指頭。
孟德:三~三~三萬?
楊孟晗點點頭,楊孟德差點跳起來,比昨日潤淼從舅還不堪,一溜煙轉身拔腿就跑,邊跑邊說:我這就叫人回去送信,讓祥阿哥那小破藥店就別守着了,趕緊抽人手下南洋......
甭說孟德,連潤淼從舅都不能免俗;這個時代國人心中,千重萬重,都不如土地重。雖然幾家在自己忽悠下,也準備開工廠;但對土地的熱切向往,纔是發自心底的,魂牽夢縈的。
到了軍營,營地裡喜氣洋洋的,大家都爲這一次南洋行動如此順利開心得不得了。進辦公室後,楊孟晗召集全體軍官,開了個碰頭會,把最近情況通報一下。
參謀長阿爾貝.皮埃爾首先發言:楊,部隊訓練進展很順利,就等船舶和大炮,下月運到,就齊裝滿員,完全成軍了。
方子詹接着說:炮彈工廠與帶槍支修理車間的子彈工廠,已經簽約了;下月初廠房破土動工,設備年前就已經預定,三月份能夠裝船,八月份能運到碼頭,安裝調試後,爭取年內投產。嗯,敏體尼和金能亨都表示過,希望三公子安排一下時間,他們想過來虯江,與你見一面。
楊孟晗說:這幾天太忙,過幾天之後,你分別跟他們預約吧。嗯,子詹,問一下,投資比例怎麼定的?
方子詹:爲了公平起見,我們地價按三等水田估價折股,合作方一律現金入股,我們都佔百分之五十股權。這個條件是公開的,所有廠都是這個條件。
這個方法有點粗糙;剛開始,大家都是摸着石頭過河,太細也做不到,先就這樣吧,楊孟晗點點頭也就沒再深問。
袁祖志彙報說:租界相關法律條文起草工作已經完畢,由於特區管理體制變化,現已移交特董局;以後我們不再介入特區司法,他們自行組建法院。但是,治安巡查這一塊,特董局希望我們不要放手,把這一攤完全管起來。
楊孟晗想想,這方面也是有點問題的,軍隊和巡警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讓年經軍人幹巡警也幹不好。
楊孟晗:前期只能將就着幹,同時,你跟潤淼先生溝通一下,我們可以幫他訓練一批配手槍、警棍的巡警分隊,這也是國際慣例,過渡一段時間後,再軍警分家;當然,部隊官兵退伍後,幹巡警,也是一個職業選擇;現在都是新兵,說這個有點爲時過早。
袁祖志:前期,只能由三個步兵連隊輪流排班上崗了。
楊孟晗環視一週,見大家沒有不同意見,就點頭通過了。
楊孟晗表揚了一下幾個部門的工作表現,最後半開玩笑地問大家:這一次隨船出去的,算是吃着肉了;留守的,是不是也該喝點湯?給士兵每人十兩,軍官按比例酌量增加,算是發放特別過節費?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我們早眼紅的不行不行了,就等營長大人你這句話吶!
方子詹搖搖頭說:什麼地方都要花錢,剛鬆快點,是不是就算了,大家的待遇已經比旗營的都要好了。
大家都樂了,還起鬨說:銀子進方部長倉庫容易,現在讓他往外掏,他心疼肉疼吶。
最後,楊孟晗拋出個讓所有人都激動不已、熱淚盈眶的問題:這一次,風雲際會,討巧打下來一塊地方,我留下週立春替大家看着吶。巡防營把這塊地留下來,那可是一等一的上好水田啊,一年三熟吶;準備分給每一位官兵,作爲全體官兵養兵授田,產權歸到各人名下,在職和退伍頭三年免稅。暫時標準也不搞那麼複雜,每個士兵一百畝,軍官二百畝。你們怎麼看?
怎麼看,還能怎麼看,大家覺得這天上真的掉餡餅了。尤其是家裡條件不好的小排長們、小參謀們,嗡嗡嗡地就興奮地議論開了;等散會後在軍營裡傳開,軍營裡都快開鍋了。
讓楊孟晗都懷疑,自己剛纔交代的,讓後勤部與鎮撫部聯合儘快拿出實施細則方案,他們聽進耳朵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