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原本穿着白襯衣,此刻早已色彩斑斕,看不清原色。渾身上下更是透溼,就像剛從河裡撈上來的。
看着這個如噩夢般折磨自己、令自己死都不敢死的男人如此狼狽悽慘,梅韻眼中閃爍着瑩瑩淚光。
只是,她的神情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反而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在心頭迅速擴散……
警笛聲很快傳來。
男人聽到警笛聲,很快活了過來,主動朝店外奔去。
店內衆人也不攔他,紛紛跟着他往外走。
徐品看了看梅韻,見她臉色煞白,渾身抖得厲害,不由奇怪:“怎麼了?你是受害者,放心!警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梅韻咬着脣,眼中忽然滑下一串淚來。她什麼都沒說,跟着衆人往外面跑去。
徐品只得緊緊跟上她。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這姑娘擔心的事無非就是那兩件:工作要丟了;老闆也不會放過她。
自己既插手,自然會管到底。工作麼自己那裡大把需要人,矮挫子敢報復她,自己讓他有來無回!
不過現在人多不好說,先讓她擔憂一會兒吧,等解決這件事之後,自己再和她說不遲。
徐品來到店外時,一輛警車也在門口“嘎”然而止,兩邊車門一開,車上跳下三位警察來。
“誰報的警?”爲首一名警察大聲問。
“我報的!”徐品大步上前,指着矮挫男說,“他的手也是我砸破的!”
“是你?”聽到徐品主動承認,矮挫男立刻目光陰狠地朝徐品射來,眼中怨毒絲毫不加隱藏,“好!好!”
圍觀羣衆也吃了一驚:搞了半天傷人的不是那女孩啊!這下麻煩了,正當防衛說不過去了!
三位警察看到矮挫男這副樣子,不由愕然。
“我是小田二郎,是倭國三利集團江城分會社的社長!我希望你們嚴厲制裁這個兇手!”矮挫男揮舞沾着血的左手,高聲叫囂,“你們國家治安大大的差!光天化日之下兇徒暴起行兇!我們外商的安全大受威脅!你們趕緊把他抓起來判刑!判重重的刑!”
控訴完了徐品,他又憤怒地指着四周羣衆:“還有他們!公然朝我潑水,這是侮辱!我要抗議!他們也要抓起來!”
三位警察聽完對方自我介紹,臉色頓時一肅。事涉外國人,這種事可就是可大可小了!
“你叫什麼名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首警察瞪着徐品,大聲喝問。
徐品正容道:“我叫徐品!他騷擾我們的女同胞,我爲了阻止,不小心傷了他的手!”
“是的,我們都看到了!”觀衆們都紛紛嚷起來。
“他撕破了那姑娘的裙子,還要對她非禮!”
“是的!我們都可以作證!”
“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就應該活活打死!”
……
江城人民熱情直爽,更不缺乏熱血。倭國人又是我國人民最不歡迎的人種,如今還在我國土地上做出禽獸之事,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民衆可以激動、衝動,身爲治安人員自然要冷靜理智。
爲首警察阻止了大家的怒嚷,面色平靜問道:“誰是被害人?”
梅韻身邊的人都自覺讓出路來。
“是我!”梅韻捏着雙拳,慢慢地走上前來。
“你叫什麼名字?和小田二郎是什麼關係?和徐品又是什麼關係?”爲首警察聲音溫和地問。
“我叫梅韻。是小田二郎的助理。這位徐品先生,我不認識。”梅韻一一回答,雖然她兩腿不停顫抖,但說話的語氣顯得很鎮定。
“那麼,徐品所言,以及周圍證人之言,是不是屬實?小田二郎是否真的對你實施了侵犯?是不是徐品把他打傷?”
梅韻忍不住看了小田二郎一眼。
小田二郎眼一眯,語聲微寒:“梅韻,你可要如實回答!”他故意把“如實”兩個字說得很重。
“狗東西,恐嚇威脅是吧?”人羣有位高大漢子立刻大聲怒罵。
“姑娘別怕!大膽說!有我們呢!”其他人也都高聲聲援起來。
梅韻看看神態自若的徐品,再看看一臉陰鷙的小田二郎,臉上神情陰晴不定。
徐品眉頭微蹙。一片喧鬧聲中,他清晰地聽到梅韻的心跳變得劇烈起來。
看着梅韻搖擺不定的神情,四周羣衆漸漸停住了叫喊。
現場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梅韻身上。
衆所矚目下,梅韻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很快匯流成河,潺潺而下。
“她爲什麼猶豫?難道是怕倭矮子報復她?”
“有可能哦,她是倭矮子的助理呢!”
“我湊,自尊和工作哪個更重要啊?這種禽獸早就該一腳蹬飛了!”
“就是了,哪裡找不到工作啊?這姑娘長得這麼俊!”
“喂,會不會是我們大家弄錯了,倭矮子沒有侵犯她啊?”
“怎麼可能?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好吧?”
……
四周竊竊私語中,徐品終於發現梅韻的心跳緩和了下來。接着,她冷靜而又響亮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不是!”她一字一字,語聲鏗鏘有力地說,“小田二郎社長沒有侵犯我!是我的裙子不小心勾壞了,他過來幫我,被徐品先生誤會了!”
現場頓時一寂。
徐品呆住了。一臉懵然,就像被一顆流星砸中了大腦,所有的思維瞬間停擺。
“譁”一聲,現場人羣也沸騰開了。
“天哪!不是吧?”
“不是吧?怎麼會這樣?”
“不是?她竟然說不是?”
“她怎麼能說不是?”
“這位小夥子救了她啊!她怎麼能說不是?”
……
三位警察也是滿臉愕然,面面相覷。
唯一興奮激動不已的是小田二郎。
“看,我沒有做!什麼都沒有做!”他跳起來,被砸傷的右手也感覺不到疼痛了,滿臉亢奮地揮舞,“這小子是蓄意傷人,是謀殺!我要求你們立即逮捕他!”
說完,他立即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張律師,你立刻趕到解放路來……”
爲首警察看了徐品一眼,眼中掠過一絲同情,又滿臉嚴肅地瞪着梅韻:“姑娘,你的口供關係到這個小夥子的一生,你一定要認真回答?”
梅韻頭微微側着,不敢再看徐品一眼,捏緊的雙拳卻一直未鬆開。
“是的,我說的都是實話!小田二郎社長沒有侵犯我!”她的語聲微顫,但話語清晰。
爲首警察眉頭微蹙,沉吟一下後他突然提高聲音:“這家飯店的負責人呢?在哪裡?”
“在在在!我是這家店的老闆!”一位中年人應着聲,趕緊快步跑過來。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似乎是剛趕過來,氣都沒喘勻的樣子。
“你跟我來一下!”爲首警察把他拉到一邊,低聲交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