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第八層
一個不起眼的小山谷附近,一行三人正在沿着山路往山谷前進。三個人兩男一女,其中兩個男的一個是巨漢,使用的兵器是一把車輪斧,一個體態修長,手裡拿着一杆長槍,而女的則是身材火爆,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衣服,腰間纏着一根鵝卵粗細的皮鞭,一頭垂在白皙的大腿外側。
“老大,這次的任務咱們真的能完成嗎?”巨漢一邊用車輪斧爲身後的兩個同伴開路,一邊問自己的老大道。
“怎麼?害怕了?”使槍的男子聞言問道。
“有點。畢竟聽說死在那個目標手裡的已經快有一百個了吧。”巨漢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的承認道。
“哼,那些人會死,只能怪他們自己本事不夠。再說了,想想殺死目標以後的獎勵,那可是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
聽到老大的話,巨漢不再言語,他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他那個老大恐怕就要教訓自己了。其實巨漢還想告訴自家的老大,“就算獎勵再豐厚,可如果沒有命去享受,那又有什麼意義。”只是巨漢不敢說,也因爲這樣,這三人失去了最後活命的機會。
三個人慢慢的進入山谷,剛一進山谷,三人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給驚呆了。山谷並不大,大概只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站在山谷入口處,如果不是裡面的山石阻擋,山谷內的景象就可以一覽無遺。但是,即便又被山石阻擋的地方,三人還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嚇到了。到處是人的屍首,沒有一個屍首是完整的,不是斷手斷腳,就是沒有了腦袋,兵器更是散落了一地。
“嗚喔~”女人忍不住蹲下身吐了起來。巨漢嚥了咽口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以後,小聲的對老大提議道:“老大,要不然,咱們退出吧。”
“退出?”使槍的男子聞言詫異的看了巨漢一眼,苦笑着說道:“兄弟,跟你說實話,如果能夠退出,我早就退出了。但是,這不是退不了嗎?周全那個混蛋早就告訴了我,想要活下來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目標,否則,退出也是一個死。”
聽到自家老大的話,巨漢愣了愣,嘆了口氣,握緊了手裡的車輪斧,看着老大說道:“老大,那我們就只能放手一搏了。一會發現了目標,我負責牽制他,殺死他的事情就拜託老大了。”
“兄弟,你……”
“……老大,一個人死,總好過三個人一起死。”巨漢一臉苦笑的說了一句,隨後握緊了手裡的車輪斧,一步步向山谷內走去。此時女人也吐得差不多了,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的辦法只有殺死目標以後,她也是豁出去了,將纏在腰間的皮鞭解了下來,拿在了手裡。
小山谷不大,三人很快就在一塊大石的背後找到了目標。就見目標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正在睡覺。
巨漢看了一眼老大,詢問是不是趁這個機會動手,使槍的男子微微點了點頭,三個人立刻分散開來。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巨漢剛要進攻。一直在睡的目標突然睜開了雙眼。被那雙紅彤彤的眼睛注視,讓巨漢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舉起的車輪斧是怎麼也劈不下去。
“一、二、三……看來殺了你們以後,還有一個人要我解決。”目標緩緩的站了起來,數清了巨漢三人後,自言自語的說道。
使槍的男子見狀上前一步說道:“閣下……”
“打住,不要報姓名了,對我沒有意義。”目標擺手阻止使槍男子道。
一句話到了嘴邊卻不能說出來,讓使槍男子很鬱悶,再加上目標囂張的態度,使槍男子的心火一下子就點燃,冷哼一聲說道:“你就那麼自信能殺死我們嗎?”
“能不能做到,是做出來的,不是說出來。來吧。”目標稍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拔出劍對使槍男子說道。
“哈~!”巨漢在目標話音落下的同時一聲爆喝,手中的車輪斧狠狠的劈向了目標。就見目標一側身,右手舉劍便刺向了巨漢的心口,動作之流暢讓人相信這一招他一定已經用過不少次了。眼看着巨漢就要斃命,一根長鞭及時纏住了目標拿劍的右手。與此同時,使槍男子一聲大喝,手中槍直奔目標的心口刺了過來。目標身體一側,讓過刺過來的長槍,同時右手手腕一翻,手中劍絞斷了纏在手腕上的皮鞭,左手這時伸出,抓住使槍男子的長槍,架住巨漢再次當頭劈過來的車輪斧,右腿一伸,一腳踹在了使槍男子的心口。在將使槍男子踹飛以後,目標小退半步,左手槍對準附近的女人擲出,隨後身體下蹲,躲過巨漢的車輪斧橫飛,右手劍一揮,削斷了巨漢的雙腿,同時轉身一刺,一劍刺中了巨漢張開了大嘴,劍尖從巨漢的後腦突出。另一邊,女人也被目標擲出的長槍刺了個對穿,倒在了地上。
收劍挽了個劍花,甩掉劍上的血珠,目標走到使槍男子的面前。使槍男子一臉的絕望,自己的兩個同伴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會在天上看着你以後是如何被人殺死的。”使槍男子瞪着目標,一臉怨毒的說道。
目標聞言面無表情的答道:“你這種人只配下地獄,上天是不用指望了。”說完手中劍一揮,使槍男子的腦袋飛到了半空中,掉落在了地上。
靜靜的看着沒有了腦袋的身體倒在地上,鮮血從腔子裡涌出來,目標默默地轉身,對着身後的一塊大石開口說道:“戲也看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差不多該出現了?”
話音剛落,大石的背後傳來一陣鼓掌聲,一個頭扎馬尾的高個男子從大石背後走了出來。一臉欣賞的看着目標,輕聲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這才幾天的時間不見,原本在我印象中溫和善良的一個人,就變得如同惡鬼一般可怕了。”
“……你的遺言就只有這麼多嗎?”目標淡漠的問道。
“不要那麼說話,我可是很友好的再和你說話,笑一笑如何?不會是因爲連續的殺人,已經忘記該怎麼笑了吧?”
“我的笑容,只會對我主要的人綻放,而你,不配。”
“嘖嘖……還真是冷酷啊。既然如此,那就準備開始吧。”高個子活動着自己的脖子,將掛在肩上的武器拿在了手裡,衝目標介紹道:“寧平,我使用的武器名叫圓月,最適合的就是防守,讓我看看你能不能破開我的防禦。”
寧平靜靜的看着高個子,出聲問道:“你的姓名。”
“哦~從開始修煉到現在,你沒有問過你的對手任何一個人姓名。唔……我是不是該感到很榮幸。”
“……”寧平平靜的看着高個子,看得高個子好一陣的無趣,最後無奈的答道:“你可以叫我格魯恩斯,如果你能戰勝我,我就告訴你全名。”
“不需要,知道你叫什麼就夠了。”話音剛落,寧平已經消失在原地。格魯恩斯手中圓月向身後一揚,擋住了寧平的襲擊。
“喔~喔~喔~好快的身手,我可要加倍小心了。”格魯恩斯笑嘻嘻的對寧平說道。
寧平也不答話,反而使用更加快速的攻擊迴應了格魯恩斯的挑釁。兩個人你來我往一番爭鬥,寧平抓住一次機會,眼看着就要取下格魯恩斯的人頭,心中警兆突起,立刻放棄了進攻向後退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寧平後退的同時,格魯恩斯的攻擊來了。手中圓月上揚……
“嘿嘿嘿……我可沒有說圓月只能用來防守。”格魯恩斯彷彿玩呼啦圈一樣的將圓月放在腰間,一邊轉一邊對寧平說道。
寧平低頭看了一眼被圓月劃破的胸口,傷口不深,出血不是很多。但是,格魯恩斯的那張堪比老婆婆的叨叨嘴已經讓寧平失去了耐心。擁有圓月的格魯恩斯,在那個圓月的保護下,格魯恩斯的身體四周幾乎就是一個絕對領域,沒有什麼可以傷到他,而寧平要做的,就是進入格魯恩斯的絕對領域。
寧平身體微蹲,手中橫放秋水劍。格魯恩斯見狀也不敢大意,拿着手中的圓月,小心的凝神戒備着。
動了,速度依然如同剛剛開戰的是那樣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到了格魯恩斯的右邊,格魯恩斯見狀連忙揚起圓月,鋒利的切口直奔寧平而去。寧平立刻秋水劍豎起,在封擋住格魯恩斯的圓月攻擊的同時,身體隨即躍起,藉着圓月上揚的力道,寧平在空中轉了半圈,成功進入了格魯恩斯的絕對領域。
但是格魯恩斯卻絲毫也不慌張,就見他手中身體一蹲,躲過寧平秋水劍的撩擊,一個後翻滾,滾出了圓月,隨後右手抓住圓月的另一邊,不僅讓自己脫離了寧平的威脅,同時將寧平給放到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內。
機不可失!格魯恩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獲勝的機會,右手握緊圓月向着寧平就是一推。這回寧平竟然不再躲閃,他沒有用秋水劍去阻擋圓月的近身,而是舉起了自己的左手,生猛的去接圓月。
鋒利的圓月直接就將寧平的左手臂給切掉了,而趁着這個機會,寧平再次進入了格魯恩斯的絕對領域,手中秋水劍由上往下挑斬。
就聽“鏘”的一聲,在和圓月的碰撞中,秋水劍斷成了兩截。多日的戰鬥讓秋水劍也到達了極限,在跟圓月這種也是特殊材料打造的兵器面前,秋水劍終於壽終正寢。
“你死定了!”格魯恩斯見狀興奮的大叫一聲,手中的圓月這次對準了寧平的腰部,狠狠的切了下去。就見寧平絲毫不顧圓月的近身,不退反進,任由圓月接觸到自己,隨後手中握着半截秋水劍,對準一臉驚駭的格魯恩斯就是一劍,得意的格魯恩斯被割破了喉嚨。
……
不甘的看着和自己一樣躺在地上的寧平,格魯恩斯在心裡安慰自己,就算不能殺死你,拖你做個墊背也是好的。
但是,就在格魯恩斯的眼前,寧平右手捂着自己被圓月切開的肚子,一步步走到自己被切掉的左手旁邊,撿起左手按在它原來應該待着的位置,隨後鬆開了右手中抓着的一個小瓶。就在格魯恩斯難以置信外加不甘心的眼神中,寧平身上的傷逐漸的恢復了。
“是不是很羨慕?可惜,你沒有我的運氣好,有一個擁有光明能力的醫生。”寧平看着格魯恩斯,低聲說道。
身體雖然復原了,但是力量卻沒有那麼容易恢復,疼痛的感覺也是那麼真實。輕輕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將斷掉的秋水劍收好,寧平走到自己原先休息的那塊石頭跟前,用地上的碎石在石頭上畫上第二十個“正”字的最後一筆。
一百人斬。自從決定聽從柳浩然的訓練到今天,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已經有了一百個。雖然那一個人每一個都是身上揹着數條人命的惡人,但是對於寧平來說,此時的自己,應該算是比那些死在他手裡的人更加兇惡的惡人纔對。
一步步走到山谷的入口處,就見柳浩然正在那裡靜靜的等候着自己。見自己走前,柳浩然微笑着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寧平靜靜的看着柳浩然問道。
對於寧平的態度,柳浩然沒有在意,聞言答道:“休息,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休息,然後就是感悟這些天來的心得。”
“……不需要做別的嗎?”
“當然,你如果想要找人練招,我是可以奉陪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你好好休息一下,你的身體,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柳浩然微笑着答道。
寧平默默的點點頭,邁步向地獄第八層的入口處走去。柳浩然見狀微微一笑,邁步跟了上去。他們走後不久,周全帶着人來到了這座小山谷,他是來收拾殘局的。
在返回地面的升降梯中,柳浩然問寧平道:“寧平,你心裡是不是在怪我?”
“怪你?”
“嗯,怪我把你變成了一個劊子手。”
“……一開始,我的確有這種想法,但是在我進行到訓練後半段的時候,我突然之間想通了。”
“哦,你想通了什麼?”柳浩然感興趣的問道。
“……凡事有得必有失,想要得到某要東西,那就必定要失去某要東西。想要得到強大的力量,那就必須要丟掉自己以前的婦人之心。而作出這個選擇的前提,就是必須這樣做,值得。”
“值得?”
寧平點頭答道:“嗯,只要是值得去做的事情,那即便是因此化身惡鬼,我也在所不惜。只要做出這種改變在我自己看來,值得。”
“呵呵呵……說得好,值得。果然是個有趣的答案。這個你拿去吧,就當是我對你這次修行完成的獎勵。用心鑽研,這可是我們這一門不傳的寶貝。希望你以後可以繼續保持這種心態,就爲了值得二字。”柳浩然丟給寧平一個小冊子,笑眯眯的說道。
寧平接過以後隨手翻了翻,這是一本劍譜。
“謝謝師父。”寧平道了聲謝,將劍譜揣進口袋,隨後背靠着升降梯的牆壁,閉目養神。柳浩然見狀忍不住輕輕一笑,一臉欣慰的看着寧平。對於這個徒弟,柳浩然是打心裡的滿意,可惜這小子的目的是打倒自己,要不然自己……
“算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還是用心教吧,這樣即便將來真的被這小子打敗,自己也有臉去見自己的師父。”柳浩然在心裡對自己暗暗說道。
也就在柳浩然心中暗下決定的同時,寧平也沒有閒着,腦海中回想着這些天來的戰鬥,吸取着在那些戰鬥中的經驗,提醒着自己不要再犯那些戰鬥中曾經犯過的錯誤。
師徒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默默的到達了地面,隨即分手。在分手之前,雙方約定了下一次見面的地點的時間。寧平返回勇氣號去接韓夢馨等人,而柳浩然則是返回酒店,他要告訴馬仕爾一聲,不許馬仕爾打寧平的主意。
不說柳浩然去找馬仕爾是如何說的。但說寧平這邊,和柳浩然分手之後,寧平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心裡有了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雖然和韓夢馨等人分開也只有半個來月,但是殺戮的生活卻讓寧平感到身心俱疲,而韓夢馨的身邊,就是寧平可以放心休息的地方。
來到勇氣號的艙門前,寧平伸了伸手,卻沒有立刻去按打開艙門的按鈕。
“是近鄉情怯嗎?”寧平苦笑着搖了搖頭,伸手要按按鈕,卻發現艙門從裡面打開了,韓夢馨站在門口,看着自己問道:“你堵在門口做什麼?一副要進來卻不敢進來的樣子。咦?你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地?”
“……夢馨,我回來了。”寧平輕聲對韓夢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