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黑色的火焰,或者沉在地上的烏雲,那些輪廓不清的亡靈在周圍蔓延開來,並且這烏雲的色彩似乎越來越濃。劉揚朝秋雪走去,他身邊的灰色烏雲就像霧氣一樣被分開,與此同時,那邊的白啓雲也在左手上燃起了藍色的火焰——周圍的亡靈立刻尖叫着散開了。
秋雪也朝劉揚的方向走去,兩人錯身而過,在那一瞬間,空氣中似乎有銀光閃過,過不一會兒,便有血滴到地面上。
秋雪皺了皺眉頭,她的左手受了傷——劉揚開着加速能力,出劍的速度極其之快。秋雪可以感受到,她的左手,至少目前暫時是廢了。
但她也沒有白受這些傷,她傷及了劉揚的右臂,雖然沒有傷得這麼嚴重。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冷的。這纔是個開端,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面呢。
突然間,彷彿鏡子一樣,周圍的空間中,出現了許多個劉揚,許多個白啓雲,許多個段雯雯……除了白千容,其餘人都變成了許多個。
但是,緊接着,無數鏡面一樣反光的冰面出現在空中,把那許多個映照成了更多個,這一回,恐怕誰也分不清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哪個又是站在哪一個陣營的了,連秋雪也被映出了許多個。
秋雪跳上一塊冰面——當然,那許多個她的映像也都進行了跳躍動作,不過由於冰面的角度不同,那些秋雪的映像的移動方向各不相同。她周圍的黑霧之氣更加濃烈了,她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劉揚殺了過去。
她不在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反正對她來說,這兒就沒有她的同伴,只有敵人,隨意地殺就可以了。
與此同時,也不知是幻像還是真實先出了手,突然間,場面就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攪動的黑色氣息在空氣中凌亂地遊散,它們給自己的主人提供能量,並時不時擾亂他人的視線。當然,當遇到攻擊的時候,它們確實無力的。亡靈究竟只是亡靈而已。
“!”
秋雪感覺到了身後的危險,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避開,就感覺到後腰的地方一陣疼痛。她往前一衝,然後猛然揮劍轉身,看見的卻是她自己的樣子。
竟有不是鏡面映像的自己存在?
秋雪後撤幾步,快速跳上一塊凸起的石頭,她眯起眼看着那個“自己”,當然,如果要用幻術仿造出一個和她模樣相同的人,那也並不困難,但是普通的幻術是騙不過她的感官的。
那麼,莫非是……九契?
秋雪狠狠地朝對面的映像刺了一刀,這一刀刺得十分精準而微妙,她留了一手,沒有一刀刺到底,而事實正如她所想的那般,在刀刺進對面的“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也有一些痛感。與此同時,另外三個秋雪的幻像也朝她靠近過來。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就出現了幻覺呢?
秋雪突然眉頭一擰。羽毛!剛剛她一直注意着中心的祭壇,以確保祭壇沒有被破壞,但如果剛剛一直存在着幻覺的話……
她猛一轉身,朝祭壇衝過去。
她刷刷幾下跳上祭壇,與此同時,周圍的場景變了,她發現祭壇上其實已經沒有人,劉揚站在不遠處,指間夾着那一根羽毛,手上還燃着火焰。顧靈鬆等人正站在不遠處。
“媽賣批這玩意燒不掉啊!”劉揚說道。
秋雪朝劉揚衝了過去,但顧靈鬆適時地使出電磁屏障,將她擋了一下,但最終沒有擋住。秋雪還是衝了過去,並且一道黑氣也朝顧靈鬆捲了過去。
劉揚身子往旁邊一側,閃了一下,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羽毛之上,雖然躲開了一擊,但是羽毛險些被奪了去。緊急之下,劉揚把手往後一收,白千容從後面過來,直接一口叼住羽毛,躥到一邊去了。
秋雪是憤怒了,雖然她臉上的神情仍然是冷靜的甚至是冷淡的,但是冷淡的表情背後,那些幻像的攻擊更加猛烈,並且她自己的動作也更加凌厲起來。一時間,劉揚等人竟覺得抵擋起來有些吃力。
劉揚邊打邊移動,竟又回到了祭壇邊上,他看見那已經空了的最上面的罈子,想到這個小玩意兒憑空製造了多少殺戮,有點兒怒從心起,乾脆轟地一拳打將上去,想不到罈子外殼堅硬,底部的連接卻並不牢固,罈子直接飛了出去,露出裡面一根棍子樣的東西。
這是嘛玩意兒?劉揚一邊想着,那邊秋雪又攻了過來,劉揚爲了不被擊中,握着那棍子優雅地轉了個圈,卻感覺棍子好像被自己的力道壓得移動了一點點。
是個機關?
劉揚定神一看,那上面似乎還有字,劉揚眯了眯眼睛,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就被秋雪逼得轉移了注意力。
“收手!”劉揚說道,“那玩意已經毀了!”
秋雪冷冷地說:“比起那些孩子的亡魂,你們的亡魂更加強大。”
“呵。”劉揚說着,看着秋雪流着血的左手,“我們這麼多人,你確定能夠與我們爲敵嗎?”
秋雪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劉揚則是盯着那根剛剛露出來的石棍。那上面的字,劉揚勉強能夠看清。
“終止一切罪孽之機關。”
終止一切罪孽?
劉揚還沒有深入思考,秋雪忽然一轉身,把那跟棍子狠狠地按了下去。
“喂!”劉揚說道,“你知道那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秋雪淡淡地說。
“那你就不怕對你自己不利?”
“對強者來說,沒有不利。”秋雪從祭壇的頂部跳下來,與此同時,那祭壇在她身後碎裂。
祭壇碎了?!各種可能性在劉揚腦中一閃而過,祭壇的頂端已經破壞,秋雪沒必要繼續破壞其他部分,那就是……
“那個機關是自毀機關!”吳遠說道,同時一擡頭,“這裡整個都要塌了!”
緊跟着他的話尾,一陣喀拉喀拉的聲音響起,劉揚擡頭一看,頭頂的石壁已經出現了一道道裂紋,毫無疑問,隨着裂紋的擴散,這裡將會坍塌。劉揚心念一動,坍塌不至於殺死他們,但這地方除了他們,還有許多無辜的孩子在呢。
劉揚後撤一步,突然甩出背上的長劍,剎那間天地失色,正在掉落的石屑,坍塌中的祭壇,都突然陷入了靜止的狀態,定格在了空中。劉揚伸手撥開眼前的碎石,走到秋雪的面前,說道:“無論過去如何,從今天起,這個地方納入我的地盤,無關人員,不得在此撒野。”
秋雪的表情是冰冷的,她的身體由於“定格”的作用暫時動彈不得,但是她並不慌亂,因爲她知道定格的效果維持不了很久。與此同時,許多的腳步聲朝四面八方散開,那是那些孩子們在幻術的作用下朝四面八方奔逃的聲音。
“好吧,既然如此。”秋雪說道,她微微仰起頭,“我們在宏圖市見。”
“定格”的作用正在漸漸解開,空中的石屑又開始灑落下來,頂壁上的裂縫繼續擴大,秋雪突然腳一蹬地,躥起身,從頂壁上破開的一個口子一躍而出,劉揚等人繼續站在地上,九契的防禦壁張開了,將掉落的石塊等物都擋在外面。
這地方真正地塌了。
陽光照射下來,一時間使人睜不開眼睛,他們所站的地方,此刻成了一個大坑,被驚走的飛鳥慌亂的叫聲傳來,劉揚朝周圍環視一圈,確認秋雪已經不在了,而崩塌也已經停止了。
“她說在宏圖市見。”劉揚小聲說道,“這麼說,她要去宏圖市?”
“宏圖和東廈本來就處於戰爭狀態。”吳遠說道,“她這麼說,恐怕是要對宏圖市不利。”
“那我們得趕緊趕回去才行!”劉揚說道,“雯雯,你……”
段雯雯撇了撇嘴:“得。”
“辛苦你了。”劉揚說。
他們回到宏圖市的時候,那黑壓壓的龐然大物仍然懸浮在空中,一切都和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當然,劉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宏圖市異能協會打報告,提醒他們秋雪可能會有什麼異動。
電話那頭眼鏡男的聲音比之前更加冷淡了,聽着劉揚的敘述,他只是不鹹不淡地嗯幾聲,劉揚心裡不禁着急,恨不得把那傢伙從電話線對面揪出來。
“喂,這可是嚴重問題!”劉揚說道,“雖然秋雪未必真的會來,但她要是真有動作,對我們指定是一場災難!”
“還有別的災難呢。”眼鏡男說道,“你前些日子送回來的那些人,個個都不是和平主義者。”
“怎麼?他們鬧革命了?”
“差不多吧。”眼鏡男說,“而且矛頭是指向了你。”
“指向了我?”
“對,所以啊現在上頭的人也都對你有點意見。”
“這……等等,不對啊,他們一清醒過來就被送走了,當時他們醒過來的時候,我們有許多人都在,爲什麼偏偏矛頭指向我?這什麼情況?”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有什麼陰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