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敵愣神之間,似是已有了幾分明白。
尤其是蜂后那一句,催動神火令的並非尋常法力,而是世間萬物凝聚的業力,慾望。
就如一座香火鼎盛的廟宇,百姓參拜其中神佛,皆是因心中有求,因此多有供奉,是爲求財、求子、求前程,求姻緣。
這些信徒心中所求,便是一種無窮業力,是一種信仰。
民間常說的信則有,不信則無,便是這樣的道理。
尋常法力無法催動神火令,唯有業力才能驅動,加之蜂后所言,催動神火令需要付出某種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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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敵心中暗忖。
這是否也就意味着,每一次動用神火令,都會讓原本建立的信仰與業力崩塌?
這的確是不可逆的一種沉重代價。
只因建立信仰與業力,本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那些高僧大能,苦修數百上千年,方纔能凝聚起一些業力,一朝崩壞,無論是誰恐怕也難以接受。
“看來你已經明白。”
蜂后驚奇的看了吳敵一眼,她倒是沒想到,吳敵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相通這個節點。
當初她也是參悟了數十年,後來結合其他族人的信仰與業力,才明白掌握神火令的真正力量與代價。
“有些事情本就不復雜,複雜的只是人心。想的太多,有的時候就會變得複雜。”
吳敵搖了搖頭,微微皺眉,片刻後又道:“如此說來,眼下我豈非無法掌握這一枚神火令?”
他沒有業力隨身,無法催動神火令,一臺無法發動的機器,對於人類而言,豈非就是一堆廢鐵?
蜂后眼中閃過一抹無奈的神色:“不,你有一次可以催發神火令的機會。”
“嗯!”
吳敵吸了一口涼氣,驚奇的看着蜂后。
蜂后道:“公孫離早已料到了這一天。”
吳敵點頭:“所以他早已留下了一道希望!”
“不錯,正是因爲他比誰都清楚,這一道神火令的存在,一旦出世,立刻就會引來諸天萬界無數修士的爭奪。”
“而神火令畢竟與尋常法寶不同,他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留下一個傳人,卻輕易被人截殺,成了他人的嫁衣。他留下了一道業力在其中,隨時可以激發。”
蜂后對於吳敵,倒是沒有太多的隱瞞,畢竟幫助公孫離的傳人取得神火令,取得真正的傳承,本就是她的使命。
與其說這是她的使命,倒也不如說這是一道枷鎖。
如今神火令已認主,吳敵成爲公孫離的傳人,對於她而言,這個重擔也可以卸下。
無牽無掛,豈非是世間最好的狀態?
蜂后已經等了上千年。
無論是誰爲了一個使命,承擔千年,到了此時,也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蜂后嘆息一句,徐徐道:“不過這一道業力消耗完,你要再如何取得業力,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就算是我,也無法幫到你分毫。”
吳敵淺淺的點頭:“多謝。”
蜂后嫵媚一笑,不再多言,只是翻手取出一物,卻是族中的療傷至寶,蜂玉漿。
“服下此物,可以令你的傷勢迅速痊癒。”
吳敵也不多做推辭,因爲他知曉,眼下並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來休息,他必須在儘快的時間內恢復,掌握神火令,否則危在旦夕!
“另外,關於你的劍……”
吳敵本已服下蜂玉漿,準備閉目調息,聽到蜂后口中有關於霜冷九州的消息,一雙星目之中頓時綻出神采,炙熱的看着她。
蜂后微微頷首,點頭道:“你的師尊……也就是公孫離,昔日雲遊天下,有一個好友,名叫鍛千山。此人乃是化外一處名叫飛絕峰的主人。”
吳敵急問道:“此話何意?”
蜂后嫣然一笑,風情萬種的看了他一眼,道:“別這麼猴急,我話還沒說完。”
吳敵按捺下心思,蜂后笑道:“你手中的神火令,便是鍛千山所鍛造的最爲完美,也是最爲耗費心血的作品。”
“什麼!?”
吳敵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蜂后話中的意思。
這鍛千山連神火令這樣的絕世神器都能鍛造出來,修復區區一柄霜冷九州,豈非是手到擒來?
吳敵一字一句:“化外飛絕峰!”
蜂后點頭:“不過此人性情有些古怪,你得小心應付。”
“我明白了。”
吳敵再度閉上了眼。
他卻是知曉,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這些絕世高手的脾氣,不比那些凡人帝皇會好到哪裡去。
只因他們掌握了絕對強大的實力,任何事物在他們的眼裡,與在一般人的眼裡,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
就如同吳敵手中斷裂的劍一般,他無能爲力,蜂后也一籌莫展,可在鍛千山的手裡,修復這斷劍不過是舉手之勞。
更不用說,吳敵若真尋得鍛千山,有求於他,自是會加倍小心。
“嗯,你再此處調息,我幫你去看看外界的情況。”
蜂后言畢,離開了洞穴,吳敵亦不再有牽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療傷與溝通神火令之中去了。
……
蜂后離開洞
穴,才踏出,立刻就感受到一道道森寒的劍意,漫天襲來。
她不由瞳孔輕輕一顫,再凝神時,已看到了半空中兩道人影,激烈交戰!
小祖宗的劍法早已臻至出神入化,更不用說,他手握軒轅劍這等神器,一劍揮出,頗有一種斬斷天地的威勢。
倒是另一邊,被龍蟒奪舍的白若溪,肉身被斬,雖說龍蟒本就有意捨棄這巨大無法化形的身軀,但肉身真正被斬殺,對於她而言,也不是全然沒有影響。
小祖宗與軒轅劍的威能,饒是她全盛時期,也不敢說與之硬抗。
更不用說此時肉身隕落,她的實力大打折扣之下,自是難以久抗,不多時,身上便有了傷勢。
“看樣子,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這白若溪就要落敗。”
蜂后微微皺眉,淡淡道:“只是不知道小祖宗有沒有辣手摧花的意志了。”
到底也與白若溪有一段患難,蜂后亦不願見白若溪就此隕落,雖然明知她被龍蟒奪舍,但此刻內心依舊擔心。
一劍光寒,龍蟒被殺退數裡,原本整齊的髮簪立時散亂,三千青絲宛若流瀑,略帶蒼白的面容,更凸顯出白若溪的悽美與柔弱。
她微微皺眉,眼中神情閃爍,似有無數的惡毒,與無數的幽怨。
彷彿是情人耳語,又如仇人怒目。
“你真的捨得殺她?”
曼妙天音,如九天玄女在耳邊輕喃。
不得不說,龍蟒借用白若溪的身子,表現出的那種風情與嫵媚,這世間,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其餘人見狀,已是忘記了呼吸,一動不動,彷彿受了定身咒。
甚至連小祖宗在這一刻,也不由輕輕皺起了眉頭。
但很快,他便心中再也沒有任何雜念,他閉上了眼睛,他的眼裡,已無任何人。
他的心念,化作了一道驚天劍芒,以作迴應:
我不會被任何人威脅!
沖天劍意,一念而起。
龍蟒心中大駭,感受到面前小祖宗的濃烈殺意,她也不由心中猛地一顫。
可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卻依舊沒有失態,反而更爲嬌柔的嗔了一句:“心狠手辣,果真是成大事的男人,能死在你的手裡,奴家卻是心滿意足了。”
小祖宗道心不動,睜眼之際,劍已先來!
“孽畜,受死!”
“哼,不解風情的臭小子!”
龍蟒語氣雖嬌嗔,但神情卻一點也不鬆懈。
一瞬間,她瘋狂催動法力,甚至祭出精金石與五色土,力求擋下小祖宗這驚世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