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新人,段凌飛的做菜手藝大家都還沒見識過,於是只被分配了最簡單的三樣小炒——宮保雞丁、油燜茄子和香菇菜心。
這幾個菜炒起來沒啥難度,缺少挑戰性,段凌飛也沒啥興趣,本來準備應付一下了事,沒想到菜炒到一半,卓遠航挺着肚子,慢慢的踱了過來,一邊走一邊在其他人的鍋裡挑出一些菜餚,塞進自己嘴巴里。
“蘿蔔沒挑過,筋太多,失敗!”
“豬皮煮得太爛,沒咬頭,失敗!”
“豬血又爛稀稀的,一夾就散,失敗中的失敗!”
“老子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只有用心,才能做出好菜!”卓遠航大聲的咆哮着:“你們一個個腦袋裡裝的都是屎嗎,這麼點小事還要老子操心?”
被他這麼一頓臭罵,大多數人似乎見慣不怪了,老老實實的繼續忙活自己的,只有少數幾個人眉頭皺了皺,似乎有些敢怒而不敢言。
從這一點上看,這個卓遠航在廚房這一畝三分地上,也算是有些淫威了。
眼看走到段凌飛身邊了,卓遠航突然聳了聳鼻子,說道:“你在做什麼?”
“宮保雞丁啊!”
卓遠航用手捻了一塊雞丁,嚼了兩口後直接吐在了地上:“你管這叫做宮保雞丁?”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我只有兩個字的評價——難吃!”卓遠航冷笑道:“聽說你在小飯店當了兩年的廚師了,就這鳥水平?”
這話說的十分無禮,段凌飛只覺得心中火起,正想跟他理論,卻被於建英在身後拉了一下。
後者陪着笑臉說道:“卓主任你消消氣,小段是新來的,還要適應適應。”
“哼,菜做成這樣學生就不會想吃,不想吃就沒有營養,沒有營養就會影響身體發育,身體發育不好精神狀態就不好,精神狀態不好學習成績就不好,到時候考不上大學,誰負得起這個責任?”卓遠航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卓主任,你言重了吧?”段凌飛冷笑道:“當年我在外面當廚師的時候,客人誰不稱讚我的手藝?偏偏就你這麼挑剔?”
卓遠航大概是沒想到在這廚房中居然有人敢反抗他,反倒是愣了一下,隨即冷聲說道:“這麼說你是對自己的廚藝很有信心咯?”
“沒錯!”
“好!”卓遠航冷笑道:“你今天負責的三個菜是宮保雞丁、油燜茄子和香菇菜心,中午的時候我會給你專門的一個窗口,要是你能把這三個菜賣完,我就承認你手藝不差,並且向你道歉,不然的話,你就收拾東西給我趁早滾蛋。”
“行啊!”段凌飛想都沒想就答應道,心裡覺得這好像不是什麼難事。
“哈哈哈哈,好,待會兒我再來看你表現。”卓遠航冷笑着離開。
他一走,於建英就嘆了口氣:“小段啊,你還是太年輕啊,這下你完了!”
“怎麼了?”段凌飛不解的問道:“我做的菜口味沒問題啊!”
“我當然知道沒問題,不過……”於建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實你不懂這裡面的規矩,卓遠航是後勤主任,咱們食堂所有員工的考勤和評價都是由他負責的,我們每個人爲了能混口飯吃,進來後都給他塞過紅包,你有沒有?”
段凌飛搖了搖頭。
“我就猜到你沒有,所以他這是故意找你麻煩啊!”
“原來如此。”段凌飛恍然大悟道。
“還有你們剛纔打的賭,你可上當了!”於建英苦笑着說道:“食堂裡有些菜是做一次管兩頓的,比如宮保雞丁、油燜茄子和香菇菜心都是如此,也就是說早晨做一次,中午和晚上兩頓能賣完,就算完成任務。”
“而現在這些學生嘴都比較叼,這三個都是家常菜,平時一直賣的都不怎麼樣,想要一箇中午賣完,簡直是天方夜譚,這下你可完了!”
“原來是這樣啊!”段凌飛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卓遠航看上去就像個殺豬的,居然還會玩陰的,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過要是讓他就此認輸,那也不可能,其實這個工作倒是無所謂,關鍵是這個臉不能丟。
“於領班,你幫我看着一下,我出去上個廁所。”段凌飛和於建英打了個招呼,然後溜出了廚房。
這會兒恰好是下課時間,他急匆匆的來到高二三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嶽天祥,出來。”
聽到喊聲,一個剪着殺馬特髮型的少年回頭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問道:“段凌飛?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少年名叫嶽天祥,是嶽山的獨生子,今年在伏龍第一中學上高二。
嶽山夫妻倆忙於飯店的生意,所以對這個兒子的管教並不太嚴格,嶽天祥不愛讀書,經常和一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成績也在班上墊底。
平時嶽山和段凌飛兄弟相稱,所以按道理說,嶽天祥應該喊段凌飛叔叔,然而他卻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我到學校來應聘廚師的工作,不過被人刁難,所以需要你幫忙!”
段凌飛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嶽天祥聽了以後冷笑了一聲,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呢,就這個啊,小意思,不過我爲什麼要幫你?”
“因爲我是你叔叔啊!”
“去你的,誰承認你是我叔叔了!”嶽天祥撇了撇嘴角:“一千塊,辛苦費!”
“一千塊?你怎麼不去搶?”段凌飛愕然道,要知道他在嶽山那兒當廚師,一個月也就三四千的工資。
“你別嫌貴,要有發展的眼光!你想啊,在學校裡當廚師,又輕鬆有穩定,收入還高,這多好的事情?”嶽天祥說到這裡,右手的三個手指搓了搓,笑道:“爲了這麼好的一份工作,花個一千塊,值啊!”
“好吧!”段凌飛被嶽天祥說服了,掏了一千塊給他:“拿了錢就得辦事,你可得靠譜點,到時候你喊上幾個人,這樣這樣……”
“好啦,知道啦,包在我身上!”嶽天祥拍着胸脯應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