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者在棺,生者狂歡

原來這隧道,在這裡一分爲二,中間卻是一堵牆與隧道頂相連,剛纔羅素的嘲諷使亨利分心,之後突然的加速更是使得他慌亂,沒有注意到隧道的分岔,高速行駛下,最後已經來不及轉彎,結結實實撞在了牆上,兩個惡漢頓時生死未卜。

但凡亨利沒有被羅素的嘲諷分心,或許可以早點注意到分岔路口,但是,沒有如果。

對這兩個人,紀年是沒有什麼同情的。從他們的交談與所作作爲來看,都不是什麼好人,更是想讓自己兩人車毀人亡。如果不在隧道將兩人擺脫,可能還會有更大的麻煩。

其實在進入隧道前,憑藉從電子手錶裡獲得的敏銳的視力,紀年就已經發現了隧道中的岔路,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便設計了這樣的陷阱。

所幸成功了。

“普魯託,你真的很厲害,似乎有一種未卜先知的能力。”駛出隧道,眼前頓時一亮,兩人也鬆了一口氣。剛纔的飆車斗智鬥勇,可謂是兇險無比,好在最後贏了。

“哪裡哪裡,也不過是善於觀察罷了。”紀年謙虛了一下。傻了吧,我有超能力。只是這超能力,好像只能維持24小時。他不自主的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見剛纔的危機中,自己的右手緊緊捂住了手腕上的電子手錶。

擡起手,滿手是汗。

據說,人在危急時候下意識做出的動作,纔是最符合本心的。剛纔如果情況有變,那就是被皮卡別到,側翻的結果。但是自己仍然想護住這隻手錶,看來它對自己,真的很重要。

確實很重要啊,一個能賦予自己超能力的手錶,它還隱藏着什麼秘密呢?

車速明顯放緩,前方的喧鬧更甚,羅素興奮道:“普魯託,我們好像來的剛巧,趕上了亡聖節的遊行。”

舉目望去,道路兩側的欄杆上,畫滿了骷髏狀的塗鴉,形態有別,風格各異。有阿茲特克風格的,也有西維牛仔風格的,讓人大開眼界。橘黃色,乃至棕紅色萬壽菊花的隨處可見,是阿茲特克人緬懷祖先的方式。五彩繽紛的花瓣擺成各式圖案。並且飾以花花綠綠的剪紙,穿越其間,彷彿是進入了一個童話裡的世界。

路邊早已聚集了參加遊行的人羣。各色骷髏人偶、雕塑點綴在街頭,混在人羣裡。而人們統統化裝成骷髏或妖怪出現在街頭和廣場上,讓人一時分不清誰是真人,誰是骷髏。

前來狂歡的人羣在此處參與祭奠,氣氛卻如同熱鬧歡愉的嘉年華盛會一般。

“這真的是祭奠亡靈的節日嗎?”紀年環顧左右,一臉迷惑。

“哈哈,普魯託,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阿茲特克人信奉人死後以不同的方式到達不同的天堂。生命的結束,並不代表着終點,而是新的生活方式的起點,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阿茲特克人相信,每年的亡靈節亡靈們會回到家中。活着的人要讓亡靈感受到過節的歡樂愉快,纔會得到亡祝福和保佑。這跟你們東華人似有不同。”羅素搖頭晃腦說道,顯然是來之前,已經做足了功課。

“原來如此。”紀年帶了點頭,他本是東華人,東華人以內斂爲主,第一次感受這樣的異域風情,真讓人恍如隔世。

“那句經典的諺語你聽過嗎?死者在棺,生者狂歡——”羅素補充道。“總之,入鄉隨俗,來這裡,狂歡就對了!”

總感覺怪怪的,但是這短短半晌發生的各種事情,本就極其古怪,所以相比之下,也就不足爲奇了。

“咦,我好像看到我的朋友們了!”羅素突然眼前一亮,興沖沖道:“我這一路南下,別無所獲,卻能遇到普魯託這樣的年輕人,想來也是緣分,不如去認識認識我的朋友們,我感覺你跟他們也會很投機。”

“這——這就不必了吧。”紀年微微沉吟。羅素這個人,雖然衝動了些,卻也挺講義氣的,兩人雖是初識,但是感覺羅素這個人,能處。

但目前的情況是,自己丟失了很多記憶,甚至到現在都不能確定自己是誰。像是無端出現在這個充滿異域風情的地方,若非是神明的旨意,那也必然是要追尋什麼。

不管怎麼樣,自己來這裡,似乎要解開一個謎團,絕非是來玩樂。看起來,自己跟羅素這樣的富家公子哥,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想到此處,紀年道:“羅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也十分感謝你能送我來這拉丁城。只是我還另有事情要辦,恐怕不能——”

“普魯託,我看你這一路都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有道是多個朋友多條路,我羅素雖然人長得帥,成績好,車技棒,但是我的朋友們,各個都是一頂一的人才,你若真有什麼難處,未必就不能一起想想辦法。”羅素似是早就想好了他的說辭,擺擺手,懇切道。

雖然但是,你這個邏輯有點怪啊,“不應該是我羅素雖然不才,但是我的朋友們——”紀年下意識的糾正道。

羅素哈哈大笑,道:“這麼說,你就是同意咯,對了,我的朋友們各個身懷絕技,你絕對意想不到,還有大大大美女噢,不會有人能拒絕吧?”羅素擠眉弄眼地說着,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個羅素,看似豪爽,其實粗中有細,這一路自己確實是遇到了難題,還是被他看出來了。看他衣着打扮,豪車座駕,肯定是出身不俗,那他的朋友們恐怕也非富即貴。萬一有什麼能幫上自己的,可能會少很多阻力。單純靠自己,在異國他鄉也是寸步難行。

至於什麼美女不美女,現在自己屬於是泥菩薩過江,三廂變兩廂,哪還有什麼心思。

想到此處,若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紀年道:“既然如此,那就再麻煩羅素兄一陣了。”

“哪裡哪裡,普魯託,跟我來。”羅素眉開眼笑道。

於是羅素帶路,兩人穿街過巷,三拐兩拐,來到了一處所在,卻正是拉丁城裡的中央廣場,只見繁花似錦,剪紙成蔭。人們穿着阿茲特克的傳統服飾,畫着濃妝,戴着骷髏面具,站成各種方陣,熙熙攘攘,卻有序站定,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在方陣之間,則是巨型的骷髏,或是雕像,或是木工,或是機械,巧奪天工,栩栩如生。亦有牽線的人偶骷髏,需要數人聯手操控,不得不佩服阿茲特克人的工藝與想象力。

那廣場之中擺設着各區政府或人民團體精心佈置的祭壇。祭壇如同盛大的舞臺一般,萬人空巷,極盡繁華。

走的近了,卻看到人羣中,有幾個年輕人,在朝着自己的方向拼命的招手,一邊喊道:“羅素,羅素——”

“是他們!”羅素回頭喜道,快步迎上前去。

“兄弟,你來的也太晚了吧!”當頭的一個男子,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戴着一個骷髏面具,看不清面孔,聲音卻是中氣十足,他走過來跟羅素握拳上下輕碰兩下,又撞擊一下,最後撞胸大笑,是一個經典的西維國問好的手勢,看起來關係挺鐵。

“中途發生了億點點小事,待會跟你們說!弗蘭克,你宅在家裡多久了,搞得那套機械盔甲怎麼樣了啊,能飛上天嗎?”羅素一邊寒暄,一邊開着玩笑。

而另一個男子則相對纖弱一些,中長頭髮,戴一副圓框眼鏡,整個臉塗成白色,並花了一個誇張的黑眼圈,穿一身黑色骷髏帽衫,胸前印着幾個數字“1984”。他簡單的跟羅素擁抱了一下,目光卻是落在了身後的紀年身上。

“安迪,我老爹給我買的新車實在是太爽啦,改天咱倆再比一回?”羅素對那個瘦弱男子安迪說道。

“行啊,怎麼,上次在總統山輸的還不夠爽嗎?我跟你講,你每次過彎都很不自然。你不覺得嗎?雖然你GTR馬力很大。不過車頭很重。總統山那麼多急彎。你每次入彎就一定要推頭。尤其是最後那五連發夾彎。你每次都拿不準最好路線。除非你能克服這個問題。否則你鬥不過我的fc。”安迪眉頭一皺道。

看不出來, 那個高大男子弗蘭克,竟然是個熱衷機械的宅男,而這個瘦弱的男子安迪竟然是飆車的一把好手。

“什麼年代了,還在玩傳統GTR?版本早更新了,現在是邁巴赫了。”羅素撇撇嘴,有些不屑,但更多是無奈,看來他確實多次輸在安迪的手上。

見兩人目光都匯聚在身後的紀年身上,羅素拍拍腦袋,道:“對了,這個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叫普魯託。”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愕。這個羅素向來是有些狂傲自大,目中無人,在學院交際圈也不是很廣,能被他放在眼裡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罷了。如今卻突然多出來一個朋友,看樣子還是個東華人?不過雖然疑惑,弗蘭克還是很快伸出手道:“我是弗蘭克。既然是羅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

聽到他叫自己普魯託,還是有點奇怪。但是既然如此,就當錯就錯吧。反正這個冥界之神的名字,跟這個亡聖節的氛圍,倒是很搭。紀年友好一笑,也伸出手道:“我是普魯託。請多關照。”

“普魯託是傳說中的冥界之神,哥們倒是人如其名。”眼鏡男安迪上下打量着紀年,黑頭髮黑眼珠,面色蒼白,神情疲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自然起了輕視之心,語氣中不無嘲諷。

名字只是個代號,紀年倒是無所謂。只是這種淡淡的居高臨下的態度,卻就讓人不爽了。

“冥界之神並非一定是冥界之神,1984也並非一定是喬治奧威爾。”紀年目光掃過安迪胸前印的大大的logo,微笑迴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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