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仍舊是漫天的五行真火炙烤着青雲山,五行神龍在烏雲和火海里穿梭來去,時不是添一把火,或者用角、爪、尾等直接轟擊護山屏障,直撞得山頭不時地顫抖。
林天飛在高空低頭看着下方,在他身前懸停着一隻沙漏,白色的細沙不斷地掉到下面,上室此時仍又大半。他擡眼四下遠眺一會,露出一絲譏笑,伸掌發出一道法訣,面前人影晃動,十餘名弟子出現在面前。
方易疑惑地問:“宗主大人,您突然將我們換回來作甚?”
林天笑道:“本來想留你們在下面阻擊援兵,孰知那些來援的人半路上故意遲滯腳步,你們看這沙漏尚有大半,各派的大隊援兵必定仍在千里之外,可笑劍玄宗自以爲交結廣泛可一呼百應,卻不知真金寥寥難經考驗。”
這時華谷正諂笑道:“老爺威震天下,各派的小魚小蝦焉敢來捋虎鬚呀!”
方易道:“小門派不敢衝在最前面,最近的幾個大門派如太元宮、純陽宗暗恨青雲山在仙門同盟中出工不出力,更加不會賣力,太上摩雲教則是距離太過遙遠,難以及時趕到。宗主拿青雲山做試探,可是想看一看大劫之下諸大仙門的基本態度?況且宗主先就散播消息要收拾禪宗,想來不少仙門都派人前去支援禪宗,也沒多少高手到青雲山來。”
“青雲山自以爲必會有援兵很快趕到,也不知道溫神子哪裡來的如許信心。”林天指着下方道:“下方激鬥正酣,他們的星空圖錄上有一百零八名煉神級數以上的高手鎮守,反正暫無事,你們可願意找他們練練手?”
“宗主,請問只是練練手還是另有安排?”
“嗯,你們下去找他們纏鬥一番也是爲沾沾因果、消消業火。”
單雄好奇的問道:“宗主,什麼是因果、業火?”
“也是前些時日得了太上長老飛昇的警示,冥冥中感應到堵不如疏,你們跟隨着我,你們應承受的絕大部分業力都由我替你們擋着,如此對你們的長遠修行不利甚是不利。”
張恆在心中衡量了半晌,也是他得了天道眷顧,福至心靈,口中唱了個肥諾,說道:“啓稟老爺,弟子也想沾些因果,消去一些業火,但弟子修行阿科摩多劍陣還差六柄趁手的仙劍做助力,纔沒有寄託神魂鑄就仙印,如此低微的修爲和神通怎麼可能挑戰下面那些煉神以上的高手呀。弟子厚顏請宗主多賜弟子幾件仙劍,好讓弟子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遠一些。”
林天怔怔的看着張恆,見他恭恭敬敬的低頭行禮,滿臉誠懇的請求,又施展法術探查了一番,心中不禁一嘆,“到底是聚才陣吸引來的人才,果然是有宿慧,被自己冷落了這麼些天,甚至都沒有拜入自己的門下,還能保持道心不變,當真是天生的魔頭,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也不知今後魔天宗多了此人會變成什麼樣子,一切隨緣吧。”
沉吟了半晌,林天伸手一招,在張恆面前的虛空就懸浮了八柄光華暗淡的寶劍。林天說道:“你修行阿科摩多劍陣的事情,我早已知曉,這套八阿修羅魔劍正和你用。”
張恆喜動顏色,連忙接過這八柄魔劍,雙手連連撫摸,用心去體會這劍中暗含的無匹殺氣。
暮然間,張恆神色一僵,眼中神采變幻不定,一會兒猶如春風拂面,一會兒凶神惡煞;一會兒對林天感恩戴德,一會兒恨之入骨。
林天身旁的衆位弟子不明所以,各個都凝神戒備,還以爲張恆因不滿宗主所賜飛劍,欲要弒師。但林天卻知曉這不過是八阿修羅魔劍考驗張恆道心的一個把戲,若是張恆控制不得八阿修羅魔劍蘊含的魔意就會心魔叢生,□□而死;若是張恆控制得了,那麼日後這八阿修羅魔劍會跟隨張恆一路前行,不死不棄。
張恆雖然表面木訥,其實內心多有謀斷,正因爲如此,他的念頭就紛紛擾擾不計其數,心魔也遠較常人爲多,也厲害一些,故而他的道心儘管堅定,但行事之時總是被些細碎塵埃影響,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來。
這八阿修羅魔劍也是林天對張恆的一種考驗和期望,希望他能夠藉助這套魔焰滔天的魔劍斬滅那些遊離在道心之畔的諸多無羈念頭。
張恆也不愧是林天門下除了那八位親傳弟子之外數一數二的人物,甚至比入門的第八位親傳弟子王汗還要高出一籌。
在旁人看來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在張恆看來宛如過了千萬年一般,他緩緩睜開疲累的雙眼,撲通一聲跪在了林天的身前,大聲而堅定的說道:“弟子張恆多謝宗主的厚賜,弟子定當仗此利器將魔天宗道統發揚壯大,不負宗主苦心栽培。”
林天左右端詳,發覺這位弟子氣息凝重,神態威嚴,眼神透着一股縱橫天下、桀驁不馴的意念,不禁撫掌笑道:“不錯不錯,不愧是本門出類拔萃的人才,你可願意拜我爲師?”
張恆跪在虛空之中,擡頭說道:“弟子早就視宗主爲師,當然願意。還請師尊受弟子一拜。”說完,張恆也不矯情,就在虛空之中真真正正的叩了九個響頭。
林天再次大笑起來,說道:“你既然拜我爲師,我也不能不送上見面禮。也罷,就與你說說阿科摩多劍陣和八阿修羅魔劍的事情,免得你以後修行時,心有疑惑,耽擱了時日。”
張恆眼睛一亮,笑道:“原來老師早有所知,弟子心中果然有疑惑,還請師尊解惑。”
林天坦然受了這一馬屁,心中卻是笑翻了腰,“我哪裡知道隨便找了套無人用的着的魔劍,就引出這麼多典故,幸虧我反應的快,問過了系統,這才知道你這小子還有這般大的福緣,否則光看你這驕橫跋扈的摸樣,鬼才讓你入門。”
林天清了清喉嚨,淡淡的說道:“上古之時,阿修羅又被稱爲阿須羅、阿索羅、阿蘇羅、阿素落、阿須倫、阿須輪等。意譯爲非天、非同類、不端正、不酒神。它們是六道衆之一,天龍八部神之一,十界之一。說它是天神,卻沒有天神的善行,和鬼蜮有相似之處。說它是鬼蜮,可它具有神的威力神通。說它是人,雖有人的七情六慾,但又具有天神、鬼蜮的威力惡性。因此,它是一種非神、非鬼、非人,界於神、鬼、人之間的怪物。”
一衆魔天宗弟子從沒有見過什麼是阿修羅,也從沒有聽過什麼是阿修羅,此時得了林天的講述,這才瞭解到上古關於阿修羅一族的傳聞,都不覺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聽講。
林天講着講着,心靈也漸漸遁入了一種空靈之態,只覺眼前有無數金花、銀葉飄落,還有無數仙音隨着自己陰陽頓挫的語氣悠悠響徹虛空,頭頂之上升起三尺靈光照耀千里方圓。靈光照處,有緣者紛紛開啓了心頭那點慧光,莫名就懂得了一些粗略的修行妙法,彷彿與生俱來一般。還有那附着在天地元氣之中的種種靈物,得了林天的機緣,大多喜不自勝,自投靈光之中,歡呼雀躍。
此時在林天眼中,千里之地無有一事不再他的心中,無有一物不再他的掌中,似乎他翻掌就能改變這千里之地的面貌,挪移千里之地的生靈。
也不知他說了多久,講述到了那裡,他頭頂靈光之中一陣顫抖,一副五色毫光的畫卷就那麼突兀的展開,其上光暈流彩,美不勝收,山川地理、世態萬物盡在其中。叮叮兩聲脆響,畫卷就好似得了什麼指令,迅速擴張開來,鋪天蓋地覆壓天地,來不知其所來,去不知其所去,正是得了第四層太極圖神通的奧妙。
林天神魂一動,看向上方,淡淡說道:“原來我的道在此處,你等如何能阻我成道。”說完,一道霹靂聲響,定住了無邊虛空,接着一條上接無盡虛空、粗有百丈方圓的紫色閃電破開茫茫雲海,直直劈在了林天頭頂三尺處,卻是被看起來柔弱無比的靈光牢牢抵住了,落不下來。
林天臉上顯出一絲嘲諷,也露出了一絲驕傲。這道不知來自哪裡的,足可以擊穿星辰的雷電可比當日魔皇戰天經歷的雷劫強的多了。不過在大道面前,也就是一把能夠炒菜的雷火罷了。
林天暗自慶幸自家一時心血來潮,通過闡述上古阿修羅之道,觸到了大道的邊緣,得了大道的庇佑,否則難免在這道閃電下面變成香噴噴的烤人肉串。
不過經此一事,林天的講道也就到此爲止了。剛剛他冥冥之中由阿修羅之道牽動了心中沉澱許久的觀大世界隔膜,讓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家在這方世界的存在,第一次領略了自家融入這方世界的感覺,也是第一次感應到了自家超脫這方世界的道之所在。
當然他也是得了系統的提示這才能夠巧之又巧的引動大道顯露一角真容,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就算是有系統的提示,他也未必能夠再講出剛纔的那番道理。不過經此一事,他所站立的高度就遠非這方世界的修士可比,就是上界的修真真人也未必能夠與他一般連接上古與現實世界。
這也多虧了阿修羅世界崩潰之後尚還遺留在人間的氣息,其實上古諸道、諸世界雖然在一次天地大劫之中紛紛破碎毀滅,但這些世界和三千大道精髓並非隨着表象的消失而消失,否則莫說這方殘破的大陸,就是這方宇宙也不復存在了。
只是失去了表象之後,修士們再想連通這些精髓就變成一件十分艱難的事兒,只有那些極少數幸運兒才能在冥想之中偶然觸摸一二,不過現世之中,就算有修士能夠窺看一絲上古傳承的精髓也難以相信其中蘊含的道法,就更別說道法所包容的各種匪夷所思的神通。
也是魔天宗諸位弟子的好運,居然能夠得了宗主林天的講道,隨着他一起也觸摸到了大道的一絲邊角,雖然個人領悟不同,但都受益匪淺,尤其是他們不會像那些曾經在冥想中得了大道氣息卻猶猶豫豫的修士那般對真實性產生懷疑,故而這些弟子都能有機會重現上古道統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