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段天涯的平靜,段志熊乃是心生幾許的焦急。因爲段志熊是遲遲等不到段天涯的答覆,如此一個優秀的家族繼承之人,段志熊當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試想當年,他爲了在段家尋找到一個與他心中匹配的人選,段志熊可謂是煞費了一番苦心。如今一個優秀的段天涯就是展現在了他的跟前,他怎麼能不心動,不洶涌澎湃呢!
然而,段志熊如此迫切的心思,段天涯的無動於衷,段天涯的這一份深沉倒是出乎了段志熊的意料之外。他的這個孫子,金錢,權利,既然是無法將他給打動。這一點,段志熊是感到欣慰了。可是,段志熊感到欣慰的同時,他的擔心,又是驀然的從心底升起。
一個人,若是連金錢,權利都是無法將他動搖的話,那麼,這將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啊!段志熊的擔心,亦是這一點。段天涯究竟是對什麼最感興趣呢?段志熊爲了冥思滲透段天涯的心中所想,當真是下了一番苦心。
片場上的一時安靜,段天涯獨步到了吳鐵生與馬小鳳的站處,這兩個老人向他投去的目光,飽含着憐愛的擔心。自己的親外甥啊!一戰揚名外,身手是俊凡的不說,樣貌更是人上之人,段天涯就是他們的天,爲着撐起了一片燦爛的天空。彷彿他們二人是感覺到自己在一瞬間年輕了幾歲,熱血沸騰的朝氣蓬勃。
“我說老頭子,段家就此會放我們離開麼?”瞧着段天涯慢慢的走進,馬小鳳是向吳鐵生問了話。
吳鐵生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個嗎……我可就猜不準了!那要看看我們的寶貝外甥的決定了。他說留下,我們就留下,反之,他說要離開,我們當然也是要走啦!”
“呵呵!你這老頭子!什麼時候學會了如此貧嘴呢?”馬小鳳眯眼一嗔道,滿眼是洋溢着幸福的笑臉。
吳鐵生是老玩童的撇撇嘴:“那……還不是跟你學來的……哈哈……”
段天涯的娓娓到來,就是親眼所見了這溫馨的一幕,老有所依,其樂無窮。
“姥爺,姥姥遇到了開心的事情?”段天涯眉目一揚,淺淺一笑問道。
吳鐵生依舊是笑面春風開了口:“嗯哼!我呀在和你的姥姥討論,你剛纔施展那一身絕學的武功,究竟是何人所授予的?如此身手不凡,想你師父定是個得道高人吧?”
段天涯隨即是一愣!師父?不過就是在一瞬間,段天涯就是緩過了神色。若說是師父,他可真是沒有!在之前,他自己不也是在憑空捏造出了一個師父麼?無中生有,且是小菜一碟罷了。他的武道,完全是無師自通,靠着他自己的領悟滲透,步步爲營的衝破了本身遇到的困阻。滴水穿石,並非一朝一夕可成。
只不過是段天涯當然是不能向吳鐵生,馬小鳳透析這其中的原委了。有些秘密,還是不爲他們知道的好!
想於此,段天涯淡淡輕笑說:“嗯!你們的外甥之所以能擁有不凡的武道,卻是有幸得道了一個高人的指點,只是至今,我依舊是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哦?這又是爲何?”馬小鳳的興趣,頓時是被段天涯的話語勾了起來。
段天涯佯裝是沉思了一會兒,他纔是慢悠悠的道:“因爲教導我武道的這個高人,他每一次的出現,總是神出鬼沒般的如同是幽靈,來去無蹤影,而且,他總是罩着一頂黑色的面罩,把他的整個頭部,包裹的嚴實。”
“唉!能理解!高人就是高人!他們總是不會按常人的思維出牌的。總是神神秘秘的,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吳鐵生好像是一個滄桑的江湖道人,話出一語,也有幾分的道理。
段天涯不想在此問題上糾纏不休,他唯有是點點頭,表示是贊同了。段天涯的語笑連連,則另一邊,卻是沒有那麼安靜了。尤其是段武生,他陰沉着的那一張臉色,若不是顧及到段志熊,或許段武生早就是咆哮般的發作了。因爲段天涯無視他的存在,自己的這個親生父親,當的真的是窩心到了家。
宴會上的三大閥門家族,依然是冷眼旁觀,各自心思,各懷心事,複雜的面色變化,叫人是猜測不透。
此刻,段天涯是失去了耐心的等待。歷來,他是喜歡速戰速決,不拖泥帶水。話說,浪費時間等於是謀財害命。
於是,段天涯瞭目舉步,向着段志熊走了過去。段天涯的步伐是從容,淡定,且是行如風。
面對着段天涯的逼近,段志熊既然是感覺到了心中的忐忑。因爲段天涯的心思,段志熊一直是琢磨不透,纔會使他有了不安的躁動。
“段老爺子,我想我們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打擾了你們的宴會雅興,我唯有深感抱歉!”段天涯面色吳悸動,一言一字道。
段志熊的心一沉,他是知道,一切,終究還是無法挽回的!不過,至少在以後,他還有的是機會。縱然是天涯海角,也是改變不了一個鐵證如山的事實。段天涯的身上,始終是流淌着段家的血液,落葉,總是要歸根的。
“記着!段家的大門,永遠會爲你敞開着。”當段志熊說出這一句話時,彷彿,他已經是蒼老了幾十歲。他滿目滄桑,黯淡無色。
段天涯輕然一笑,即不點頭,也不默許。然,他一個轉身,踏步,挽上了吳鐵生與馬小鳳二老,然後向林一娘給予一個安心的眼色,段家那一扇緊緊閉上紅色的朱漆大門,在緩緩的打開來。
一抹夕陽折下,映襯出了三道長長的人影。他段天涯終於是昂首挺胸走出了段家的大門,這一天的等候,來得是不容易。一步步走過,坎坷荊棘,交織的血淚恥辱,在段天涯前腳踏出後,他的後腳隨即是關上了段家歷史的大門。
一槌棒下,塵埃落定。
話說,七殺在離開爛尾樓後,他自是感覺自己的殘弱身體,難以支撐那沉重的身軀,他踉蹌着腳步,嘴上殘留着的餘血,是新鮮血液的痕跡。可七殺是知道,他絕對是不能現在倒下去的。一個女孩爲他的守候,就在郊外偏僻的一個地下室裡,想必她是左顧右盼,心急如焚的吧?
那一雙澄明的眼睛,永遠都是那麼的明亮,漂亮,迷人,他怎麼也是看不夠。若是選擇一輩子的相依,七殺絕對是不會後悔。
正是這一個信念,七殺的脣角是不知不覺中泛起了一絲的微笑,暖暖的照亮了他的心房。他渾身的疼痛,既然是緩解了下來。看來,思念一個人,起碼是能暫時忘記周圍的一切,眼中只有她的存在,那麼疼痛就不會感到疼痛了。
一條坎坷的羊腸小道,若是在平常,七殺花不上十分鐘,他可以一口氣奔到。可是如今,七殺卻是覺得這條熟悉的小道,彷彿是沒有盡頭似的,他的蹣跚,他踉蹌的步伐,斷續的喘息,足足有半刻鐘之久了吧?
七殺心念一動,忽然是一陣刺痛,他嘴中自感是一股暖流往上涌出。“哇”的一聲,七殺一口血液又是噴了出來。
在爛尾樓中,七殺承受了大漢的幾記重拳,他所受的內傷,卻是不輕。七殺之所以託着殘弱的身軀堅持到現在的不倒下,簡直是一個奇蹟的發生。因爲他是不甘心,心念所屬,念念着某一人,他絕對是不能倒下去。這亦是七殺秉着的意念,一路跌撞,一路滾爬。
更甚着,還有一個叫他是心動澎湃的慾念。三天之後,神秘人將會在爛尾樓中與他會面,到時候,究竟是會發生什麼事事情呢?如此,七殺便是滿懷期待着,他怎麼能夠一頭栽倒在荒野之外?
可是,七殺畢竟是一個殘弱的少年,加上一天一夜的滴米未進,即使他是鐵打的身體,也是難以承受超負荷的磨難重重打擊。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隨着他腳下的漂浮步態,他亦是在咬緊了牙關,睜開了越來越重的眼皮。
快了!那個經年不見陽光的地下室已經是露出了一角,黑色的一角,在此荒野,偏僻之外,顯示的是突兀,怪異。可是在七殺的眼中,這猶如是一抹朝陽的冉冉升起,希望的企盼。
這裡,就是七殺的一切。遠離了城市中的喧譁,吵雜,五光十色。這裡,有的是單一的眼色,黑色。一年四季,永遠都是黑色。黑色代表的是什麼?七殺一直認爲,黑色,那就是代表着死亡。黑色,魔鬼的化身。
那一年,七殺失去了他最摯愛的姐姐!從此,七殺的內心世界中,燃燒着的那盞燈,完全的熄滅了,泯滅的黑色。那一天,一個飄絮的女孩,出現了。正是這一個澄明的女孩,讓七殺的黑暗的世界中,重新燃起了一盞燈,叫做是希望。
原來,光的世界,是無處不在。黑暗的角落,只不過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