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娥坐在看起來就很高檔的沙發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如坐鍼氈。
她身上簡樸的裝扮和周圍大氣卻不顯奢華的環境格格不入。
此時她的內心有些忐忑,雖說她家和易鎮遠家關係不錯,但那已經是快十幾年前的時候了。
人心善變,誰知道對方是否能和以前一樣呢,更何況現在兩家貧富這麼懸殊!
如果不是爲了自己那從部隊退伍的兒子,她也不會厚着臉皮求易鎮遠家幫忙。
他們夫妻兩個是老實人,守着一畝三分田過日子,沒能力沒背景沒手段,幫不上兒子任何忙,只好過來求人了。
她男人的爺爺和易鎮遠的爺爺是親兄弟,說起來兩家人也算是親戚了。
在張翠娥愣神的時候,王小紅的輕呼打斷了她的思緒。
“來,嫂子,小瑤,過來吃下點心。”王小紅端上兩碗熱騰騰的麪條笑得招呼道。
麪條香氣撲騰,裡面還加了木耳、肉片和兩個煎雞蛋,上面再灑上一層蔥花,看起來很可口。
這是老家的習俗,有客人來都煮這麼一碗點心。
“客氣了,客氣了。”張翠娥靦腆地笑着,看着王小紅真摯的笑容,心中多少殺鬆了一口氣。
那個叫易瑤的年輕男子擡眼看了一下王小紅,眼眸中幽光浮動,深邃內斂。
他同自己母親張翠娥一同就坐,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看着這個好久沒有往來的嫂子,王小紅心中頗爲感嘆。
在自己剛嫁給易鎮遠的時候,他們家和張翠娥家還是兩隔壁。
那時候家裡窮,兩家人相互幫襯扶持總算平穩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時光。
易鎮遠和她男人易鎮彪的關係也挺好。
之後易鎮遠選擇外出闖蕩,易鎮彪依舊守着一畝三分田過日子。
漸漸地,易鎮遠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村裡有名的富豪。
易鎮遠出息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報鄉親,家鄉;他和村書記商量着給村子修一條水泥路。
給村裡轉了個十萬塊錢做資金,誰知道那羣傢伙三下五除二就把這錢的分了!
這下易鎮遠就有點惱了,對方卻振振有詞說這錢拿來修路還不如改善一下鄉親們的生活。
再加上時不時就會有村民找上門來借錢,而且都是有借無還,着實讓易鎮遠無奈。
這樣也就罷了,關鍵村民們還不記他的好。
“他這麼有錢,我們窮人家借的錢哪裡用還!”
“家裡這麼有錢,纔拿出來這麼點好意思麼?”
這類的閒言碎語被王小紅聽到可氣了個半死。
誰家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這一分一毫都是一點點掙回來的,憑什麼讓你們來揮霍!
就算我家有錢也不關你們一毛錢的事情!
易鎮遠和王小紅可不是什麼老實人,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還願意幹。
易鎮遠父母走得早,又沒有什麼兄弟姐妹,所以他們倒是省事。
乾脆直接搬到市裡去和這羣沾親帶故的所謂鄉親斷了關係,這下才有個親近。
說來奇怪,直到易鎮遠他們家搬走纔有人想起他們的好來。
清明回去一起掃墓的時候,那些村民又搶着來點菸,讓易鎮遠很是無奈。
也正是因爲這樣,易鎮遠家裡和易鎮彪家的聯繫漸漸少了。
易鎮彪脾氣有些倔,見易鎮遠家比自己好得太多,也不願給他們添麻煩,所以這次上門算是這十幾年頭一回了。
等二人吃完點心之後,王小紅陪着她們母子倆到沙發上就坐。
“嫂子,真的是好久不見了,一晃眼,小瑤都長這麼大了。”王小紅感慨着說道。
“唉,這小子可不讓人省心,”張翠娥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嫂子這次過來是想讓幫嫂子一個忙的。”
她是個老實人,心裡有事藏不住,讓她虛情假意地拉關係她真的是做不來。
王小紅也知道她的性格,她看着張翠娥認真地說道:“嫂子你說,能幫得上忙的我絕對不推諉。”
見王小紅待她態度和十幾年前幾乎一樣,張翠娥心中感慨萬分。
沒想到這十幾年過去了,她還是和之前一樣熱心。
“是這樣,小紅啊,我這人不會說好聽話,我過來就想讓你幫忙安排安排小瑤的工作,你知道的,我們夫妻兩個是老實人,沒啥能力,這方面幫不上他,所以只好來求着你們了。”張翠娥說道。
“小瑤當年不是當兵去了麼,這退伍沒有給安排工作?”王小紅疑惑地問道。
張翠娥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啓齒,過了片刻才下定決心說道:“這個混小子在部隊裡把人給打傷了,部隊就不給他呆了。”
“是這樣啊,讓我想想。”王小紅點了點頭說道。
如果是其他村裡人來去他們幫忙,王小紅肯定會第一時間拒絕。
但張翠娥他們家和自己家關係一向不錯,當年幾乎每家每戶沒人說自己好的情況下也只有他們家維護自己。
就憑這點,這個忙說什麼都得幫。
如果在一年多前一切都好說,她只有隨便往集團塞個人就行。
但自從集團來了那個叫鄭燎原的年輕人之後,集團進行了大規模的改革,在第一時間那些吃空餉的關係戶都被那年輕人趕了出去。
當初那場景真的是唉聲載道,一天都不知道來多少波人來自己家訴苦。
但易鎮遠咬牙鼎立支持鄭燎原,才把這個事情給壓下去,此時再想要破了規矩往集團裡面塞人,恐怕有些難了。
易瑤看着皺着眉頭苦思的王小紅,若有所思。
其實說實話,他並不擔心自己找不到工作,只是熬不過母親的催促和擔憂,才隨她一起來拜訪現在這個已然是大富之家的鄰居。
他也不是如同母親所說的大人而被清退,他是因爲殺人!
在十五歲那年,他輟學跑去參軍,沒到兩年時間,他就奪得了軍中格鬥比賽的冠軍。
緊接着,他被緊急調派到防衛特殊部隊就職。
在一次自衛反擊戰中,因爲不服從關鍵,擅自殺死俘虜而被部隊開除。
和母親說是傷人是不想讓她擔心,他也相信,以自己的身手也不會找不到工作。
面前這個嬸嬸他也是很熟悉,當年自己小的時候她還經常帶着自己玩。
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一點都沒有變,讓人覺得親近。
此時她的沉思也並不是推諉,而是真的在替自己想辦法。
就在三人都沉默下來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媽,我回來了!”易水寒推門走了進來。
本來還苦惱着的王小紅看見易水寒,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