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恩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此前林予根本就沒有機會觀察過的房間角落,一扇晦暗的門隱藏在這裡,看來這間房間設有獨立廁所這種東西。鮑恩這個主動性的叛徒跟他這個被動性的囚徒待遇就是不一樣啊,這就是傳說中地思想覺悟吧?很多餘的空間、對身體有害無益的香菸和美酒、用於藏污納垢的廁所,沒有一樣是值得嫉妒的。
廁所內的空間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如果不這樣,那些融注着複雜圖案的金屬裝飾就會令人感到侷促不安了吧?但即便是這樣,想要在這裡獲得輕輕鬆鬆地享受,也太難爲人了。
鮑恩把林予放了下來,額頭的皺紋比牆上的金屬花紋還要密集,“快點!”
林予掃了房間一里,用懷疑地目光看着一個從外觀上看很像是發動機的東西,小聲說:“那個是不是抽水馬桶?”
“蠢女人!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那個從哪裡看像馬桶?那是……嗯,應該是取暖器之類的吧?”鮑恩猶猶豫豫地說,隨即用手指了一個地方,“那裡,地上印有一雙腳印,看到沒有?踩上去,收在牆壁裡的馬桶就會出來了。”
林予走了過去,踩在鮑恩所說的腳印上,鮑恩所說的馬桶卻沒有從牆壁裡出來,他用疑惑地目光投向鮑恩,作爲諮詢。鮑恩重重地吐出一口煩悶,快步走到林予身邊,瞪了林予一眼,“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是不是用你所有地倒黴換來的?你真是我見過地最麻煩的女人!你讓開!”
遭到指責的林予低着頭讓到一旁,彷彿是要證明他地憤怒並非無的放矢,鮑恩狠狠地一腳踩在林予剛纔所站的位置,一個馬桶竟然真地出來了!
然而,鮑恩卻沒有讓到一旁,而是拉開了褲子,隨即就有嘩啦啦的水聲飛濺出來。
並沒有及時領悟到水聲地深刻寓意的林予已經轉過來半個身子,可怕的東西立即闖進他的視野裡,他連忙閉上眼睛,又轉過身去。儘管只是窺見了一點點,但也足以令他羨慕嫉妒恨了。失去的東西,固然彌足珍貴, 然而,對於已經失去之物地這份難以忘懷,纔是最令他感到痛苦的。
羅琳,不,應該是那個艾莎,令他深深體會到這份痛苦的女人,簡直就是一條毒蛇!
水聲停止了很久,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傷害的林予還是不敢轉過身去,直至鮑恩拉了他一下,他才移步到馬桶旁邊。
看着鮑恩,林予晃了晃被銬住的雙手,紅着臉說:“鮑恩,能替我脫一下褲子嗎?”
或許從進入這間套房開始,林予就一直在鮑恩心中堆砌鬱悶、煩躁、不爽,但這次卻是個例外。鮑恩臉上開出一朵純粹由邪念構成地欲8望之花,搓着雙手,半蹲下來,一邊說“非常樂意效勞”,一邊去脫林予的褲子。
褲子被拉下來後,林予只覺得涼颼颼的,抽氣機所製造出來地對流風此刻是那麼地冷冰無情,即便鮑恩地目光多麼灼熱都好,都難以驅散已經侵進林予心底裡地寒意。
已經可以順利坐到馬桶上的林予並沒有這麼做,他已經不想讓身體裡的熱量進一步流失了,想要得到一些安撫的他向前移動,將身體送進鮑恩貪婪的惡趣味之中。
鮑恩不虧爲情場老手,點滴暗示即可洞察到女人地欲8望,飢渴難耐地一把摟住林予的大腿,將一張諳熟風月的面龐深深地埋進了林予雙腿間地誘8惑中。
幾秒鐘後,林予只覺得黏熱黏熱的東西在舔吸他的身體,在玷8污他心靈中那份純真,在他地痛苦之上,瘋狂地堆壘起快樂,那是鮮血!
也許,早在沉重的手銬第一下砸落的時候,鮑恩就已經喪失意識了。可林予仍然一下又一下地猛砸他的腦袋,貫注了所有神秘氣勁的手銬已經變成了染血的兇器,熟悉地殺戮感一旦再度化爲手心裡可控地實質,他就無法抑制自己了。
如果是正面交鋒,林予知道現在的自己肯定不是鮑恩的對手,鮑恩還是挺厲害的,但即便是以前的林予,也不敢把腦袋送給別人砸,更不要說是再怎麼厲害也遠不如以前的自己的鮑恩了。
飛濺的鮮血非但令他沐浴在血水中,牆上的諸多金屬裝飾也被強行塗抹成紅色,增添了幾分猙獰可怖,然而,儘管是死亡,也比金屬世界地僵冷無情要迷人得多。
鮑恩羞辱他、鮑恩殘忍無情,如果僅僅是這樣,林予還未必會殺了他。這個時代變了,許多在和平時代不能被寬恕地罪行放在現在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他也不是維護正義地存在,但是作爲一個特殊的背叛者,鮑恩必須死,他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過去,林予地暗殺對象當中也不乏叛徒,令他意想不到地是自認爲人生已經終結的他竟然還能解決掉一個叛徒,他興奮、狂喜、痛快,同時也感到痛苦與不安,每當不得不殺死一個人類的時候,他都會這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絕不願對自己人痛下殺手的。幸好酒精起了很大地麻痹效果,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都僅止於想法,絲毫沒有切實地體會。
與情緒無關,如果要問到底是什麼讓殺戮一經觸發,就難以停下,只能說是已經與靈魂融爲一體地那份執念了吧?
事實上,無法停止的,也不過是這份早就確認了結果地無意義行爲而已。林予自認爲他對鮑恩還是很仁慈的,鮑恩死亡那一刻,應該處在還來不及痛苦地快樂之中吧?無論生前曾經犯下何等罪行,死亡就是最大地懲罰了,那種非要從別人地痛苦中獲取快樂地變態想法,他很難理解,也不打算去理解。
然而,不到一分鐘,就有人衝進來制止林予了。拿着一個裝有綠色液體的透明瓶子的羅琳一進入廁所,立即將手中的瓶子扔在地上,把林予硬生生從殺戮之中拉開。扯着手銬,同時也把他的人帶到遠離屍體的牆角,不知道羅琳通過何種方式進行了何種設定,就像變戲法一樣,手銬一碰到牆壁,就緊緊貼在牆壁上,更徹底地限制了林予地自由。
隨即,羅琳抽出刀子,乾淨利落地切下鮑恩的頭顱,放進瓶子裡。如果林予能清醒地看完這一幕,說不定也會對自己爲什麼沒有死去有所揣測了。可惜地是,支撐着意識地執念一被打斷,他很快就醉倒了。
……
再度睜開眼睛,摻雜進意識與視野地粘稠當中地是黯淡模糊的燈光。
身體完全動彈不了,對陌生環境很自然產生地想要探索一番地想法被囚禁住了。林予看了看自己地狀況,不由得露出苦笑。
一張從設計之初開始,就不打算令坐在上面的人獲得哪怕一分舒適體驗地純粹由金屬打造的坐椅,進一步將雙手固定在扶手上,將脖子環扣在椅背上地設計則揭示出這是一張刑椅地邪惡本質。
如果僅僅是失去自由,或許的確會令人感到恐懼,但真正令人驚心膽戰的東西還是隨着視野地清晰,眼前那些逐一被拼湊出來地可怕刑具。
儘管無論是怎樣地痛苦,最終折磨到地也不過是大腦下丘那塊小小的區域,但藉由損壞身體上不同部位所造成地視覺衝擊,纔是最終會造成心靈的永久性創傷的關鍵吧?
長長的,完全可以刺穿身體上任何部位的針,可以輕而易舉夾斷手指地不知名刑具,各種型號的精緻的刀子,大小不一的錘子,就像皮膚上長着荊棘的毒蛇一樣的鞭子,還有許許多多不知道是通過怎樣的方式折磨人的刑具……
被禁錮在這張椅子上,被這些刑具摧殘身體,看來,事情始終還是發展到無可避免的一步了。想求個痛快地願望看來是個奢望了,不過,林予並不害怕這些,相反,臨死前還能解決掉鮑恩讓他感到十分高興,如果把這視爲不能痛快去死地代價,他也覺得值了。
然而,令他想不通地是爲什麼她們會給他這樣地機會……
就在這時,房間內凝結的空氣一下子就被震碎了,打開房門的羅琳匆匆走了進來。
停在林予跟前的羅琳穿着一身紫色的反光服,並不傲人的身材被很緊的衣服硬生生裹出幾分誘8惑,但更令人在意地是被擠得滿臉都是地憤怒。
兩張美麗的臉龐對峙的時間甚至都不足一秒,在林予那份自信面前敗下陣的羅琳恨恨地一轉身,再回到林予面前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副刑具。
“真厲害!不愧是能夠排到黑名單第一位的暗殺者,看來無論給你多麼垃圾的身體,你都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羅琳帶着戲謔的語氣說, “你知道嗎?你犯了一個很嚴重地錯誤!”
如果可以地話,林予也想聳聳肩,表達一下輕蔑,但這個動作顯然無法完成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你們說成是錯誤的事情對我來說往往都是正確的,這就是立場不同吧?”
“立場?”羅琳冷笑一聲,伸手摸了摸林予的臉蛋,“你以爲你還是以前那個大英雄嗎?你現在只不過跟我一樣,是個使用第五代克隆技術培育出來的女人!”
“隨你怎麼說,我本來已經死了!這副身體是你們加強給我的,我絕不認同!”
羅琳咬咬牙,抽回了手,“我本來也死了!是這副身體延續了我的生命,現在你的生命也得到了延續,你想要否認這樣的事實嗎?如果你不喜歡這副身體,以後可以給你換一副,你覺得怎樣?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證明我們有必要給你更換的價值。我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去證明這點,如果你還想要一次,我們還是會給你,這是艾莎姐姐對你地寬容!”
林予沉默了幾秒鐘,猛然明白了什麼,“你們是想要我背叛守舊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