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最終回]

在廣場的一角,還剩下兩個人,是霂硯和張峰皓。夏生死了,右手也被斬斷,很恐怖,霂硯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負擔了,他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他之所以會來和張峰皓對戰,是因爲他不想遺淵的任何人活着。“你還要硬撐多久呢?已經筋疲力盡的你,拿什麼來和我戰鬥?”霂硯看着張峰皓說。這種被一個小孩子輕視的感覺特別不爽,所以他打算用同樣的招數打敗霂硯,夏生太過於輕敵,纔會被那個簡單的言靈術打敗。而現在對手是一個小孩子,他應該也不會防備。霂硯先出手了,“[滅—水流]”清澈的激流朝張峰皓奔去。“[滅—轉向]”一瞬間,水流又掉頭涌向霂硯,這時,霂硯嘴角勾起邪氣的笑。因爲張峰皓沒有做出保護屏障,所以霂硯只要讓他一步步進去陷阱就可以了。“[滅—保護失效]”,這樣,張峰皓除了使用六級以上言靈術就沒有其它辦法保護自己。而早已就耗費了大量氣力的他,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已經沒有力氣施展六級言靈術,而霂硯之所以不使用六級言靈術是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有能力使用六級言靈術。那樣,對於施展過六級的霂硯,雖然霂硯用過【御軒】的血液,但他仍舊是一個威脅。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面對霂硯的攻擊,他終會使用保護,那時殺了張峰皓,就易如反掌了。

但是在霂硯之外的是,張峰皓只是使用了四級言靈術。“[絕—失明]”,意識到情況不妙的霂硯趕快躲避,可是右眼還是被張峰皓指中了。突然右眼一片白色,什麼也看不到了。霂硯手攥緊,他不打算讓張峰皓再和他打鬥幾個回合,他要馬上殺了他。“[靈—不能反抗],[靈—死亡]” 霂硯用盡全部力氣使用了兩個六級言靈術。當他大口喘氣時,張峰皓死了,從外面看不到他死於什麼言靈術,因爲霂硯所說的死亡,是經脈全部斷裂。霂硯感覺好累,看到不遠處【流嵐】和【御軒】在對峙,他們是要彼此廝殺嗎?應該不會。霂硯搖搖頭慢慢向他們兩個走過去。

霂硯走到【流嵐】身邊,同時看着【御軒】,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流嵐】不知道要說什麼,霂硯全身是血,衣服破爛不堪。她蹲下來看着霂硯,卻突然發現霂硯的右眼在流血,眼眸也像是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霧。“霂硯,怎麼了?”霂硯笑了,然後輕鬆地說:“剛纔,把殺了楊媛的女生殺掉之後,我發現夏生死了,所以去殺掉那個人,他想要讓我失明,但只傷到一個眼睛。沒事的。”【流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說:“已經看不見了是嗎?”“嗯,已經結束了,我的願望【御軒】已經幫我完成了。”說完他就倒在了地上,呼吸很重,臉上還有一些淚痕。“他這麼小一個孩子,讓他一直戰鬥,太勉強他了。”說完,【流嵐】站起來看着【御軒】說:“霂硯說的你幫他完成的願望是什麼?”他搖搖頭,這一切也讓他太累了,他再也不想和暗世有牽連。“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殺了千北吧,他可能因爲他哥哥的死,一直恨着千北。”“既然恨着他,爲什麼還會一直恨着他?”“【流嵐】,不,鍾璇,你知道的,很多時候,人爲了自己的一個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只是,霂硯這個孩子,他一點也不像個小孩子。”

把所有人都安葬之後,天邊就有了亮光。鍾璇看了看閔涉的廣場,她想:這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吧。再看看趙博,他站在辰千北的墓地邊一動不動,忽然有一陣風颳過來,灰塵被揚起,趙博的衣服也隨風擺動。過了一會兒,趙博走過來特別無力地說:“我們走吧,再也不要來這裡了。”鍾璇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於是問趙博:“霂硯呢?”“應該已經回到他該回的地方了吧。”

——暗世,終究是一個殘忍至極的世界。我殺了千北,我最好的兄弟。原因僅是因爲不想讓他再暗化。死去的他,會恨我吧,阻止了他殺掉所有暗世人的計劃。

——第一次心裡亂到自己想什麼也不知道。很難受,也有些開心。大家都死了,遺淵一個不剩,閔涉也只剩下三個,段然不知去向。這就是暗世人的命運嗎?無論怎麼做,最後都還會是全部死掉。所有人的血液彙集在一起,變成一條悲傷之河。那麼開心呢?是因爲我們這一次離開,就不會再回來了吧,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活。不用一天到晚活在血腥之中了。

——鍾璇走在我身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也知道,我現在沒有力氣去想任何問題。這點,真的很謝謝她,一直陪了我兩年,很多時候,也許沒有她我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力量。

——我不想去想以後會怎麼樣,也不敢去想。神器和殺人機器的靈魂,會寄居在其他人身體裡吧。反正不管怎樣,我不會再參與這個自古以來就籠罩在義北上空的詛咒。對,這種無限循環下去的殺戮,就是詛咒。

鍾璇轉校了,和趙博在一個學校,這樣,生活一定會好一點的。因爲在她轉校之前,趙博都沒有振作起來。一直萎靡不振,她想和他在一起,至少她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幫助趙博走出那個晚上的噩夢。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從上次遺淵和閔涉的大戰之後,再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好像生活就會一直這樣下去,這也是趙博和鍾璇都希望的。他們不想再與暗世扯上聯繫,可是,那樣的無盡,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停止?誰也不知道。

這些天天氣慢慢變得好起來,陽光總是把整個義北照亮,趙博常常會在休息時望着操場出神,他總是會想起那個夜晚,他親手把辰千北殺死的夜晚。而今天,他愈發難過起來。中午午休時,他跑到教室外面,把手臂放在欄杆上,閉上眼睛。陽光照上他的睫毛,此時的他就像是辰千北那樣,乾淨如神祗,被陽光包圍着,像是金身的戰神。他擡起頭看了看太陽,有些刺眼,所以不得不眯起眼睛。以至於鍾璇站在他身邊也沒有發現。等再次低頭,就看見鍾璇看着自己,那種眼神,是憐惜嗎?“趙博,你一直活在自責中,你有沒有想過千北?”趙博睜大眼睛問:“怎麼這麼說?”“或許千北他根本就不會恨你,從一開始,他不管做什麼,目的都只有一個啊。”趙博突然想起了什麼,“脫離暗世!”“是啊,他一直只是想脫離暗世,脫離這個讓他苦惱,煩心的世界。雖然可能他還是擔心他媽媽,可是,只要你幫他去照顧,不就好了嗎?或許,在被你殺掉的那一瞬間,他是感謝你的。”鍾璇這麼說,“你記不記得他死得時候是什麼表情?”趙博沉默了,低頭不再看鐘璇,地上慢慢出現水印,一滴一滴的,越來越多。“我想起來了,他的嘴角是向上揚起的。”趙博哽咽着說,“鍾璇,今天陪我去千北的墳上看看吧。”“怎麼突然要去?”“今天是他生日。”說完,趙博就走進教室了。

——已經快要春天了,這個冬天,過得真是不好呢,身邊的人離開的越來越多。在趙博轉身進教室時,我看着他的背影,彷彿看到了千北的影子。陽光很耀眼,趙博的衣服反射出很強的光,就像神一樣的。

——突然知道今天是千北的生日,有些吃驚,也很難受,趙博的兄弟,我也該當他是好朋友的,可是,給他過的第一個生日,是如此遙遠。我們在這裡他在墓地裡。

晚上他們兩個一起去了閔涉的廣場,之所以選擇晚上來,也是想看看還能不能遇到霂硯。“之前一直以爲永遠也不會到這裡來了呢。我想,以後會經常到這裡來了吧。”趙博看着辰千北的墓地說。“是啊,這個我們一輩子都不想看到的地方,還是因爲命運的牽引來到了這裡。”鍾璇說,“也不只是我們,所有人都一樣,被某種東西所牽制,去到自己不想去的地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說自己不想說的話。”到了大概晚上十點,他們就回去了,趙博背後,像很久之前,地面冒出來人,不過這一次只有一個人。

——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躲着沒讓他們看到,其實在暗世無依無靠的我,就只有他們兩個可以說說話了,但是我卻一直不敢出來。

——終會有一天,暗世人可以被植入明世人的生命物質吧,等那天到來,暗世的悲劇也就可以停止了。那時,義北也就可以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小縣城了吧。

——他們兩個慢慢消失在夜幕中,我就想,以後,我也就是一個人了吧。因爲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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