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唐邪擁有丹海,一身真氣浩瀚無盡,按理說,是不應該被池千墓震懾住的。
可是,面前這股升騰而起的真氣洪流,讓他的心臟驀然一沉。
若是放任他這麼頓悟下去,接下來的一戰,勢必要更加難打。
“小子,你怎麼不出手啊?”
突然,龍子劍中傳來劍靈的聲音,“抓緊趁他病,要他命啊!”
唐邪有些汗顏:“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他這是病嗎?”
“差不多了,他被那把邪刀血煉,就算能保留神智,也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嗯?你什麼意思?”
唐邪聽到血煉兩個字,頓時好奇。
在這一瞬間,他翻找了一下霧靈記憶,卻沒找到任何有關於血煉的介紹。
劍靈說道:“血煉,是存在於兵刃和武者之間的一種祭練手段,它跟餵養兵刃是相對的,簡單來說,就是他反被兵刃餵養,被強行融入了兵刃的意志,你能聽懂嗎?”
唐邪聽得懂,不過,讓他詫異的是,這應該都是兵刃趁着武者心防不堅的時候做的小動作吧,池千墓如此心境堅固的強者,竟然也能被兵刃鑽了空子?
而且,劍靈怎麼會懂得這些?
似乎猜到了唐邪的想法,劍靈主動回答道:“別那麼意外,我雖然是纔剛剛誕生不久,但我的記憶非常深遠,似乎我從身爲饕餮紋的那一天起,所接觸到的所有見識,都在慢慢化爲記憶,融入我的腦海裡面。”
“我去,這麼神奇?”
唐邪頓時震驚了。
這麼說,自己是遇到那些個爛俗小說裡的老爺爺了?
“別說這麼多了,這把刀邪性的很,這麼強大的血氣,若是全部餵養到池千墓的體內,後果不堪設想!”
“嗯!”
唐邪也知道情勢的嚴峻性,將劍身一蕩,一記春雷劍訣,衝擊而去。
春雷不過只有九劍,而這一劍,更是其中劍意至簡,大巧不工的一劍,毀滅力最是驚人。
一個人頓悟時,防禦最淺,再加上這威力彪炳的一劍,唐邪有九成的把握能夠阻止池千墓。
但當他這一劍即將斬出,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抗拒感。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束縛着他,讓他無法斬出這一劍。
“小子,你怎麼了?”
察覺到唐邪的異樣,劍靈忙不迭問道。
唐邪終究是放下了手中的劍,苦笑道:“我的心不容許我這麼做。”
“臥槽,你不是跟他做了幾天兄弟,還做出真感情了吧,這怎麼還捨不得下手呢?”
“……”
這一陣吐槽,聽得唐邪汗顏不已。
他相信,這不會是聖域內唯一一個劍靈,但絕對是最不正經的一個劍靈。
隨即,唐邪說出他那種怪異的感覺:“揮劍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究竟能夠提升到什麼程度,而我能不能在那個時候擊敗他。”
“你……”
劍靈無奈了半天,突然丟出一句,“真特麼是個瘋子!”
而後就沒什麼聲音了。
但唐邪不知道的是,在劍靈心中,卻是一陣震撼。
劍靈想起了一個人。
那是饕餮紋的創造者,一個爲劍癡狂的存在。
那傢伙曾被人追殺,也遇到了當下的這種情況,敵人頓悟,尋求突破,原本他只要趁機奪了對方的性命,便可化險爲夷,可是,他選擇了等待。
他要等對方突破完成,才願意與其一決生死。
這種坦蕩、赤誠,也讓他在那一瞬間感悟到更爲純淨的劍心,踏過了一個阻塞他許久的關隘。
唐邪能不能像他一樣趁機踏過關隘,劍靈並不知道,但他卻從唐邪的身上,看到了一個記憶中熟悉的影子。
也許,這是某種緣分?
劍靈暗想。
而這個時候,池千墓的頓悟正在一點點變慢,相反,他的力量在不斷變強。
周邊的地面都開始崩潰,在池千墓的右手邊,是一座固若金湯的矮樓,那是一座販賣兵刃秘寶的店鋪,修葺所用的磚瓦,盡是上好的材料,然而,照樣被池千墓的力量波及,開始慢慢崩碎。
雖然還沒有突破桎梏境八品,但也是一步之遙了。
唐邪毫不畏懼,反而對接下來的戰鬥,有一絲隱隱的期待。
“你錯過了殺我的機會。”
這時,池千墓驀然睜開雙眼,冷厲的看着唐邪開口。
唐邪一怔,頓時想起劍靈的話。
池千墓比起之前,確實有了一些不同。
現在的他,似乎更加冷血,說話的語氣,都變得無比僵硬。
“或許吧。”
唐邪點點頭,“下一次不錯過就好了。”
池千墓臉色驀然一冷,輕輕揚刀,刀刃之上,驟然流淌過一絲血跡,而他的氣息,也在不斷攀升,感悟過去,竟是比先前最強的時候,要強橫了三倍有餘!
“這一劍,要斬的不是記憶,而是神識!”
話語一落,嘶聲長起。
那感覺就像是站在一座無底山洞外面,聽到洞中有淒厲的風聲傳來。
唐邪不由苦笑,他沒想到,自己本是玩轉神識手段的行家,竟然也會被人用這種手段針對。
但,唐邪的反應卻一點不慢。
手中龍子輕輕一擺。
錚!
聖潔的劍鳴音如同百川歸入大海,浩浩蕩蕩的劍氣,便是這百川中的魚羣,瘋狂涌向面前的墨亭刀芒。
刀芒可斬神識,而這一劍,可阻萬力。
唐邪要從根本上,讓池千墓與墨亭分開!
轟!
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發生衝擊,唐邪只覺得有無數狂暴的力量一波波衝向他的識海,試圖要影響他的心神意念,不過他亦是清楚,此時的池千墓也不舒服。
對面,池千墓覺得喉嚨被什麼奇怪的力量束縛,任憑他用什麼辦法,都不能將這種力量打散,最要命的是,墨亭刀好經受着源源不斷的衝擊,發出慘烈的刀鳴。
唐邪這一劍擊,竟是要將他的刀攔腰擊斷!
“不可能!”
池千墓像是化身一頭恐怖的兇物,發出嘶吼,以命相抵。
打到這個份上,那些個劍招刀訣,都成了無用的花巧,他們拼的更多是意志、本心,誰能夠堅守住自己,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剎那間,以兩人爲中心,一道毀滅性的巨大力量,向着四周蔓延。
這座被破壞殆盡的城池,終於要迎來它的消亡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