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昊遠跟疤臉鬆了一口氣。
林奕卻是暴跳如雷,他瘋狂的咆哮:“郗冀,你腦殘了不成?你個王八蛋,白癡,sb!他都對你這樣了,你還爲他擋槍,你是不是有病,郗冀,臥槽尼瑪!”
林奕像是瘋狗一般,但他的確是有瘋的理由,我要是換做他,我也會瘋的,明明形勢大好,可關鍵時刻郗冀卻是做了這種事情,這讓一切都成爲泡影了。作爲經常玩槍的行家,林奕知道自己郗冀中槍的後果是什麼,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不會現在就死,但頂多再支撐一段時間,就算是進了手術室,也沒救了。
跟他們的情緒不同,我的心裡是五味雜陳,說實話,對於郗冀,我是恨得,對於舒凝,我更是恨得,但是這兩個我很痛恨的人在一起卻擦出如此燦爛的火花,讓我竟然有點恨不起來。郗冀愛着她,恐怕她心裡也不是沒有郗冀吧。我想着他們倆的故事,忽然間覺得很可怕,如果葉曉曉也跟舒凝一樣,我可能會比郗冀崩潰的更厲害,但並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所以我是幸福的。
舒凝緩緩的蹲下來,她沒有哭,她只是摸着郗冀的臉,有些憤恨的說道。
“憑什麼?你憑什麼爲我擋子彈?你有什麼資格,我讓你擋了嗎?郗冀,你這個混蛋!”
說着,舒凝就低下了頭,抱住郗冀的腰身。
郗冀反手擁着她,說道:“知道我明知你是內奸,爲什麼還要跟你出來嗎?”
“因爲如果不親眼看着你露出本來目的,我是不會死心的,我永遠都會對你心存幻想……你前面對我說,我應該去追求權勢,那纔是男人應該追求的東西,可是我要告訴你,權勢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吸引力,哪怕我取得了全天下,但是連個陪我一起看風景的人都沒有,那又有什麼心思……你看不起我吧,我就是這麼沒出息,明明知道你的身份,明明知道你要害我,可我卻仍然控制不住我自己。”
舒凝的眼淚忍不住低落,她伸出手,摸着郗冀的胸膛,鮮血正在不斷的噴涌,她說。
“走,我帶你去醫院,你不能死……”
郗冀抓住她的手,笑道:“不用,我的傷我自己知道,死對於我來說,就是眼前的事情,但我不想死在醫院裡,我想要去一個地方,我希望你能夠滿足我。”
舒凝搖着頭,她將郗冀拉起,靠在自己身上。
“不行,我要送你去醫院,你不能死。”
郗冀因爲失血而臉色顯得蒼白許多,他帶着懇求說道。
“這是我最後的願望,難道你還不能滿足我嗎?”
從郗冀的眼裡,舒凝看到了執着和心痛,她終於妥協,將郗冀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說道。
“你要去哪,我帶你去,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跟你去。”
二人拖着長長的血跡往外走,這個變化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鍾昊遠喊了聲:“凝姐,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弄死郗冀!”
他衝上去,想要阻攔,我直接抓住他的肩膀,等他回頭的時候一拳砸在他的眼眶,然後就把他按到在地上,狠狠的踹了一腳。
“草泥馬,安靜點雜碎!”
我很憤怒,莫名其妙的憤怒,我覺得郗冀跟舒凝兩個人也莫名其妙,明明是敵人,卻愛上了對方,明明相愛,卻又要置對方與死地,難道非要到失去的時候,才能知道後悔嗎?郗冀有苦衷,舒凝也有苦衷,到底是什麼原因,逼着他們一步步走到這種境地。
“你們到哪去!”
疤臉叫了一聲,然而舒凝回過頭看他的眼神卻是讓他倒退幾步,那是怎樣的冰冷和痛恨。
“從今以後,我不再欠你什麼,舒天成,記住,我以後不是你的妹妹,你也不是我哥,不要再來找我!”
不在欠你什麼?
我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倆不都是小刀會的人嗎?疤臉黑着臉,猶豫一陣,忽然間衝着我吼道。
“去,跟着她,保護好舒凝!”
聞言,我並沒有猶豫什麼,這兩個人現在都沒什麼威脅,留在這裡反而更危險,我連忙追着趕上了他們的腳步。
林奕罵了幾句,想要上來阻攔,被疤臉擋住,他直接脫掉了上衣,露出強健的肌肉。
“林奕,你今天哪也別想去,乖乖陪老子發泄吧!”
他的心情很不好,林奕的心情也很惡劣,兩個人撞在一起,鬥得激烈程度更勝以前。
我追到舒凝跟前,從另一邊扶着郗冀,速度瞬間快了許多。
郗冀左右看了看,忽然間笑了笑。
“沒想到啊,臨死之前陪着我的人,一個是我深愛但卻要置我於死地的女人,一個是我信任但卻玩無間道的兄弟,哈哈,我郗冀也不算白來世界一遭,這麼悲催的事情都讓我趕上了,值了!”
郗冀的話,我只是聽聽而已,他口中的信任,即使是這個時刻,仍然不值錢。爲什麼他要召回鍾昊遠?之前我想不明白,現在我懂了,郗冀是想着制衡,我的風頭太盛了,他不能讓我一枝獨秀,如果鍾昊遠也回來,那麼就能互相制衡了,這才符合他的利益。所以郗冀,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就連舒凝,也不是被他瞞着麼?
可舒凝聽了這話卻是觸動很深,她的眼淚流的更歡了,一輛出租車停靠在路邊,看到滿身是血的郗冀,下意識的就要開在,卻被舒凝一把拉開車門。司機說你要幹嘛?舒凝惡狠狠的盯着她,秀氣的臉蛋此刻顯得很猙獰,她把司機拽下來,狠狠的丟在地上,然後問我。
“會開車嗎?”
我搖頭。
她把郗冀丟給我,自己坐在駕駛座上,開着出租車飛速而去。
現在已經是深夜,街道上沒什麼車輛,舒凝無視紅燈,在寬闊的道路上疾馳,只用了十五分鐘,就走完了四十分鐘的車程。
下車的時候,我感覺到郗冀的氣息更加微弱了。
停靠的地方,是一個最近修建好的音樂廳,舒凝望着這裡,有了某種猜測,她看了看郗冀,後者虛弱一笑,我們一起走過去,郗冀用鑰匙打開門。
燈亮之後,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座位,還有一道紅地毯蔓延到深處的舞臺,上面擺着鋼琴,大提琴,小提琴,許多許多樂器。
郗冀笑了笑,很滿足的說道。
“賺了幾年的錢,全部丟在這裡了,你說你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開一場音樂會,我就一直爲這個目標而努力着,這座音樂廳,是我送你的最後禮物,請爲我最後的再彈一遍鋼琴吧,舒凝小姐。”
“請你不要嫌棄,畢竟觀衆只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