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次過年，你給廠子的人發什麼東西了？”
“發啥？還跟早幾年一樣，發點米麪油啥的唄。明天我去糧油廠問問，談一下批發價。”章偉光隨意說道。
“爸，我覺得還是換換吧。之前米麪油，很受歡迎，那是因爲大家都用糧票，許多人家的糧不夠吃，有錢也買不到。”
“現在不同了，雖然說糧票還沒徹底宣佈廢除，但從前兩年開始，沒有糧票，糧油店是不是也賣？現在家裡不缺這東西，你分給他們也不會被當成好東西，咱們得弄點不一樣的。”
章偉光疑惑的看着兒子：“啥不一樣的？之前有廠子發過春聯、門神、撲克、跳棋什麼的，要不咱們也買這個？”
“這東西也一般。我有個好主意，我們給大家買皮手套。你看啊，咱們的工人燒錄電子元器件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手，所以一定要保護好。”
“大冷天的，好多人就直接光着手騎自行車，到廠子的時候，手都凍得不好使了，要緩上半個小時才能好，這太影響效率了，工人自己也遭罪。”
“一副皮手套，這就全解決了，您看咋樣？”
“那行，馬上到縣裡了，我直接去商場，找他們經理訂一下皮手套。”
“不用不用，咱們縣裡就有一些會做皮貨的人，絕對都是真皮，質量還有保證，上次我跟王亮一起見過。”
“這樣，明天你給我拿點錢，我去買，順便給我媽買個狐狸皮的圍脖，她不是早就想要了麼。”
“明天你自己去廠子裡找財務支錢，找個人跟你一起去啊。”章偉光答應了，但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
……
“唉。”
“景春，別嘆氣了，賣不出去就留着，咱們好好保存，明年一樣賣。”妻子安慰道。
葉景春苦笑着：“明年賣？明年還不一定什麼樣呢。你說咱們這都是真皮的，愣是被那些人造革的頂住了。他們也不看看，這質量能一樣嗎？那東西有咱們這個暖和？有咱們這個結實？”
是誰發明的人造革啊，你說你研究什麼不好，研究這種假東西，這不就是假貨麼！
“彆着急，那個佳佳的同學不是說了，他爸的廠子要買咱們的手套麼。”
“畢竟是小孩子，說話能好使嗎？放寒假都這麼久了，你見到那小子來過嗎？估計是他們家大人不同意，他不好意思來。”
葉佳在隔壁幫忙整理着線繩，她隱約聽見了父母的話。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放假這麼久了，章楊還不回來呢？如果他回來，一定會來買手套吧？
門口忽然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聽見院子裡傳來父親熱情的聲音：“誒呀，小章來了，快屋裡坐，外面冷。”
“葉叔，這位是電子廠的司機趙師傅，跟我一起來拉皮手套的。那個之前咱們說過，您做好了沒？”
“做好了，早就做好了。你放心，我做的手套，保證質量好，又軟又暖和，還特別結實，比外面賣的那些強多了。”葉景春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他還以爲這事兒黃了呢，這下子，這個年可以好好過了。
“佳佳，佳佳，你同學小章來了，給人倒杯水啊。”
葉佳走出來，展露笑顏：“你來了。”
“是啊，昨天跟我爸纔回來，這不趕緊來拉手套回去。對了，期末考試的成績單我也拿回來了，在賈濤那，明天你有空去拿回來，你又是全年級第一。”
去賈濤家拿成績單，這個理由很輕鬆就能明天把葉佳約出去。
“誒呀，你看這又麻煩你了。老婆，把手套都拿出來，讓小章看看。”
章楊看着紙箱子裡的手套，自己拿出一副帶上，又遞給趙師傅一副：“你也試試感覺。”
“嘿，這皮子真軟和，手藝也好，戴上舒服又暖和，還不耽誤開車。小章總，你找的這家就是好。”趙師傅活動了一下手指，張口就誇。
“喜歡就好，我們保質保量，如果你們拿回去有任何問題，都來找我，我給你們換。”
“葉叔，這裡有多少？”
“三百副，有五種款式，你看這花紋都不一樣。”葉景春打聽過電子廠的工人數量，也就兩百多，他做了三百副，足夠了。
“行，那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錢？”
趙師傅愣了一下，怎麼小章總都不先問問價嗎？
“我賣給別人都是二十，算你十八行嗎？”葉景春試探道。
“不用，就二十。趙師傅，裝車吧。”章楊大手一揮。
趙師傅抱着箱子往外走，還一頭霧水，小章總還是不是不會買東西啊，人家給便宜還不要？
“小章，不行，你給太多了。我們零賣二十，有時候別人給十八也賣呢，你這買這麼多，怎麼能收你二十？”葉景春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兒，你這手套質量好，要是放在冰城，恐怕能賣二十五，這個價我們能接受。”
章楊今天可是從財務那裡支了一萬呢，花六千塊買手套，還能有剩。
“老婆，把屋裡那條狐狸圍脖拿出來，還有一個貂皮圍脖，狗皮帽子，都給小章裝上。小章，這些是搭的，你必須拿着，否則這手套叔叔就不賣了。”葉景春堅持道。
“行，葉叔，那我就拿着了，可別再多給了，你們做生意也不容易。”
“做生意不都這樣，誰都不容易。”葉景春附和道。
章楊很想說，我做生意就挺容易的啊。重要的是你得看準行業，找到合適的人才，然後交給別人去做，自己在家等着數錢就行了。
就像現在，智多星的品牌和銷售渠道都打開了，分廠也投產了，以後每個月都會有一大筆的進項，根本不必多操心。
東西裝完，章楊衝着他們擺擺手：“那我就先回去了，廠子裡的人還等着呢。葉佳，明天記得去拿成績單，我還有幾道寒假作業的題想問你呢，通知一下李薇。”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葉佳鼓足勇氣喊道。
章楊笑了笑，衝着趙師傅點了下頭，車開走了。趙師傅戴着新手套，一臉笑容的開着車，他的兜裡，還有剛纔章楊又塞給他的一副。
章楊已經開始規劃，明天去哪兒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