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女認爲,此蠱能夠守護愛情,令人忠貞不渝,所以取名爲‘情蠱’。”
聽洛塵說完,陳戊龍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但他回憶起之前的事,又覺得只能這樣解釋。
他想起穆採兒留下的字條上寫的那句話:
“記住,你只能愛我一個,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
好像……在纏綿的時候她問了自己類似愛不愛我的問題。
自己那時眼裡是她滿心是她,自然給了肯定的答案,甚至還說了不少甜言蜜語。
中蠱,是在那之前,還是之後呢?
反正,自己酒-後-亂-性,與別的女孩子上-了-牀,當真立刻發作,渾身疼痛、極度折磨,簡直像是死去十回。
難道自己果真是中了“情蠱”?
陳戊龍呆呆想了半天,問道:“洛先生,這‘情蠱’能不能解,您……可有什麼法子?”
洛塵說:“這‘情蠱’應是那苗女的‘本命蠱’,是她以全身心精血、精神養育出來的……
“你們靈-肉-交-合,那“子蠱”進入你體內成長極快,已經和你的血肉相連、性命相關,如果冒然解除、剝離,恐怕你也將反受其害。
“我雖然略懂解蠱的手段,但對於‘情蠱’,並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陳戊龍低頭看着自己的胸腹,似乎看到一隻蟲子藏在自己體內蠕蠕而動,頓時冷汗涔涔,問:“洛……洛先生,不知您有幾成把握?”
洛塵說:“五成。”
陳戊龍道:“五成可解除‘情蠱’?”
洛塵點頭。
陳戊龍又問:“那另外‘五成’會怎樣?”
洛塵道:“風險極大,如若蠱蟲死亡,你可能也會死;‘子蠱’若死,牽連‘母蠱’,那苗女也活不成,情蠱種下,兩個人便要糾葛一生、至死方休。”
陳戊龍面色慘白:“那……那麼,如果穆採兒死,我也會死,是麼?”
洛塵點頭。
陳戊龍喃喃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洛塵沒有回答,這問題他沒什麼好回答的,只是喝乾杯中的咖啡。
陳戊龍又自言自語似地說:“如……如果我沒有逃離京城……如果我的遊玩線路不是西南方向……如果我沒有到過廣南壩美……那我就不會遇到她,不會如此荒唐,不會身中情蠱……”
洛塵搖頭笑了笑,道:“冥冥之中,是緣是孽,是偶然還是註定,誰又能說得清呢?”
陳戊龍看着洛塵,神情懇切:“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情蠱特殊,自行解除風險巨大,生死便是五五之數。
洛塵說:“有,解鈴還須繫鈴人。”
陳戊龍問:“洛先生的意思是……”
洛塵說:“誰種的蠱,誰自有解法。雖然也有風險,總算風險小些。”
陳戊龍道:“可……可是我找不到她,就算找到了她,她會幫我解嗎?”
洛塵說:“她不是留了字條告訴你,她會來找你麼?你等着便是。到時候,你娶她爲妻,你們二人長相廝守,忠於對方,蠱蟲便不會害命,反而會促進你倆各方面和諧有益。”
陳戊龍“砰”地一聲放下果茶杯子,有茶汁濺到桌面上,他眼睛裡流露出恐懼之色,道:“那……那怎麼行?她是下蠱害人的苗女,邪門得很,我怎麼能娶她爲妻呢?
“而且,我身上還有婚約,身負家族重託,訂婚時京城軍政商各界都有代表前來見證,這婚不結不行,既關係到我陳家的地位,也關係到雙方的面子……
“如果現在退婚,不但陳家京城四大家族之首的地位不穩,還將樹敵,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恐怕會引起不小的震動,京城的各個圈子都有可能翻了天……”
洛塵讓服務員幫自己倒杯白開水,心裡就笑,你現在倒是思路清晰,那麼之前爲什麼要犯糊塗?當初在牀上把人家愛得死去活來,現在就覺得人是下蠱害人的邪惡苗女……
但他並沒有出言指責陳戊龍,他知道那是沒用的,純屬白費口舌,因爲各人有各人的考量,而且,普通人對這個世界的複雜所知有限,面對未知,害怕逃避,也屬人之常情。
他問:“那你想怎麼樣呢?”
陳戊龍嘆了口氣,說:“洛先生,我知道您很有本事,您看能不能這樣?請您幫我,和我一起找到她,我與她把話說清楚,然後她爲我解蠱……”
洛塵心想,也只有如此……雪伊姐心太善了,陳戊龍是她酒店發病的,又求到了她那裡,我若是不幫忙,她縱然不會強求我什麼,但她自己心裡肯定不好受……算了,盡人事安天命罷……
他道:“好吧,但我最近手頭上有些事情未完,等這邊了結,再幫你找人。”
陳戊龍見洛塵居然肯答應,不由面露喜色,對他再三感謝,過了一會兒卻又微微皺起愁眉,問道:“只是洛先生,我這體內的蠱發作有沒有時限?我怕還沒找到她,那恐怖的病痛就又發作……”
洛塵說:“無妨,我之前已用靈樞針法鎮住了蠱蟲,可穩一年,如果不放心,我還可以再給你扎幾針……當然,在解蠱之前,你切忌親近女色,其他也沒什麼。”
陳戊龍點點頭,又是一番感謝。
他喝光果茶,感覺心裡總算輕鬆了一些,雖然還是對自己體內的蠱蟲耿耿於懷。
——當得知自己肚子裡有條蟲子,即便它不動,誰又能好受得了?
洛塵道:“沒問題了吧?沒問題的話,我還有事要忙。這段時間你就住在農莊吧,隨意活動。”
陳戊龍說:“洛塵先生,還有一個問題,關於……拜師的事……”
洛塵笑了笑,道:“陳少,我洛塵門下,不是誰想拜就能拜的。”
他也不想跟京城那些個世家門閥牽扯太深。
而且陳戊龍身爲豪門貴公子,他拜師可不同別人,就跟結婚一樣,拜不拜師、拜誰爲師,結不結婚、跟誰結婚,不以他個人意志爲準,而是以家族意志爲先。
這一點,陳自己明白,便也不再糾纏。
見洛塵已經站起身來,他連忙說:“最後一個問題,我聽蔡老、黎總他們說,你們聚在一起,是爲了要在昆城投資,不知我能不能參與?”
洛塵看了看他,道:“市場是開放的,只要有興趣、有條件,當然可以。”
陳戊龍說:“好,那我立刻安排人籌備項目。”
……
……
聽說雲州省來了個投資考察團,團裡有香江企業、外資企業、雲州本地企業,更牛是,還有一個霧龍科技公司,霧龍科技是一家新公司,但它的背後是天元資本集團,天元資本就是京城四大家族陳家的資本。
這個投資考察團規模不算大,但都是帶着項目來的,投資額可是不小,將近百億。
從省裡到市裡都非常重視,分管招商引資的副省長和昆城市市長親自陪同,聲勢浩大,把昆城的幾個區都轉了一圈。
今天轉到西山工業園區。
西山工業園區管委會主任範統,帶同領導班子成員,在門口列隊歡迎。
其他的工作人員,此時都趴在窗戶後面瞄着,他們可從來沒見過如此大的場面,西山工業園幾時這麼熱鬧過?
十二輛寶馬摩托車開道,身後跟着的是省公安廳一號車,然後再看後面,乖乖,不得了,奔馳、林肯、賓利、瑪莎拉蒂,一溜豪車就排到了視線的盡頭,至少能有一兩公里長。
車隊中有一輛省政府的車,雲州省混體制的、有點眼力勁兒的,就知道那是掌管着雲州省無數大項目的聶副省長的座駕。
後面跟着昆城市二號的車,孫市長也來了。
再後面是西山區一號車,然後二號車、三號車……
省市區三級領導都到來。
範統躊躇滿志,想着一會兒在領導面前彙報時一定要好好表現,他還抽空理了理自己稀疏的頭髮。
“歡迎聶副省長、孫市長和投資考察團的貴賓來到我們西山區工業園區,檢查我們的投資環境,我們一定認真做好接待工作!”西山區區-委-趙-書-記說着,一邊熱情邀請,“聶副省長,您看是不是請大家到管委會裡面坐坐,先聽取彙報?”
聶副省長微微頷首,就朝後面的一輛車走去,一邊問道:“西山園區的言諾同志到了沒有,彙報工作就由她來做!”
書記管人、區長管錢,趙書記作爲西山區的區-委-書-記,主管一區幹部工作,自然是知道言諾的。
只是他不明白,言諾只不過是剛從基層提上來的一個副科級幹部,怎麼會被副省長點名?莫非她有什麼不得了的背景不成?
“我馬上安排!”趙書記應着,心說,看來要把言諾這位同志重視起來啊,這麼大的考察交流活動,竟然被副省長指名道姓,這說明什麼?說明言諾已經進入了省領導的視野!
聶副省長往前只走了兩步,後面那輛車的車門就打開了,蔡悅邁步下來。
“蔡老,咱們先進去聽一聽西山工業園區的情況介紹,然後再作實地考察,您看如何?”聶副省長詢問道。
蔡老被投資考察團公推爲團長,他也只好當仁不讓,他笑着點頭,親和地說:“客隨主便,就由聶省長做主……對了,我們想聽聽小言副主任的介紹。”
聶副省長道:“蔡老,您之前跟我說過,我記着呢,我已經讓西山區的趙書記安排下去了。”
蔡老笑說:“好,好。”
聶副省長、孫市長就伴着蔡老,一起朝管委會走去,西山區的領導在前帶路。
聶副省長也是心裡納悶,都說這位在香江地位很高的蔡老先生,晚年很低調,沒想到這次竟然會帶團到雲州來考察投資,更奇怪的是,他們指名道姓要西山工業區管委會的常務副主任言諾做彙報,難道是因爲那個言諾,纔有了這支百億考察團?反正無論如何,投資考察團帶來的是錢、是就業,他們有什麼要求,都儘量滿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