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着!這就是七殺一一直苦苦徘徊在蓮花城的原因。因爲,他是爲了記住某個人,與他有着血海深仇的那個人,即使那人是化爲了灰燼,相信七殺也是能將他給認出來。可見,仇恨在七殺的心中,已經是根深蒂固的侵略着他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毛孔,瘋狂的在成長。
正因那人,是一直流連在蓮花城中;所以,七殺才會出現在此煙花之地。七殺並行着一個理念,就是他多看,多瞅上一眼,他纔不會忘記他心中的仇恨。一個人的傷口,若是在每一天中,總是往上面撒下一些鹽,那麼,他的痛苦就會增加多一分。七殺正是用着如此殘忍的辦法來折磨着他自己。
或許是因爲機緣巧合,那天的黃昏,七殺又是在同一時間徘徊在蓮花城中,他的目光,追尋在那些油光粉面,花着大把的鈔票,瀟灑的,又是洋溢着猥褻的獰笑,在那些姑娘們的身上,尋找着他們感官的刺激遊戲。
可惜,在秋的日落黃昏,七殺是沒能搜索到那一道既是讓他感覺熟悉,又是仇恨似海的身影,卻是讓他撞見了他這一生中,在他的心底,最重要的人。其實,在七殺的一生當中,他心中中最重要的人,究竟是誰重?誰輕?多年以後,七殺一直是苦苦的冥思着這個看似簡單,又是非常深奧的問題。
於街道的拐角處,七殺既然是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一直是追尋着他。這是一個相當可憐的女孩,衣不遮體,殘破不堪,一頭短短的碎髮,凌亂的在風中飄揚。可是,女孩的一張小臉蛋,既然是十分的乾淨,白裡透紅,好似一個熟透的蘋果,惹人憐愛的我看由憐。女孩擁有一雙明亮,又是清澈的眸子,一閃,一閃的瞅視着七殺上下的打量。
七殺停下步伐,冷冷的注視着女孩的動作。隨即,七殺的眼光,不由得是一凜,咄咄的逼視着女孩。誰知,女孩既然是不畏懼七殺的目光,她是輕柔的一笑,頓時,在女孩白淨的小臉蛋上,緋紅的腮幫兩旁,露出了兩可愛的,又是非常迷人的小酒窩,叫人看了一眼,如同是沐浴春風的感覺,非常的舒服,心曠神怡。
剎那,在七殺的內心深處,他的心如是“嘣”的一聲,似是琴絃的忽然斷離,狠狠被女孩的笑容觸動了一下。原來,他們同是一類人,在這個人情冷暖的世間,他們同是孤苦伶仃,顛沛流離的輾轉,飽經風霜啊!遭遇白眼,唾棄。
七殺還記得,女孩的第一句話:你身上有錢嗎?能否請我吃一些東西!因爲我已經是兩天兩夜滴米未盡了!
七殺的心,瞬間既然是顫抖了一下!她的遭遇,不也是他的遭遇麼?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後來,七殺給女孩取了一個動聽的名字-飄絮!爲的是祭奠着他們的相遇!在一個秋天的落葉飄絮的黃昏!
“飄絮!”
七殺的手,在他喃喃自語的瞬間,忽然是緊緊的握成了實心的掌拳!或許,他是沒有把握再度逃離伍九的襲擊,可是,人在面對着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唯有是傅手一戰,贏了,就是最後的勝利,最後的王者,巔峰之冠,笑着離開;反之,若是輸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人死卵朝天,十八年後,又是一條鐵錚錚的好漢。
然而,伍九卻是沒有七殺如此多的心思顧慮,他在一招攻出後的失利,他此刻是心中憋着一團火啊!想不到,一個看似所不禁風的少年,既然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在他的拳頭下安然無恙的閃躲的退縮有餘。這對於他而言,是否太過於諷刺呢?諷刺就諷刺吧!可是,伍九又是不得不來面對這一個事實。
此刻,他們兩個人的距離拉開了一段,兩人的目光,在交錯的複雜變化。沒有人知道他們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麼,空氣是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絲的響動。彷彿,空氣的流動,是在他們彼此的四目光中,被結界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把他們兩人完全的籠罩起來。
“嘿嘿!你確定還要在打?”冷不防,伍九是冒出了一句話,聽他的語氣,盡是一片嘲諷的韻味。
七殺不爲所動,不過,他的嘴角是輕微的扯動:“爲何不打?難道你想放棄了?千辛萬苦的一路趕來,放棄了那個誘人的一百塊大洋了?你不覺得很是可惜麼?”
“哈哈!真真是可笑至極!”伍九是爽朗的一陣大笑,他的面部肌肉是嚴重顫抖,半晌,他纔是止住了他的笑聲,目光一凜,繼續道:“哼!你小子還是嫩了點!想用激將法將老子激怒麼?先發制人?老子看你的麪條身板,是支持不了多久,不如……你若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爺爺可以保證,你將不會在承受着皮肉之苦。若你小子是個小娘皮,那該是多……”
“放你孃的狗屁!去死!”
七殺是憤怒到了極點,皮肉的痛苦,他是可以承受,可是,唯有這一點,他無論如何也是難以忍受。想當初,他摯愛的姐姐,若不是那人有着伍子九此般的骯髒的,齷鹺的心裡,他的姐姐會遭遇到那無妄之災嗎?伍九的一席話,在他心靈上的創傷,無疑是重重的抹上了一把鹽水。
所以,七殺是雄起了!狠狠的雄起!雖然他的身體,已即將是透支的難以支撐他那狂暴的氣勢如虹;但是,人在忽然爆發力量的前提下,涌起的信念,是最強烈,最堅定的。什麼是信念?信念就是一個人在最絕望的情況下,支撐着他一路的勇往直前。即使是面對死亡,他依舊還是能泰然自若的處之,不至於是崩潰瓦解。
七殺現在就是如此,他忽然是感覺到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是因爲在伍九那一番話的刺激下,是爆發出來了。因爲那個劫,是他一生中最痛的,最不願意面對的。所以,七殺騰地的衝刺而出,勁爆了他全身的能量。
即使,以他的實力,或許根本是奈何不了伍九,可七殺是沒得選擇,他只能是憑着忽然爆發的力量,能否九死一生的殺出一條血路?他甚至是沒有多想,此刻在他的心中,只想把伍子九狠狠的踐踏在地上,踐踏着他的頭顱,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他,叫他誠服在腳下呻吟。
看着對面好像是一頭怒髮衝冠的少年在對着自己衝來時,伍九的感官神經,是狠狠的被刺痛了一下。不過,伍九則更多的興奮的情緒。若是你當看着自己的對手處在非常弱勢的下風時,仍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拿着自己從當雞蛋猛往石頭上狠砸後,想你亦是高興手舞足蹈了吧?伍九的興奮,就是因爲這種心情。
一直隱遁的段天涯,當他看見了七殺爆發而出的一剎那,在他的心中,早早是肯定了七殺這個人選。雖然,段天涯是有了他自己的打算,但是,段天涯依舊是在靜觀其變中。或許,在接下來,他會有更多的驚喜發現。
“嘭”的一聲!是拳掌擊在肉體的身上!是刺耳的嘹亮,聞聽者,讓人是不寒而慄的欲要伶伶的打個顫抖。
隱遁中的段天涯,他不由得是眉頭皺起,他是看見了自己最不願意的一幕。七殺衝刺的結果,其實,段天涯是心知肚明,以七殺孱弱的身軀,根本是無法將彪形大漢伍九奈何。段天涯在猜測,七殺之所以選擇瞭如此不明智的一舉,必定是受到了伍九剛纔一番話的刺激,纔是導致了他怒髮衝冠的以卵擊石的行爲。
但是話又說回來,恰恰是這一點,段天涯對於七殺是非常欣賞的。若是七殺的無動於衷,或許,下一刻,段天涯會毫不猶疑的轉身離去。他需要的人,必定是人上中人。若是段天涯幾乎不惜耗盡了他身上的真氣,千里隱遁的追擊,看到就是那麼一個孬種,懦夫,他可能是要後悔的吐血倒地。可事實是證明了他的眼光是沒有看錯人,七殺的表現,他是十分的滿意。
段天涯是滿意了,可是七殺的下場,卻是非常的不樂觀。七殺在衝刺之後,在他的雙拳甚至是沒有來得及接近到伍九的身體,伍九的划拳,閃如電的婉臂一擊出,也就還是剛纔那“嘭”的一聲後,擊上了七殺的小腹部。
七殺一聲悶哼!他的身體,再度是受到重創,而且是非常的嚴重。於是,七殺的身體,好似一具破碎的布娃娃,騰空的被拋捲起來,然後又是“轟”的一聲,他的身體,是重重的着地。下一刻,七殺能感覺,他的軀體內臟,在排山倒海的翻滾,上縱下竄的交錯,狠狠的絞在了一起。七殺的雙目,不由得是一黑,他險些是要暈了過去。
難道我就要死了麼?七殺又有了感覺,在他的胸痛上時一陣陣的竄燒,隨即,但見七殺是“哇”的張口,一口血液,毫無預兆的噴了出來。
“七!我們已經是餓了一天了!你說,如果我們在這幾天沒有找到食物來源,我們是否會被活活的餓死呢?”
是飄絮!是飄絮的聲音!在七殺的眼皮重重的塊要閉上之時,他突然還是驀然的睜開,他看見了飄絮的一張笑臉,在他出門時,淺淺的一笑,笑的是如此美麗,傾國傾城。飄絮本身就是天生的美麗,一張精緻的臉蛋兒,不施粉黛,不畫眉,不抿紅脣,若是置於萬花叢林中,定是百花之王的花中仙。妖嬈華麗,灼灼耀眼。
“七!我等着你回來!”
飄絮!七殺渾身一顫抖!他的破碎身體,頓時又是有了支撐他站起的力量!是的!他不能倒下!在遠方,還有着一個女孩,在翹首以盼的等着郎兒的歸去。他,一定要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