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霄聽了，先是沉默，岑牧以爲他不認同自己的做法，心裡有些忐忑，也不敢過多解釋，只是說自己一時怒氣上頭，失了理智。
唐霄沉吟道：“於法，軍團士兵打傷人是有一定的民事豁免權，但被人打傷，那法律上就沒說該怎麼辦了，他要是聰明，就不會想到繼續報復你；於情，他心思齷齪在先，你出手教訓並無不妥，只是下手稍重，你要真心悔悟，師父也不會怪你，年青人誰沒幾分血性，自己的女人受辱還要忍，那就不算男人了！只是，我還沒教你戰鬥狀態內息調度之法，你貿然使用，弄不好，會致殘的，內家拳法，不輕易出手，一旦出手非死即殘，這一條對敵如此，對自己亦是如此，內息岔亂，傷了經脈，比被人打幾拳，還要嚴重，以後可不能這樣魯莽！明白嗎？”
岑牧點點頭。
“來，讓我檢查下你的傷勢。”
唐霄拿起岑牧的手，說道：“心意平和，氣守丹田，放鬆點，可能會有下意識的反應，你要控制住內息，別讓出來。”
說罷，一縷內息探入岑牧經脈中，這一條“小魚兒”進入岑牧經脈，頓時，岑牧只覺得丹田內息一陣躁動，不由自主往外竄，這是內息的自我保護意識，岑牧調動內息法門，將它們控制在丹田之中。
唐霄運用內息在岑牧體內走了一個周天循環，說道：“丹田虛弱，內息略有虧損，奇怪啊！沒什麼大問題，這不科學啊？”
他看了看岑牧，說道：“你當時是怎麼做的？”
岑牧想了想，說道：“你不是教了我『御槍決』嘛！我就是用的它的運氣法門驅動內息。”
唐霄一陣無語，他是第一次聽說有用人控制小JJ的法門，來驅動內息，偏偏還成功了，想到這，他也只得長嘆一聲：“我還以爲你會在調度內息上遇到一點小小麻煩，你倒好，把御槍術連得這麼純熟，省了我一番功夫，看來你沒在這上面少花功夫嘛！”
岑牧訕訕一笑，暗自腹誹：“誰讓你女兒這麼可人吶～”
唐霄說道：“正好！既然你調度內息有所成，那爲師就從今天開始，教你玄門散手，你跟我來。”
隨唐霄在唐府轉悠，七彎八繞，最後，繞到唐府最深處，靠近懸崖的一面，穿過一片密林，露出一塊凸出在懸崖外的巨型石塊，石塊一側斜斜往外伸出的一棵古鬆，枝葉層層疊疊，像是一把千層傘，倔強地紮根於巨石縫隙之間，面朝峽谷，側迎朝陽，這塊不過十幾平米的空間，正是一塊連功的好地方。
唐霄說道：“這裡是唐府最爲隱秘的地方，環境不錯，每日清晨，我都會在這裡練一趟散手，以後，它就歸你了，你練散手起步晚，得常來。”
岑牧點點頭，說道：“師父放心，我個人也很喜歡拳法，並且，我的空間能力與拳法相輔相成，練好拳法，我也許不用懼怕任何近身能力者。”
唐霄頷首，開始解說玄門散手的來歷。
玄門散手，發源於舊時明朝，玄門一位武癡
走南闖北，結交各類拳法名家，相互印證武學，有幸習得形意、太極和八卦的真傳，成爲一名拳法宗師，在他晚年時期，淬鍊一身所學，將玄門散手創造出來，但那個時候，玄門散手並無定型，沒有脫胎於這幾類拳法，那個武癡在外人看來，也不過是身具多家之長的內家拳高手，玄門散手並不爲外人所認可。
後來，由於舊時代華夏人的傳統觀念，許多拳師秉承“傳子不傳女，教徒留一手”的觀念，許多內家拳便消逝在時間長河中，倒是內家拳的花式（用於表演的技巧，無實戰意義）被走街賣藝的武者繼承下來，真正的殺人之術卻是丟了傳承。
而玄門主張“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開放式策略，玄門散手得以完整保留，在代代傳承中，被髮揚光大，經過一代代強者的努力，玄門散手被淬鍊得越發精純，各類拳法的精髓被挖掘到極致：擠、崩、挨、靠，短打剛猛犀利；大雲、小云，太極纏絲勁，以柔克剛；硬打硬進，走亦打，打亦走，行動迅速，變幻莫測；劈掛，放長擊遠，大開大闔，威力迅猛，讓人無從下手。
不過，玄門散手也有它的缺點，正因爲它集百家之長，駁雜散亂，打法多變，許多人便在一開始就是一片茫然，不知從哪裡開始練習，而且，很多練法明顯是相互衝突的。
太極，就是要慢，動作舒緩、柔和、自然，主張“以意導氣，以氣運身”，許多初學者學下來，走起拳架，渾身僵硬，不流暢，不光無法打出太極的彈性內勁，纏絲勁就更不用提，不化僵，完全無法上陣對敵。
八極，苦練拙力，便有“一連拙力如瘋魔”的說法，以剛勁、樸實、動作迅猛爲獨特風格，與太極恰好相反，入門需練頭、肩、肘、手、尾、胯、膝、足八個部位，挨、幫、擠、靠、崩、撼六種打法，發力於腳跟，行於腰際，貫手指尖，暴發力極大。
形意，先發明勁，打法直，形鬆意緊，外形不拘一格，輕站如熊守洞，前撲似虎搜山，調膀如龍折身，雞腿踩踐如耙，出手如錐如挫，看起來動作奇怪，姿勢醜陋，拳法簡單，樸實無華，但出手狠毒，必取人命。
劈掛，練的是雙臂的梢子勁兒，練起來，雙臂似掛如鞭，不靠手臂肌肉羣發力，而靠的甩出去的速度，便是不把手當手，而是當作鞭子、棍子一樣甩，一旦練出來，雙臂硬若鋼鞭，不見怎麼發力，一甩手便是直接將人打暈，若是打中面門要害，恐怕是一擊斃殺的效果。
拳法不同，練法更是千差萬別，因而，玄門散手入門難，要發揮玄門散手的全部威力就更難，不是每個人都能練到各類拳法一通百通，信手捻來的地步。
因而，唐霄在給岑牧解釋時，便會問及他的偏好，學習玄門散手，在入門前，一定要定向，只有找到自己喜歡的適合的打法，才能練出感覺。
唐霄直言不諱，他出身於唐家奴僕中，發跡于軍隊，因而，最爲偏愛形意拳，形意之短打直行直進，用於戰陣最合適，眼毒，心奸，出手不離眼、喉、心、襠等要害部位，這種毫無花哨、兇猛狠毒的打法，在兩軍交戰，最爲實用，因而，他
在這一塊最有心得，而對於玄門散手中的八極打法，也小有一絲研究，至於，太極和劈掛的打法，他做不了岑牧的師父。
岑牧思索一番，他從石叔那裡學過一些粗淺的功夫，對於如何調集全身的力量，有一些小小的心得，這些小的技巧對於形意和八極有所幫助，並且，岑牧捫心自問，他也是一個實用主義者，學太極與劈掛，沒有個十年八年的鍛鍊，無法大成，因此，他的選擇與唐霄相近，或者說，他們其實本就是一類人。
當然，也不是說形意和八極就這麼好練的，讓拳勁配合內息，更是難上加難。
說是說八極崩最爲剛猛，這個“崩”要釋放全身勁力已屬不易，而要在八極崩出手時，分心而用，內息恰好運作到位，隨着崩擊傾瀉而出，更需要勤學苦練。
岑牧定了向，唐霄的鍛鍊之法也隨之確定。
唐霄說道：“玄門散手先練形，後練意，我今天先走一趟玄門八極的打法，你要看好，不過，今天的目的不是讓你記住它多少，而是讓你感知一下八極拳的勢，感知形與意如何結合，感知它的要領，八極拳的根基在下盤，下盤穩固，纔可開練，否則，一切有如空中樓閣。”
唐霄一套拳打下來，含胸拔背，頂頂拔腰，沉肩垂肘，中正不偏，震腳邁步如穿石入洞，落地生根，行動勢若猛虎，拳意驚濤駭浪，每一拳打出，內息吞吐，便在空氣中打出一圈圈波紋，聲勢浩大，威力驚人。
而這一趟拳法在岑牧心力掀起一陣軒然大波，這纔是拳法！他夢寐以求的東西！石叔的那套功夫跟這一比，那還真只能算是一些粗淺的莊稼把式，曾幾何時，他把石叔當作拳法大師來膜拜，現在見識過更高超的傳承，這才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
玄門散手，光是八極打法，就讓他目眩神迷，如果能掌握這套打法，哪怕是正面對撼同等力量級別下的凌南天，他也不懼。
岑牧急切道：“師父，我想學！”
唐霄看他一眼，說道：“想學可以，先打根基，從基礎步法開始練，從現在開始，給我蹲馬步，蹲到自己堅持不住，可休息十分鐘，休息完，做慢蹲慢起五百次，休息十分鐘，繼續蹲馬步，如此循環。”
唐霄示範了一遍蹲馬步的姿勢，和慢蹲慢起的動作示範。
“好！”
岑牧沒問蹲到什麼時候爲止，他能理解唐霄的心意，根基是學習任何東西的根本，根基不穩，再強的戰技也無法發揮全部威力。
而站在唐霄的角度，作爲師父，最怕弟子沒有耐性，心浮氣躁，急功近利，眼睛只盯着那些高端戰技，高端技巧，卻忽略了這些高端技巧其實就是根基動作的複雜組合，一個連基本動作都練不好的人，如何能發揮出高端戰技的全部實力？！
岑牧本身也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只要是他認爲對自己有益的東西，便能堅持做，所以，唐霄一說，他能理解唐霄的深意，甚至能理解他爲何不作解釋的原因，這是對於他的考驗，對於心性的考驗。
PS：端午節快樂！今天多發一章，晚上還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