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我想知道,疏影她……爲什麼會中了那可怕的降頭之術?”黃力試探着問。
洛塵端起手邊的一杯咖啡想喝,卻發現已經涼了,便又放下。
黃力看在眼裡,立刻吩咐何志雄去新泡一杯熱咖啡來給洛塵。
洛塵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何志雄卻把他摁在沙發道:“你是同心社的大恩人,就讓我爲你服務一下嘛!”
何志雄雖然年長几歲,又身爲同心社中層,手底下幾百號小弟,但他絲毫不覺得幫洛塵倒杯咖啡有什麼折損自己的地方,反而很樂意。因爲洛塵救了黃先生的掌上明珠,黃先生絕對感銘於心,討好黃先生的恩人肯定沒壞處,更何況何志雄自己也對洛塵十分的佩服。
何志雄太熱情了,洛塵沒辦法,只能聽之任之。
他對黃力說:“關於黃小姐爲什麼會中降,這得問問她自己了。”
黃力疑惑道:“問她自己?”
洛塵補充說:“問問黃小姐近期有沒有打碎過玻璃之類的。”
黃力點點頭,正要吩咐何志雄:“你去……”
話說一半,卻又站起來道:“我親自去問好了。”
然後忙不迭地向女兒所在的閨房跑去。
十分鐘後,黃力折返回來,平穩了一下喘息對洛塵說:“我問過了,疏影說她沒打破過玻璃,但是兩個多月前的一天,她在浴室洗澡,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風大,門突然就開了,猛地撞在牆上,把門上的一塊玻璃給撞碎了,據她說當時隱約見到外面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地想要追去看看,結果不小心光着腳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有幾塊玻璃扎進了腳底,疼得她也顧不上別的,只能叫傭人來幫忙……
“現在想想,莫非不是意外,這其中有什麼聯繫不成?”
聽完講述,何志雄嘖嘖稱奇,這些情況連黃先生都不知道,洛塵又是怎麼知道的,他把話說在前頭,難道他是先知嗎?
不過洛塵的神奇表現他已經見識過不下一次,這回倒也沒有太過詫異。
只聽洛塵說道:“是了,那碎玻璃扎破腳,便是‘玻璃降’的引子。”
黃力皺眉道:“小洛,這是什麼意思呢?”
洛塵喝了一口熱咖啡說道:“據我所知,降頭可分爲藥降、靈降和鬼降三類。多數的降頭需要引子,比如藥降會以蠹蟲、蠱藥做引子,使人無意間服下,對人體產生特殊藥性或毒性,從而達到害人或者控制人的目的。‘玻璃降’應該屬於靈降,通過咒化玻璃,令玻璃碎片傷人,咒力侵入血肉,控制對方。
“有一種類似的靈降叫作‘魚鉤降’或‘鮎魚降’,就是將咒力下在魚的體內,使之產生一些複雜的聯繫。我聽說曾經有一個人到河邊釣魚,釣上來一條大鮎魚。他非常高興,但在取魚鉤的時候發現魚鉤鉤死在魚嘴上怎麼也取下不下來,費了半天勁兒終於取下,結果魚鉤把他的手給鉤破,流了很多血……
“那人沒有當回事,剛到家就倒下了,家人把他送到醫院卻查不出有什麼毛病,三天之後,那人離奇死亡,死因是體內有無數的黑鐵魚鉤鉤破五臟六腑,出血過多而喪命……”
黃力眉梢跳了幾跳,臉色嚴峻地說:“倒底是誰,誰要害疏影?”
洛塵說:“這下降的手法我感覺非常老道,很可能是暹羅本土的高手所爲。如果黃小姐近段沒有去過暹羅、得罪或冒犯過僧人的話,那就應該是另外一種可能……”
黃力說:“我們同心社倒是有一些業務在暹羅布局,不過近段時間,我和疏影都沒有去過暹羅,更沒有得罪冒犯過什麼暹羅僧人。”
洛塵點點頭道:“所以,我懷疑,降頭師未必是罪魁禍首,這就相當於殺手,殺手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所以那個隱藏在背後出資下令的纔是真正想害人的人。”
黃力理解了洛塵話的意思,點頭說:“是這個道理……不過,現在沒有頭緒,只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降頭師,然後再逼問出幕後黑手。總之,我要讓他們知道,惹我黃家,是沒有好下場的!”
他說話間面露猙獰之色,氣場暴漲,黑-道-大-佬之態盡顯,讓衆人皆是心中一凜。
洛塵表情卻比較淡然,攪動了一下咖啡道:“黃先生,我只負責救人,也算按照本心行事,其他的可就管不了。好心提醒一句,萬事小心。”
黃力再次表示感謝,但何志雄卻看得出他似乎有些鬱悶。
黃力原本希望洛塵能幫自己捉拿兇手的,但是洛塵非常聰明地先把話堵死,搞得他沒辦法開口。畢竟是一方大佬,總不好死乞白賴地求人。
洛塵的考慮則是,你們的幫派恩怨、門閥恩怨、商場恩怨都跟我沒關係,我也不想摻和,我只想把農莊弄好順便賺錢,優哉遊哉地過日子。
見這一廂事了,洛塵拿紙筆寫了一道方子,可以熬製湯藥給黃疏影擦身泡洗,對修復疤痕有良效。
開完方子,洛塵便起身告辭。
黃力知道洛塵今日必然疲累,也不多做挽留,派何志雄送他回去休息。
洛塵回的是城中村租屋。
剛一開門,坐在沙發上逗狗的洛雪伊立刻就站了起來,在原地看了洛塵一會兒,突然眼眶一紅,別過身去,肩膀聳動,似乎是在哭泣。
洛塵連忙快步走過去,扶住洛雪伊的香肩說:“姐,你怎麼了?”
洛雪伊肩頭又聳動了兩下,忽然轉身抱住洛塵,將頭埋在洛的胸口嗚嗚大哭,任憑他如何安慰就是停不下來。
洛塵只得故作齜牙咧嘴地說:“姐……姐姐姐……你抱得太緊,弄得……弄得我傷口好疼啊……”
洛雪伊一聽,連忙放開洛塵,緊張地問:“小塵,你怎麼樣?你的傷怎麼樣,快讓我看看!”
洛塵擺手說:“不礙事的不礙事的,醫生已經包紮過了……”
洛雪伊說:“讓我看看啊!”
洛塵一邊往跑進洗手間跑一邊說:“別看了姐,我身上髒死了,讓我洗洗先!”
把門一關,就聽洛雪伊在外面說:“你這個臭小子,你想急死姐姐呀!”
洛塵只能打開水龍頭,讓水聲嘩嘩,裝作沒聽見雪伊姐的話。
洛雪伊在門外數落了一陣便沒聲兒了,洛塵以爲她去睡了,不由鬆了口氣。
正當他放出太陽能熱水,準備脫衣服洗涮的時候,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然後聽見洛雪伊悅耳的聲音喊道:“小塵,讓我進去!”
洛塵以爲她急着上廁所,便扭開門鎖,打開門,瞧見洛雪伊盈盈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便笑了笑,一邊往外面走一邊說:“你先用吧,我一會兒再用。”
誰知洛雪伊卻攔住他,說道:“不是,我不上廁所,你不必出去。”
洛塵心道,你要洗澡我也不能呆在裡邊兒吧?
洛雪伊已經跨進洗手間,將門關上。
洛塵一下子和她面對面站着,在這封閉的狹小空間裡,不禁覺得有些窘迫:“姐,你……你要做什麼?”
洛雪伊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洛塵說:“傷口有什麼好看的,別看了,你先去休息吧。”
洛雪伊搖搖頭,表示自己還不困,又說:“你是準備洗澡麼?我聽說,身上有傷口的話是不能沾到生水的,否則傷口會發炎、化膿,很難癒合,還會併發別的症狀。”
洛塵道:“沒事兒,我洗不洗澡都沒有關係的。”
洛雪伊說:“可是我聞到你身上有一股很濃重的怪味兒……”
洛塵尷尬地訕笑一下,自己身上不但受了傷,也沾了別人的血,血腥味肯定很重,而且經歷一場激戰,渾身大汗也是在所難免,然後又幫人解降頭,煙熏火燎,弄得遍體香火、艾條味兒,這麼多氣味混合在一起,不怪纔怪。
洛雪伊卻柔聲說道:“我知道你今晚不洗澡肯定渾身不舒服、不好睡覺,但是洗澡又不太方便,所以我來……我來給你擦擦身子……”
洛塵忙道:“謝謝你,姐,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把熱水放出來了,自己擦就好……”
洛雪伊搖頭:“你自己擦不了的,你的傷主要是在背後,你自己怎麼好擦自己的背呢?要是不小心沾了生水怎麼辦?”
洛塵苦笑,你好執着啊我的姐!
洛雪伊挽起了袖子,露出青蔥白玉般的雙手,說:“還是讓我來幫你擦身吧!”
洛塵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
洛雪伊表情變了變,咬着嘴脣說:“怎麼,你長大了,連姐的話都不聽了麼?”
洛塵忙道:“不是,雪伊姐的話我當然聽,可是這……”
洛雪伊秀眉一揚,說:“難道你還害羞?你以前偷看姐姐洗澡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害羞?”
洛塵那個汗啊,怎麼又拿以前說事兒:“我……我……”
他已經窘迫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洛雪伊擡眼瞧了瞧他,也不再管別的,徑自拿臉盆接了一盆溫熱水,取毛巾搓揉,擰得半乾,來到他面前,強硬地說:“你以爲我故意要佔你便宜麼?真稀罕!還不是因爲你有傷在身,我得盡到一個姐姐照顧弟弟的責任!彆扭扭捏捏的了,來,把臉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