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本來在沉默着聽兩人的對話,她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界靈那完美的面龐,和凌雲不同,少女似乎關注的只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界靈所幻化成黑髮少女的美麗容貌。女人對於女人,永遠是在意對方的長相的。
實際上,界靈並不比小柔更漂亮,兩人整體比較起來,還是小柔更勝一籌,界靈雖然極美,但是看上去仍然有些不協調,這些不協調之處在於不論她身材和容貌哪一個部分單獨拿出來,都是毫無瑕疵的,非常完美的,但是衆多的完美湊在一起,卻顯出一種吸引力的缺失來,猶如畫中人一般,雖然美,卻缺乏靈動之感。
她的整個人,更像是一支神奇的畫筆畫出來的標準的美女,正因爲太過於標準,反而看上去有些蒼白,而不象略有瑕疵卻充滿真實感那般讓人覺得震撼。
“這個是你自己變化的形體麼?”小柔知道黑髮少女的形體只是界靈的外部僞裝,因此詢問了一下,對於她來說,黑髮少女能夠不停的變幻容貌,讓小柔感到非常有興趣。
“是的,這附近的海域曾經沉過幾十艘渡船,我從渡船上尋找了關於你們的世界的部分資料,從對比上來看,現在我的形體模樣應該符合你們世界的審美觀點,如果我要融入你們的世界,就必須和你們一樣的面貌出現,否則會引起恐慌。”黑髮少女機械一般的回答着。
“要融入我們的世界?”凌雲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這麼一個強大而又不具備成熟智商的存在融入現實世界,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麼事情,“你已經在這個世界裡了,而且作爲一名界靈,你召喚我們進入你的內部,又讓我們通過重重考驗,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凌雲本來打算旁敲側擊,不斷的通過套話來問出界靈的真正目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不論他問什麼,界靈都會馬上回答而且解釋得很詳細,跟界靈打交道有一種直來直去的感覺,完全不象和其他的上位者那樣,總覺得隱藏着深深的心機,說話需要考慮對方的情緒。界靈就象是一潭深不可測的清水,順時而動,順勢而爲,一望見底,既然如此,凌雲也就單刀直入,想必界靈也會據實而答。
果然,界靈馬上接話說道:“我的本體在跨入空間亂流的時候受到了重創,現在剩餘的能量已經不能夠支撐結界再運轉下去,幸好那時我已經產生了意識,所以我可以選擇在這個世界裡附身轉生,在落到你們這個世界的海洋裡時,我看見很多沉沒的渡輪,依靠渡輪裡的資料,我大概瞭解了你們的世界,但是讓我失望的是,你們世界的生命大多很弱小,海洋裡雖然有些生命也可以勉強附體,但是又不具備自動思考的能力,所以我一直在等待……”
凌雲苦笑道:“等待着我們經過?發現我們符合你的標準?你就想附身我們?”他已經聽明白了界靈的意思,顯然,這個結界已經因爲能量不足而要走向衰亡,這對於結界來說是正常的,就象河水乾涸、山脈迭起一樣,結界沒有了能量自然會隨風消失。但是結界本身擁有了意識之後,自然就不想這麼早讓自己的意識消失,於是千方百計的尋找可以轉移的替代品。而凌雲和小柔則很不幸的成爲了界靈的最佳附身目標。
異能者相比世界上絕大多數生命體來說都是強悍的。自然是界靈附身最佳的人選之一,想不到界靈的真正目的是這樣。
“是的。”界靈簡短的回答道,表情上絲毫看不出不耐煩。
凌雲沉默了半響:“既然你如此強大,那麼爲什麼不選擇直接附身,還要讓我們經過四道考驗呢?”
“因爲我要把我的附身塑造成完美的標準,這樣才能完全繼承我原來的意識,並能承受最大的能量轉換,你們兩人雖然底子很好,但是距離我的標準還差一些,所以我需要對你們進行一些改造,所謂的考驗就是這個改造過程,我想在融入你們這個世界之前也達到你們這個世界的高點,因此,我選擇了四樣你們這個世界的比較推崇的品德來作爲考驗的標準,你們能一一通過,就是代表已經達到了我可以附身的標準。”界靈毫無感情的述說着。
“如果我們通不過考驗呢?”小柔問道。
“通不過就是淘汰的,我會繼續等下去,直到有人能通過爲止。”
“可是這裡是大海的深處,不會有人經過的,你等上千年萬年,也未必會有象我們這樣的異能者經過。”
“這不在我的考慮之列,而且,現在你們已經通過了,再說如果並沒有意義。”
…………
凌雲再次苦笑了一聲,看起來不太好玩,敢情自己和小柔一路血戰到底,力闖四關,最後竟然只是成爲別人的嫁衣,這就象是一個人寒窗苦讀十年,學了一身成就出來,然後給別人替考,讓別人成爲狀元,雖然界靈並沒有說出附身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用腳後跟想也知道附身是什麼意思,那和自己死了沒有什麼區別,甚至對於兩人來說,附身後還不如死了,因爲還在,而精神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儘管巨大的危機就在眼前,但是面對界靈可怕的力量,兩人又如何反抗?甚至連死都不可能做到,對於界靈的禁錮手段,凌雲已經深有體會。
“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我就選擇附身了。”界靈平靜的說道,目光忽然對準了小柔,“我比較中意這副軀體,所以打算附身在她的身上,至於你,你叫凌雲是吧,我可以把你變成純粹能量形式的存在填補在這副軀殼裡,以便使我附身的身體更加精純。”
小柔臉色一變,精神力場立刻就要噴涌而出,界靈已經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這已經是**裸的威脅了,兩人如果還不反抗的話,恐怕過一會連是否能存在也不知道。至於附身,那是小柔想也不會想的事情,她寧可自爆,也不會讓另一個存在佔據自己的身體。
界靈只是平靜的看了她一眼,神情毫不動容,無論小柔的反擊強到何種程度,對於界靈來說都毫不在乎。
凌雲輕輕的制止了小柔的舉動,跟界靈反擊是毫無意義的,她既不會憤怒也不會畏懼,註定自殺式的進攻反而會加速自身的毀滅,而且憑藉界靈的強大,兩人甚至還沒有動手便會被事先禁錮。那時可就是萬事皆休了,因此在還有行動能力之前,需要想出一個妥善的辦法纔好,凌雲在腦海裡緊張思索着,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讓界靈放過他們,他的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辦法,但是都如同水裡的月亮,一一的落空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智謀權術都是可笑的。
“我想問一下,如果附身在她的身上,能不能保留她的意識?”凌雲想了想問道。
“不能!”界靈冰冷無情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需要完全做主這具軀殼,不但不能保留她的意識,而且需要完全剝離,這做起來很麻煩,我甚至需要長時間和她磨合才能適應。”
“你的意思是要殺了我們嗎?”凌雲的聲音也冷了下來,“爲了你的生存,你就要剝奪我們的意識?這就是你身爲陌生文明巔峰的產物的做法嗎?”
“我從你們世界的資料上了解到,弱者服從強者,是一種叢林法則。”界靈說,“我比你們強,你們是弱者,所以你們必須無條件服從於我。”
“可是你沒有了解到我們的世界上還有感情。”凌雲憤怒的說道,“不是因爲你是強者,我們是弱者,就必須要服從你的,叢林法則只對動物有用,而不是對人類。”
“我不需要了解感情。”界靈無動於衷的說着,“我只需要了解到能讓我附身成功繼續生存的程度就可以了,至於你們所說的,我不會去看,也不會去考慮,而且我也不是人類,我的目的是脫離我的本體,而不是隨着本體一起消亡,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我不想再Lang費時間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凌雲馬上說道。
“什麼?”
“如果換成我們要附身在你身上,你會怎麼選擇?”
“我會選擇主動獻身。”界靈連一絲猶豫都沒有,“能附身更強大的存在身上,代表我的生命得到了昇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着,不是更好麼?”
“可是那已經不是你了?你爲什麼覺得更好呢。”
“意識總是要消滅的,幾百年之後,象你們這樣的存在也會消失,那時候你依然不是你,你會覺得很不好嗎?或者說即便你覺得很不好,你有其他選擇嗎?”界靈的臉上露出一股奇怪的神色,輕輕的說着。只是短短的片刻之間,她的神色忽然產生了一些變化,似乎在於凌雲和小柔對話的過程中,長大了不少一般。
“那是不可選擇的時候,是自然規律,而不是象現在這樣,你去強行剝離我們的生命。”凌雲淡淡的說,“對於你來說,依附於更強大的存在是一種方式,但是對我們來說,擁有獨立的生命權利纔是最重要的,我們只想保持自己的意識,而不是想要屈從。”
“這個我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我會在附身以後嘗試着去學習去了解的,因爲我還要融入你們的世界,就必須要變得和你們一樣。”界靈靜靜的說着。
凌雲還想繼續說什麼。但是界靈忽然向他遙遙一伸手,凌雲頓時暗叫一聲不妙,精神力場剛剛來得及聚集起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已經加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的念動力立刻如同春陽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散。凌雲不由得心頭大駭,剛想要喊叫,卻驚異的發現,自己竟然連聲音也無法發出來了,不由得又驚又怒,想不到界靈會突然下手,甚至連給他的應急時間都沒有。
“你的話太多了,我能看穿你的心思,你只是想用問話來拖延時間,但是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們的力量和我相差太遠,任何的的抵抗都是無用的。”界靈淡淡的說着,輕而易舉的拆穿了凌雲的心思。“還是乖乖的選擇接受附身,這樣對你我她都有好處。”
她忽然又伸出另一隻纖細雪白的手掌,將向她撲過來的小柔定在了半空中,一道手指粗細的銀光瞬間從她的掌心裡發出,沒入了小柔的身體裡。
小柔身體一震,臉上頓時露出痛苦萬分的表情,雖然身體被禁錮住無法動彈,但是她整個身體卻都在微微發抖着,顯然,界靈的銀光給她造成了極其難以忍受的劇痛。
凌雲看着小柔受苦的樣子,胸中心如刀絞,但是身體被就禁錮卻無能爲力,這還是他第一次面對愛人的受苦而毫無保護的能力,一時間心中如同要炸裂開來一般,兩隻眼睛瞬間變得通紅。胸膛裡的心臟忽然強而有力的起搏了起來。
界靈忽然輕輕的“咦”了一聲,看向凌雲的目光也帶了一絲疑惑,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禁錮住凌雲的手掌同時也射出一道銀光,頓時沒入了凌雲的胸膛。
銀光入體,凌雲頓時感覺如同萬千只小蟲進入了體內,在每一個細胞處行走,這種感覺並不疼痛,但是小蟲行走時那種冰涼麻癢的感覺卻讓凌雲異常難受,而身體不能動彈,又不得不讓他承受着劇烈的煎熬,幾乎每一刻,凌雲都覺得痛苦無比,甚至開始窒息。
眼見已經禁錮住了兩人,界靈的神色反而變得愈加凝重起來。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凌雲所吸引,甚至收回了禁錮住少女的銀光的手掌。
噗通一聲,小柔從空中掉落在地上,少女掙扎着想要站起,但是銀光剛纔充溢在了她的體內,一時還沒有完全散去,小柔只能強撐起半個身體,絕望而悽婉的看着空中受苦的凌雲。
耀眼的黑光忽然從凌雲的胸膛上綻放出來。
咚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脈動聲音頃刻間充斥在整座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