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空搖頭:“這一次他們會有所防備。”
“有防備又怎了!”袁紫煙得意的道:“他們的兵馬已經出動,總不能返回去吧。”
“一旦覺得有危險,肯定會返回。”李澄空道。
“那我們搶在他們返回之前動手便是。”袁紫煙興致不減,非要再搶一把。
搶一次長春城,抵得上南境十幾年的收成,這種感覺太刺激強烈,無法抗拒。
連徐智藝都蠢蠢欲動。
李澄空蹙眉沉吟。
袁紫煙與徐智藝眼巴巴看着他,生怕他否決。
“……也好。”李澄空慢慢點頭:“不過要注意,監視好周圍的情況,不能被人摸了屁股!”
袁紫煙嬌笑道:“我們會撒出網,一旦有消息,馬上就撤走!……老爺,就讓這幫長春營,哦,北營的出動唄,騎兵速度更快。”
李澄空沉吟。
袁紫煙道:“搶了這一次,他們就上了我們的船,不能再下來啦。”
李澄空搖搖頭:“算了,還是讓我們自己城衛軍去吧。”
“城衛軍不夠哇,人太少太不爽利。”袁紫煙忙道:“人越多,搶得越快,撤得越快。”
“這幫北營的軍紀還有待加強,一旦放縱,弄得一塌糊塗。”李澄空道。
“那好辦。”袁紫煙道:“找一幫執法隊便是,……不行就從青蓮聖教借人唄。”
青蓮聖教做執法隊,他們武功強,眼明耳聰,反應快奇快,還有足夠的威懾力。
徐智藝輕輕道:“這樣一來,還能給他們一點兒警惕,讓他們知道我們南境與北境是不同的。”
“就是就是!”袁紫煙忙點頭。
李澄空沉吟:“這樣罷,北營不得進城,在外面接應,城衛軍進城。”
“老爺,這樣的話,北營肯定會有想法的。”
“進了城,即使有執法隊,恐怕也……”李澄空搖頭:“他們一旦破壞,即使執了法,又有何用?”
他治下的軍隊軍紀第一,一旦有違軍紀,輕者鞭子,重者直接斬首。
絕不能禍害百姓,這是他從前世得來的寶貴經驗,培養與百姓的魚水之情。
當初長春營來鎮南城的路上,兩邊做工的百姓爲何那般鎮定,便與南境軍紀有關。
百姓們善忘,南境軍隊的軍紀讓他們對軍隊放鬆了戒心,不像從前一樣見到軍隊就避之不及。
城衛軍當初搶長春城,以勢壓人,把所有百姓都驅趕到一起,派人守着,然後再把東西搬出城。
其中難免會有一些視財勝過命的,需得動手才能解決,甚至藏着武林頂尖高手。
袁紫煙她們出手解決。
南境城衛軍已經被培養出了森嚴軍紀,不敢有犯,所以只搶劫不殺人。
可長春營的士兵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一旦熱血衝頭,獸性大發,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那就依老爺之言。”袁紫煙笑道。
他們在討論的時候,可以自由發言,有什麼想法就說什麼想法。
可一旦李澄空決定已下,那就只能遵從。
——
清晨時分,段瑞在夫人溫柔服侍下穿好鎧甲,出了家門,恰好與易寒園相遇。
易寒園的府邸便在他旁邊,兩人成了鄰居。
一個穿着金甲,一個穿銀甲,行走在飄溢着早餐香氣的大街上,惹來人們紛紛注目。
清晨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金光閃閃,銀光爍爍。
易寒園與段瑞兩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尊敬與羨慕,讓他們不自覺的挺直腰桿。
兩人說着閒話,大步流星來到三裡外的北營營地,裡面熱鬧非凡。
他們來到中軍大帳,開始點卯操練,在帳內卻不見兩個百夫長。
易寒園皺眉,臉色陰沉。
“將軍,古參將與吳參將是被南王府的人叫走了。”
“王府?”易寒園臉色仍不好看:“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前。”
“可說了什麼事?”
“沒有,只說他們是燭陰司的人。”
“燭陰司?”衆人皆一頭霧水,互相看來看去。
“有人知道燭陰司是哪個衙門嗎?”段瑞揚聲問道:“聽沒聽過?”
衆人紛紛搖頭。
他們先前是對南境毫不關心的,根本不會打聽南境的事,印象還停留在落後貧瘠上。
到了鎮南城之後才知道南境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可南境封閉,北邊的人根本不知道這變化。
“去打聽一下,陸天風!”段瑞喝道。
“是。”一個英俊的百夫長陸天風抱拳轉身便走。
他是哨探營的,專司刺探消息,不管是戰場上的前驅,還是平時的打探消息。
易寒園臉色難看。
一個千夫長忍不住道:“將軍,王府怎能越過軍中,直接下令?!”
“王府是越權了吧?!”
“根本沒把我們放眼裡嘛!”
“這是軍中,不是朝廷!”
“南王爺難道不懂這規矩?”
“有可能啊,城衛軍與我們正規軍畢竟不是一路,南王爺肯定是按照城衛軍來對我們了!”
“那要跟王爺說清楚!”
衆人紛紛議論,臉色都不好看,胸口憋着一股氣,覺得受了羞辱。
他們身爲降將原本就敏感,此事又觸及了他們的逆鱗,犯了軍中大忌。
“將軍,還是跟王爺主動說清楚,這是我們軍中的規矩,不能偏廢!”
有人哼道:“如果王爺非要插手軍務呢?”
“既然插手軍務,何不直接撤了我們?!”
“休要囉嗦,開始操練吧!”易寒園冷冷掃一眼他們,目光如刃。
他們身爲降將,本就沒什麼地位,還指望着跟在長春營一模一樣,繼續做大爺?做夢!
“是……。”衆人有氣無力。
原本見到家眷後,已經死心塌地,不想再有什麼變化了,就老老實實呆在南境。
南境不是從前的南境了,比長春城還繁華呢,呆在這邊也不錯,反正吃誰的軍糧不是吃。
可這一下打擊了他們的積極性。
腳步聲響起,陸天風大步流星進來,抱拳道:“將軍,諸位,已經打聽清楚了,燭陰司是南王府負責秘諜的。”
“秘諜?”衆人臉色皆變。
涉及到秘諜,準沒好事。
“難道吳參將與古參將涉及到秘諜?”衆人面面相覷。
易寒園的臉色尤其難看。
“不會弄錯了吧?”有人道:“古參將老實巴交的一個人,說他是秘諜,我頭一個不相信!”
“吳參將也不像,嘴裡藏不住一句話,他能是秘諜?就是古參將是,吳參將也不可能!”
“是不是弄錯了?”
“既然是秘諜,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查出來吧?我們纔剛剛到而已,王爺恐怕還認不全我們的名字,怎能知道是秘諜?”
衆人疑惑更大。
“將軍,外面有一位和尚求見,就是那天的那個和尚!”外面傳來稟報。
“了堅?”易寒園一怔,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是。”
……
“阿彌陀佛!”了堅和尚挑簾進到大帳內,合什朝衆人一禮:“見過將軍與諸位將軍。”
“大師此來是?”段瑞問。
了堅和尚道:“貧僧乃燭陰司了堅,奉司主之命特來通報易將軍。”
他目光掃一眼衆將。
“大師你竟然是燭陰司的?”
“正是。”
“真是不可貌相,不知司主是哪一位?”
“袁紫煙袁司主,王爺的侍女,穿紫衣的那位。”了堅和尚微笑道:“諸位將軍應該見過。”
衆人頓時恍然大悟。
隨即皺眉。
讓侍女做燭陰司的司主,這不是瞎胡鬧嘛,王爺這便是武林氣派。
不過想想皇上讓身邊的大太監做掌印,便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身爲人主,最信得過的還是身邊人。
“袁司主乃大宗師。”了堅和尚緩緩道:“已經洞察古夜與吳庸皆是內諜。”
“了堅大師,這不是有什麼誤會吧?”段瑞道:“怎能這麼快就查明他們是內諜?”
了堅和尚道:“諸位難道不知王爺是青蓮聖教的教主。”
“知道。”衆人點頭。
他們一直覺得,比起南王,青蓮聖教教主的地位更高,權勢更大。
了堅淡淡說道:“青蓮聖教的聖女有洞察人心之能,諸位難道不知?”
衆人臉色微變。
他們還真不知道這個。
青蓮聖教畢竟是大月的頂尖宗門,他們身爲大永的將軍,對青蓮聖教僅僅聽其名字,並不瞭解。
了堅道:“聖女能看透人心,已經洞明他們一個是太子的內諜,一個是皇上的內諜,所以決定驅逐他們離開南境,特來通稟易將軍一聲。”
段瑞忙問:“大師,不知哪一位是聖女?”
了堅道:“一共兩位聖女,諸位想必是知道是哪兩位的。”
衆人對袁紫煙她們四人印象深刻,昨晚睡前還忍不住回想,心中惆悵。
這般絕色美人也只能被李澄空這般的強者擁有,他們這些人只是癩蛤蟆而已。
此時一提兩位聖女,他們便斷定了葉秋與冷露。
她們兩人的氣質更獨特,飄逸出塵,袁紫煙相貌氣質俱清麗絕俗,可二位聖女的脫俗如仙的氣質更強。
“唉……”他們忍不住嘆息。
“怪不得王爺如此放心咱們呢。”一個千夫長苦笑:“還以爲真是信任我們呢。”
他們一下便明白了究竟,先前還以爲李澄空是故意示之以寬收買人心,原來卻是真能看清楚他們心思。
了堅微笑道:“王爺看清楚了諸位之心,所以信任諸位。”
“唉……”嘆息聲在帳內幾乎同時響起。
他們實在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頭疼,有這樣能看透自己心思的王爺,實在難說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