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正好是個轉彎,幾個人站在漆黑的隧洞裡側耳聆聽。
這個彎的後面,水聲更大,但是剛纔聽到的,很顯然那不是水聲,也不是風聲、回聲、山崩石落聲……
“嗚嗷!”又是一聲長吼,震徹隧洞。
吼聲中似乎充滿了,無限地淒涼。
“好像……”
黑暗中,馬漂亮瞪着大眼,壓低聲音說:“好像是老虎的聲音!”
聲音震人耳膜,確實很像老虎吼出來的。
王劍心中一動,如果真的是老虎,就一定離外界不遠,我們馬上就能出去!
旁邊小楊箏輕哼一聲,“不可能是老虎,咱們從井口進來以後一直是向北、向下走的,現在肯定應該在二十三米的地下,老虎怎麼可能跑到這裡?再說,熊耳營這一帶怎麼可能有野生老虎?一定就是那個怪物了!”
“嗚嗷——呃!”
彷彿突然被獵人的利箭射穿咽喉,悠長的慘嚎,嘎然而止。
四人又是一震,野獸受到了致命攻擊?
難道洞內不止我們四人?
誰會來這裡?
救援隊嗎?
即使救援隊來了,也不應該從後面過來啊!
靜靜地又聽了一會兒,前面聲息皆無。
“現在怎麼辦?”不知什麼時候,馬漂亮已湊到王劍的身邊。
“還能怎麼辦?”王劍輕咳一聲,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當然是去偷窺!”
“流氓。”
“呃……我說錯了,應該說是【偵察】。”王劍盡力耍貧,讓氣氛變得活躍一些:“我數過了,麻醉鏢還有五支,顧教授拿一支在這兒等着,咱們仨一人一支,我拿着手電,你們倆拉着我衣服。遇上怪獸,我嘩地用電筒一照它眼,誰挨着近就向它身上插麻醉鏢!實在不行就往自個兒身上插,省了被它抓住了,啃胳膊大腿的時候,光疼不死、活受罪!”
馬漂亮聽王劍說得那麼恐怖,有點急了,“你說點好的行不行?”
“這叫鼓舞士氣,【哀兵必勝】懂不懂?”王劍重複道:“到時候,我手電一打開,只要不是人,見着什麼咱們都得往死裡拍,千萬別手軟!”說着,王劍小楊箏手裡拿過手電,率先轉彎隧道的大彎。
馬漂亮和小楊掙貓着腰,小心在後面跟着。
三個人好像老鼠搬家,連成一串,向發聲的地方摸了過去。
黑暗中,剛剛回過神的顧教授看着王劍的背影,暗暗點頭:“王奉德真是生了個好孫子啊。”
走了一截,水聲更響,水聲和那種吼聲來自同一方向,但是卻是隧道的另一側。
難道隧道還有分支?
王劍腳步一頓,以極低的聲音說:“計劃趕不上變化,看來那個東西的位置偏離了隧道。ladyfirst,我徵求一下兩位女士的意見,咱們是過去看個究竟,還是繞行?”
“過去!”
王劍話音剛落,小楊箏就果斷地選擇了答案。
聽到這個答案,王劍不再多說話,深吸了一口氣,貓着腰向前摸。走了百十步,水聲之中隱約能聽到一種沉重的喘息聲,他停下身子,輕輕拍了拍身後的馬漂亮和小楊箏,意思是讓她們兩個鎮定一下,馬上就要動真格的了!
小楊箏的肩膀手感硬挺,王劍暗暗感嘆,這個古怪的小女孩,真是複雜到沒誰了。
哎,馬漂亮啊,還是一樣的柔軟……
泥煤!
馬漂亮跟着王劍,心目中將其看做了迷航中的燈塔、思想上的偉人,卻突然發現【燈塔】的大手在自己身上亂摸,剎那間火冒三丈,隔着王劍的衣服使勁擰了一把,心中暗暗厲聲大喝:“你什麼時候摸不可以,這個時候發什麼騷。哎……不對,什麼時候也不能摸啊!”
王劍痛得喊出聲來,真是哭的心都有了,雖然我還享受,可是我不是故事的呀!
怎麼一點不怕犧牲的精神都沒有,萬一我喊出來,三個就全報銷了!
王劍很生氣,不再理馬漂亮,屏住呼吸,更加輕柔地向發聲的地方走去。
才邁了兩步,突然嘩啦一聲。
腳下一涼,踩進了一汪冷水。
王劍渾身一顫,一卻不動地釘在那裡,聽着四周的反應。
馬漂亮和小楊箏也不敢大意,站在哪裡一動不動。
“呼!呼嗤、呼嗤,嗯、嗯,呃——!”喘息聲倏然停止,接着更加急促的傳過來,其中還加雜着斷斷續續的呻吟。
那個東西似乎感覺到了王劍三人,但是因爲某重原因,沒有攻擊、也沒有逃跑。
它真的身受重傷,還是狡猾的僞裝重傷來誘敵?
這時候,千萬不能大意!
王劍捏了捏手裡的麻醉鏢,另一隻腳也趟入水中。
身後的馬漂亮和小楊箏大氣也不敢喘,也跟着下了水。
王劍走兩步停一停,感覺着與那個東西的距離。
兩分鐘後,與那個聲音咫尺可及!
水池的最深處,將將到達膝蓋,現在面前是一塊光滑的巨石。
王劍斷定,那個不明生物,一定就在巨石之上!
王劍深長緩慢地調息兩口,最重關鍵的時刻到了,致命突襲,這是唯一的機會!
將身體機能調整到最佳狀態,王劍突然大喝一聲,打開手電,跟着想也沒想,一個箭步衝上巨石,半空中舉起右手的麻醉鏢,向岩石上一隻灰白色的動物刺去。
叭!
麻醉鏢刺到那東西的胸口上,針頭立刻就斷了!王劍一驚,這傢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連針都扎不進去?念頭剛剛在腦中一閃,那東西呼的一聲坐起來,擡起左手,四根鋒利的爪子抓了過來。
夜叉似的怪臉,火紅的小眼睛,一頭亂蓬蓬的綠髮,慘白色滑膩膩的皮膚,正是搶走馬建國的那頭怪獸!
卜!
一條細小的人影從中而降,小楊箏第二個跳起來,一針紮在怪獸的胳膊上。怪獸的胳膊被小楊箏的體重壓向一旁,嘩啦一聲,利爪在巨石上劃出四道白印。
“吼!”
怪獸悲吼一聲,躺在巨石上,胸口快速起伏,沒有發起反擊。
真的受了重傷?
誰傷害的它呢?
王劍沒有追擊,而是警惕地向四處看了看。
眼角的餘光一掃,看到一張七寸鏡框。鏡框內是發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那名男子目光深遂,臉龐棱角分明,酷像上高中時的方中信。
這是馬建國三十年前的照片!
不過,爲什麼要做成黑白的,還這麼大?
難道是……【遺照】!
王劍腦袋裡轟的一聲,手按巨石,躬起身子想去撿那個鏡框,突然覺得屁股錐扎般劇痛,一股麻涼電流般躥遍全身,手腳彷彿鋼澆鐵鑄的一般,動彈不得分毫,想要開口,嘴巴一僵,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馬漂亮在後面欣喜爆了句粗口:“麻滴,終於刺到了,真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