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保正雄和徐翔很準時地到了辦公室，兩人臉上都帶着顯而易見的微笑，兩人都是老骨幹了，等了兩年年多，這才品嚐到了大權在握的味道，這種董事會，誰不希望多開兩次？
三人在會議室中坐定，偌大的會議室，因爲僅僅幾個人而顯得空曠，更是這種空曠，帶給他們一種和平時擁擠的會議室區分開來的特殊感。
“秦董。”徐翔笑着朝秦遠峰點頭招呼：“還有什麼沒考慮到的嗎？昨天開會的內容，我們已經交給各位部長去做了，幾天內就該落實，這也是考驗信任部長是否合格的條件之一。”
秦遠峰帶着一絲微笑看着兩人，很奇怪，他對這份權力的感覺並不是很留戀。並沒有像這兩人那樣欣喜幾乎都刻在了臉上。朝花浮影點了點頭，對方立刻拿出了本子準備記錄，而徐翔和久保正雄帶來的人，也是一樣。
坐到了這種位置，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心腹。秦遠峰也不介意，笑着說：“各位，是這樣，我前天是根據公司改組提出了一些建議。很高興得到了大家的認同。不過，當時我有件事忘記說了。”
他輕輕抿了口茶，笑道：“那就是，我打算在秦皇朝成立一個動畫部門，想徵詢下大家的意見。”
徐翔和久保正雄臉上都露出一絲會意的笑容，徵詢？完全不需要，現在請他們過來，只是對他們的尊重而已。
“動畫部門？”久保正雄微微皺了皺眉：“秦董，我們的攤子會不會攤得太大了？我們的主業在遊戲，貿然涉足別的行業，恐怕遭到反彈。”
秦遠峰沒說話，喝了口茶，才似笑非笑地說：“反彈？誰的反彈？”
“你是說去年DDR雄霸歐美各大榜單格萊美就敢把我們剔除在外？”
“還是說世界上的唱片公司對我們的歌曲裝聾作啞？”
他嗤笑了一聲：“那都是放屁，說白了，他們知道我們立足未穩，自己想減少同行業的競爭，根本不給我們玩的機會。”
他長長出了口氣，點了根菸：“你們多慮了。我現在是沒工夫管他們，讓他們先嘚瑟嘚瑟。不過動畫片，秦皇朝要做，亞洲恐怕還沒人想攔。東映？他們不會，他們只要敢伸這個手，我就敢告他們惡意打壓。呵呵……恐怕不用我開口。萬代就要跳出來和他們一決生死。”
“除了東映，還有哪個大型的動畫片製片廠？”他吐了口煙，笑道：“放心做就是，遊戲，等於版權，每一個遊戲我們該考慮的是如何把它們的影響最大化。這麼多版權握在手裡，我們不實體化，不利益最大化，你們睡得安心嗎？”
睡得安心嗎？
徐翔和久保正雄對視了一眼，前半句話，他們感覺很中肯，那個睡得安心嗎一出來，頓時讓他們感覺好像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
“我睡不安心。”秦遠峰接着說：“所以，我打算和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合作。”
“上美？”徐翔考慮了一下：“黑貓警長？葫蘆娃？容我多說一句，他們的美術功底比起東映，集英社他們還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對白很空泛，階級味道太濃。我不認爲這是一個好選擇。”
“是的，這些是有差距，但是我決定自己設計對白，他們負責畫，和秦皇朝的動畫小組合作。”秦遠峰想了想：“可能兩位對上美並不是很瞭解，我選擇它，有兩個理由。”
“第一，在中國，要想推廣我們的動畫，要想盡快在中央臺過審，就必須上美！”他肯定地說：“首先，上美是國營企業，他們點頭，就等於中央點頭。其次，它的影響力在中國目前無與倫比。”
“第二，上美並不像你們想得那樣。實際上，上美的電影有他們專長的一面，那就是水墨風，這種風格讓他們獲得了十幾項國際金獎。他們在國際上同樣有一些影響力，這種風格對我們的電影有很大的幫助。所以，我才決定選他們，不選東映。”
還有個想法，你日本畫出來的東西，別說政府了，我都不想要，又是和曾經一模一樣的口袋，自己用什麼帶動中國動畫業？
“那麼，籌備動畫組的事情交給道恩先生好了。”久保正雄想了想說：“他們現在人人立功心切，都想等着多拿點股份。和上美談的事情，秦董準備自己去？”
“你們和我一起去。”秦遠峰笑着搖了搖頭：“這是大事，我們也得擺出相應的陣仗，一旦和他們談好了，等於全國各大臺已經給我們打開了門戶。畢其功於一役。”
他沒有看到，正在身後記錄的彭傑眉頭微微皺了皺，但是什麼都沒說。
一行人上了車，直奔上美而去。
這年代，私家車並不多，上海還沒日後那麼擁堵，多的是公交和大量的自行車，其中80%是鳳凰牌。
秦遠峰從車窗外收回目光，對着前方開車的彭傑說：“等去完上美了，去一趟復旦，交大，能做的事情一起做完了，我們正好兵分三路，我去復旦，他們就去同濟交大。爭取今天就達成合作意向。”
彭傑抿了抿嘴，不動聲色地說：“秦董，如果……學校不願意合作，我們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可能性不大。”秦遠峰舒適地靠在椅子上，手向旁邊花浮影的手挪動了一下，頓時招來一聲響亮的“啪”聲。
聲音太大，彭傑立刻從後視鏡看了過來，花浮影緊緊咬着嘴脣，臉紅的像番茄，狠狠瞪了秦遠峰一眼。
秦遠峰訕訕地收回手，尷尬地說：“咳……現在大學生已經不像80年代的大學生那麼緊俏了，最主要的是，國企都在公改私，大學生出去是被搶着要。但是他們也要考慮哪個企業好哪個企業不好，沒準兒今天上班明天就下崗。秦皇朝的資產和前景只要擺出去，我相信不僅學生，而且學校都會感興趣。”
他並沒有說完，大學，是遊戲的天堂，全球都是如此，多少精英是在大學裡受到感召？他和大學打好關係，接着就能從秦皇朝這棵大樹開始，將根鬚蔓延到全國的大學，申請一個個動漫遊戲社。
這，纔是他真正改變中國二次元現狀最主要的手段。只有讓這批人認可自己，再加上這次口袋妖怪的政績，上有政府徹底打開這片市場，下有大學的血液輸送。中國纔有可能奮起直追，將二次元變成日本那樣重要的經濟體系。
“今天談完，我還打算九月去招生。”秦遠峰清了清嗓子，正要說下去，卻忽然皺了皺眉。
看起來穩定的事情，對方這麼問是爲什麼？
他收斂了笑容，隨意地看向彭傑，正好對方後視鏡的目光也和他看到了一起。
“你知道了什麼？”他的聲音平靜了下來，淡淡地問：“或者聽說了什麼？”
“沒什麼。”彭傑立刻回答，他沒想到對方這麼敏銳，自己只是擔心地一問，立刻引起了猜疑：“我只是在想，大學沒這種先例。”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秦遠峰也沒太在意：“不管怎麼說，都必須知道大學的意向。”
車很快開到了復旦外面，作爲上海最著名的大學之一，中國有數的名校，他親自出面並不算破格。
“秦先生。”一位秘書已經早等在了門外，秦皇朝的預約早遞交上去了，而且……就算秦皇朝不預約，他們現在也已經是焦頭爛額。
“校長在嗎？”
“當然，早就在會議室等着您來了。”秘書勉強地笑道：“希望今天我們能談出一個對雙方有利的結果。”
徐翔，久保正雄也下來了，一行八人漫步在大學校園裡，秦遠峰看着活躍的學子，一邊走一邊隨意地笑道：“不知道復旦每年畢業的學生是不是一畢業都被籤走了？”
“簽到沒有。”秘書略微自傲地說：“現在廠子裡還沒有合約，都是直接要人。當然，也是畢業分數不錯的纔有這個待遇了。大多數學生還是要自己聯繫，不過也不算困難。秦先生如果七月份來，就能看到大江南北不少廠子都在學校外面等着。”
“哦，那不知道秦皇朝有沒有這個幸運提前簽到一批學子。”
“這個……”秘書愣了愣，笑着說：“這還要看校領導的批示。”
秦遠峰笑着點了點頭：“那麼公改私也沒有讓學子的簽約……不，上崗受到影響。”
“影響是不小，不是廠子方面的，而是學生的。現在很多學生考慮到底要去哪裡，而且從去年開始，來招人的廠子幾乎少了一半，今年可能更少。呵呵，大學生自主就業的政策恐怕要提前在上海實行了。”秘書嘆了口氣，笑道：“秦先生請稍等，我去打個電話。先通知校領導一聲。”
秦遠峰點了點頭，看着對方的背影，頭也不回地低聲對彭傑說：“上頭插手了，這種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怎麼做助理的？”
彭傑搖了搖頭：“秦董怎麼知道的？或許猜錯了。”
秦遠峰轉過身來，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滿是嚴肅：“我回上海，市長都知道了，不可能不通知下面的各部門。你覺得學校會不知道？”
“我問他們學生就業情況，顯然已經不如80年代樂觀，這種情況聯繫一個大型企業是必不可少的，學校也要爲他的政績做文章。公改私公改私，以後都是私人企業，他們放着秦皇朝這麼大一個私企不找，可能嗎？”
他的語氣嚴厲了起來：“彭先生，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在秦皇朝一天，你就是我的助理，任何事情都要向我彙報！也許你是想看看我的態度。但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助理試探董事長一說。”
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如果以後還這樣，我會申請換個助理。我不管你是誰的人，就算奧巴馬的助理，只要他在我辦公室一分鐘，他就是我的人。”
彭傑愣了片刻，點頭：“明白了，這次是我的過錯。我也沒想到秦董反應得這麼快。”
花浮影也有些驚訝，不過她的問題卻很奇葩：“奧巴馬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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