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賈明博跟段正天要股份的時候他表現出的是必勝的氣勢,這會兒,他接觸到童心冰涼的胳膊時,他的信心又幾乎全軍覆沒。
段瑞回頭看着賈明博,漫不經心地說:“賈博士,童心丘腦出血的地方還沒完全恢復,現在不能用她腦中的納米機器人發射電脈衝刺激她的丘腦,讓童心的大腦異常放電就只能靠你啦!”
賈明博緊張得呼吸都要停止了,他盯着賀立的電腦屏幕,屏幕上顯示童心此時的腦電波頻率是每秒14—30次。
賈明博擡頭對孫甲說:“孫甲,麻煩你去樓上一趟,去我的實驗室拿點東西,我的辦公桌抽屜裡有一個很舊的藍色金屬餅乾盒子,你把它拿到這來。”
孫甲看了看賈明博又看向段正天,段正天臉上泛起明顯的不耐煩,但是,他還是說:“孫甲,按照賈博士說的做。”
孫甲趕緊站起來,一個黑西服走到孫甲身邊,說:“走吧。”孫甲和黑西服一起走進觀察室的電梯裡。
賈明博開始用手用力地搓童心冰涼的胳膊,他一邊搓一邊注視着童心的臉,然後他開始輕聲呼喚她:“心心,心心,我是爸爸!我是爸爸!”
段正天對賈明博主演的這出父女情深毫無興趣,他不耐煩地看向切腦上傳室,身體被拆分完畢只剩最後一部分的王可正孤零零地躺在手術檯上,幾個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他們把王可身體的最後一部分裝進一個黑色的屍體袋裡擡上一個輪牀推進一扇不鏽鋼門裡。
段正天打了一個哈欠,他趴在段瑞耳邊跟他耳語幾句:“我回別墅去看測試過程。”
段瑞又扔進嘴裡一把咖啡豆咔嘣咔嘣地嚼,他的眼睛盯着電腦屏幕,說:“嗯,知道了。”
段正天領着兩個黑鐵柱一樣的黑西服走出實驗室,
賈明博趁機偷眼看到段正天和兩個黑西服走出實驗室,他們並沒有乘坐觀察室的電梯上樓,他們走到切腦上傳室隔壁的淺綠色空房間裡,那個房間的一面牆從中間齊齊分開,賈明博第一次被帶到這裡時,段正天和賀立就是從那面牆裡走出來的。段正天和兩個黑西服走進那面牆後的房間裡,分開的牆面在他們身後慢慢關閉,看不出任何縫隙。
賈明博猜測:“那面牆後的房間裡也有上樓的電梯。”
這時,觀察室的電梯門裡走出兩個人,是孫甲和一個黑西服,孫甲手裡拿着一個十分老舊的藍色餅乾盒子,他把盒子遞給賈明博,說:“賈博士,是這個盒子嗎?”
賈明博接過盒子,點點頭,
這個盒子大概有A4紙那麼大、大概十釐米厚,這是個二十年前的金屬餅乾盒子,
賈明博打開盒蓋,滿滿一盒子兒童手工製品呈現在他眼前,這些手工製品大多是各式各樣的摺紙,大多十分粗糙和幼稚;也有一些兒童簡筆畫,簡筆畫也都畫得歪歪扭扭。
賈明博用一隻手按住盒子裡的東西,禁不住老淚縱橫,他從盒子裡找出一幅連環畫,看着這幅想象力極其豐富的連環畫,他的鼻子又是一酸,等他仔細看了一遍連環畫的內容以後,他又禁不住笑了。
連環畫的名字是“怪獸家族”,是童心上小學一年級時創作的連環畫,這幅連環畫想象力豐富、製作粗糙、幽默又溫情,賈明博一看到這幅畫的風格就知道是出自她的二女兒童心之手。
賈明博把兩隻手都伸進透明艙裡,他把連環畫放在童心的頭旁邊,他用力搓着童心冰涼的胳膊、小腿和腳,嘴裡喃喃說着:“心心,還記得你送給爸爸的連環畫嗎,你創作的這幅連環畫叫‘怪獸家族’,我給你講講這個故事,好不好?”
躺在透明艙裡的童心緊閉着雙眼,她臉色鐵青,嘴脣煞白,賈明博每看她一眼心裡就止不住抽動刺痛!
賈明博用一隻手握住童心冰涼的胳膊用力摩擦,他看着另一隻手裡的連環畫,儘量用愉快的語氣說:“第一幅畫是:一個怪獸媽媽長着球形腦袋,腦袋上長着三根觸角,她還長着一隻方形眼睛,這個怪獸媽媽正躺在牀上唱歌,她的女兒也長着球形腦袋,腦袋上長着四隻狼耳朵,她還長着一條魚尾巴,這個女兒大聲跟她媽媽抗議:‘媽!小點聲,我在看書!’……”
雖然,賈明博儘量用愉快的聲調給童心講連環畫的內容,但是,他的眼淚卻止不住汩汩地往下流,賀立回頭遞給賈明博一張面巾紙,賈明博衝他點點頭接過面巾紙抹了抹眼睛,繼續說:“第二幅畫是:兩個男孩兒在另一個房間寫作業,他們都長着球形腦袋,臉上長着五隻眼睛,頭上還戴着同款棒球帽,一個男孩站在凳子上,說‘哥,我不會寫!’另一個男孩兒坐在椅子上低頭寫作業,說:‘你抄我的。’……”
腦機對接上傳室裡的人雖然都沒在看賈明博,但是,每個人都在聽賈明博描述幼年的童心創作的這幅連環畫,孫甲、張一和賀立都在爲賈明博感到難過。
段瑞仍然不停往自己嘴裡扔咖啡豆咔嘣咔嘣旁若無人地大嚼特嚼,他時不時回頭看看透明艙裡躺着的童心,一眼都不看賈明博,段瑞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賈明博的傷心,他嚼完一把咖啡豆就開始輕聲哼歌,對他來說,賈明博給童心講連環畫只是爲了讓童心的大腦異常放電而已。
賈明博不停給童心搓手搓腳搓腿,只幾分鐘功夫,他就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他堅持着給童心講連環畫:“第三幅畫是一個長着雞腦袋,手腳長得像圓規一樣的人站在廚房裡大叫‘我的媽呀!’,因爲她看見一袋子米從米袋子裡跑了出來,滿屋子米粒正在地上跳舞。心心,你還記得這幅連環畫嗎?爸爸當時就誇你想象力豐富,還獎勵給你一袋葡萄乾。”
“第四幅畫畫的是……”賈明博繼續給童心講連環畫,腦機對接上傳室裡只有他一個人喃喃的說話聲和粗重的喘氣聲還有段瑞時不時嚼咖啡豆的咔嘣咔嘣聲,一個黑西服站在賈明博身邊,他面無表情地盯着賈明博。
賀立回頭看了賈明博一眼,無耐,他什麼忙也幫不上,他剛要轉回頭,突然發現透明艙裡的童心睜開了眼睛,賀立脫口而出:“童心醒了!”
賈明博騰地坐直身子,他趕緊抹了一下眼睛定睛細看童心的臉,果然,童心睜開了眼睛……
隨即,段瑞用尖銳刺耳的聲音衝賀立叫道:“童心的腦電波頻率是多少?”
賀立趕緊看向自己面前的電腦,他激動地說:“她的腦電波頻率是7000次每秒!”
段瑞盯住電腦屏幕,問孫甲:“體徵?”
孫甲報出童心的生命體徵數值:“體溫:37;心率:110;收縮壓140舒張壓100。”
賀立難掩激動,他儘量平靜地說:“童心的腦電波頻率還在上升,8000、9000……”
賈明博激動地站起來,他用雙手捧住童心的臉,不停地叫她:“心心,心心,看得見我嗎?”
躺在透明艙裡的童心大睜着雙眼,她眼神空洞地瞪着透明艙頂部,任憑賈明博怎麼喊她,她的眼球也不轉動一下。
賀立繼續報出童心的腦電波頻率:“11000、12000、13000……”
賈明博用雙手撫摸着童心冰涼的臉,他情緒崩潰地抽泣起來,喃喃叫着:“心心,你沒事兒吧!”
童心的嘴脣翕動一下,她清晰的叫了一聲:“爸爸!”然後,她慢慢閉上眼睛。
賀立回頭對賈明博說:“賈博士,繼續搓她的手腳!童心的腦電波頻率穩定在13000,就可以上傳了!”
賈明博聽了賀立的話,他才恍然大悟,他趕緊收起悲傷繼續使勁給童心搓手搓腳……
賀立持續報出童心的腦電波頻率:“13000、13000、13000、13000……腦電波頻率穩定!”
段瑞立即下命令:“上傳!”
張一:“意識開始上傳。”
張一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緩慢轉動着童心的大腦三維掃描圖,圖上有一塊區域發出紅色的亮光,屏幕下方是綠色的上傳進度條,進度條緩慢地向前滑動……10%、20%、30%、40%……
十八分鐘以後,張一宣佈:“意識上傳完畢。比第一次提前兩分鐘完成上傳。”
孫甲報出童心的生命體徵數值:“體溫:37;心率:120;收縮壓150舒張壓120。”
段瑞飛快地按了幾下電腦鍵盤後說:“上傳意識進入遊戲場景,繼續測試。”
腦機對接上傳室裡,每個人的電腦桌上都放着兩臺電腦,一臺工作另一臺播放被上傳進電腦中的意識進入遊戲後的畫面,播放遊戲場景的電腦屏幕上出現深井裡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