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的小聚還在繼續，話題已經從馬競身上轉移到了大家共同關心的國內國際宏觀經濟形勢，特別是國際國內股市的走勢上面。
拋開這個官方通稿體，其實就是心裡有些不把穩的劉書盟忍不住問起了馬競的意見，然後李嘉明立即跟隨附和，劉海洋無可無不可，2票支持1票棄權，然後話題自然就轉移了。
實際上馬競名下的投資基金都是混國外股市的，東京紐約倫敦法蘭克福這些，就連港股也只是幫自家蜂遊公司幫忙護盤罷了，論起對a股的理解，他其實還沒有劉書盟他們這些人熟悉。
不過老劉還是難以忍住心中的不安，連連追問他的看法。
按說現在股市行情其實很好，無數股評專家都喊着這又是一個慢牛市，行情不是小好是大好，以至於很多準備納斯達克上市的網絡公司都不去了，紛紛拆除vie（協議控制，藉此實現中皮外資以便海外上市）結構改爲申請國內上市，就算已經登陸納斯達克的，也好幾家說股價太低歪果仁不懂我的業績，表示要私有化退市然後尋求迴歸a股。
但是劉書盟現在也算是資深股民了，自然曉得花無百日紅的道理，尤其是還有一個多月就到530了，利益攸關他自然有些忐忑不安。現在既然逮住了馬競這個真專家，當然要問問他的意見，別的磚家股評師只是嘴炮功夫，人家馬競可是靠着他的投資理論賺了大錢的。
“呵呵，”馬競笑了下，“我能有什麼意見，我的理念向來是價值投資只看市盈率，國內這些市夢率什麼的我是真心看不懂啊！要按我的意見，你們兩個去年早就應該清倉落袋爲安了。還好你們沒聽我的話，不然現在肯定跑來找我索要賠償啦！”
言下之意，我的意思還是趕緊賣了落袋爲安，不過靠不靠譜我也不知道，上次都被現實打了臉，這次我也不知道會怎樣。
似乎是聽出了馬競話裡的酸味兒，李嘉明連忙開口打圓場說道：“你這是紅果果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其實你家蜜蜂影視要是能上市，股價絕對比什麼暴風這些要恐怖的多，畢竟論在線視頻份額以及vr業務的市場地位，暴風都被蜜蜂影視踩的死死地。那時候你成了市夢率公司的ceo，態度肯定不一樣啦。”
“蜜蜂遊戲好歹也是網遊前四，股價不還是隻有幾塊錢，只有三流企業紅油寶的零？”劉海洋插話道。
因爲機器人項目上的淵源，蜂游上市後曾經獎勵他了一些股票，算是小股東一枚，所以奕秋語音助理每天都會跟他報告當日股價，他對公司的股價和市值自然清楚不過。
劉書盟放下手裡的咖啡杯，接住了話頭：“嘿嘿，這個問題你就得問馬老闆了，都是他那小心眼兒護盤團隊的功勞。”
蜜蜂遊戲的流通股比例很低，還有不少被馬競控制的基金掃走了。這樣一來，散在外面真正流通的股份少之又少，日成交量少的可憐，缺少炒家操作的條件，股價自然起不來。
完全“市場化”的港股，大股東、券商的自由度都是非常高的，不過券商再厲害，遇到馬競這樣牢牢控制着多數股份手裡還不缺錢的大股東，也是沒有任何辦法。想要做多拉昇出貨，馬競會說一聲謝謝啦立即發行新股圈錢，想要做空打壓股價，連回購都不用，只需要合併股票就行了。
本來按照規定，股價長期低於1角就要退市，但是精明的大股東們利用這一招，可以輕鬆把幾分錢的垃圾股合併成一塊多的優質股，然後繼續吸引散戶購買，繼續跌下去，然後再合股。像是老千股鼻祖、著名“仙股”00273hk的威利國際，就在十幾年間先後合併過5次，如今一股3毛錢的股票，相當於99年上市時的62萬5千股，也就是說越早購買這支股票虧得越慘。
“仙股”的仙並不是神仙的仙，而是英文單詞cent（1分幣）的音譯，意譯過來應該是“鋼鏰股”。
實際上券商以及專業投機者都不是傻子，反正市場上有的是可供操作的股票，完全不需要招惹馬競這隻屬刺蝟的。
對於蜂遊股份流通股不足的問題，港交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還有更多坑貨公司都沒有處理，怎麼着也輪不到馬競頭上。反正人家要得只是一個上市公司名分，給他就是了，然後幾年下來果然相安無事。
“其實也我是想不通啊，”劉書盟轉向馬競，接着說道：“不知道你的那些危機感都是怎麼回事兒？你對控股權的執念絕對算得上強迫症的範疇了。”
“嘿，我又不缺錢花，爲什麼要上市？”馬競嗤笑道，卻是避而不談危機感的話題。
其實他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楚，要是沒有e7u這個變數，他根本沒可能出現在這裡。
他之前的成績大約只夠上一所普通一本，或者大城市的二本，大學根本不會考到鷺島來，也就不會有蜜蜂集團，更不會有這座蜜蜂味極其濃厚的創新中心。
儘管他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象這樣的未來，但是不安感還是經常困擾着他。
馬競越來越嚴重的信息松鼠症，看到什麼知識和技能都想往自己腦子裡面裝，未嘗不是這種焦慮心情的外在映射，就像是一些人會在心情焦慮時會選擇瘋狂購物、大吃大喝，或者捏方便麪來緩解壓力一樣。
不得不說，收穫與破壞行爲帶來的滿足感，的確是人類傳承與血脈的治傷良藥，所以馬競沒有變成一個焦慮症或者精神分裂症患者，反而成了科學界的一朵奇葩。
事實上，他對論文和專利的看重，同樣也是這種不安全感的結果。就算出現了最最糟糕的情況，他不但失去了e7u帶來的神奇能力，就連小命也丟掉了，湯佳怡她們孤兒寡母不一定能夠保得住公司。到時候這些專利和技術書籍的版權就能救急了，專利20年、版權50年，也是夠吃好久了。
見到馬競不接話茬，劉書盟重新把話題撥回最初，笑着說道：“馬董你老說‘市盈率最高，不以分紅爲目的的上市就是耍流盲’，可是惠普5倍市盈率、黑莓日m五點二倍，爲啥你不投它們？”
市盈率是傳統上評價上市公司業績價值的指標，用股票總市值除以年盈利，倍數越高說明股價泡沫越大，反之則很可能是優質股，5倍市盈率意味着買入的話年投資收益可能達到20%。然而這些畢竟只是參考項目之一，並不直接等價於優質股票。
“嘁！”馬競鼻孔噴氣，對劉老三這種明知故問的調侃表示自己的不屑。
“說起來無論是原來的黑莓os還是被他們收購前的qnx系統，我都仔細研究過，的確算得上很有效率很安全的設計，可是他們太愛鍵盤了，註定要跟鍵盤一起被埋葬。”
除了第一代面向功能機的蜜蜂系統，後續蜜蜂系統都和ios一樣是完全爲觸屏設計的，後來雖然添加了鍵鼠支持模塊，但也只是和語音輸入一樣作爲觸摸屏的補充。而黑莓卻是直到13年才推出了旗下首款全觸屏手機z10，卻是已經太晚了。
後者源自汽車操作系統的bbx系統雖然標榜效率，但是推出太晚缺乏常用應用使其吸引力大減，雖然有官方提供了安卓應用轉制工具，允許用戶將後者轉制後安裝使用，但是兼容性並不完美，所以這款手機不出意外的失敗了。
即便靠着其他機型的銷售慣性，黑莓系統依然維持着第五大手機操作系統的地位，但是和前四位之間的差距卻在不斷擴大。
關於第四大操作系統榮譽的歸屬，蜜蜂和微軟以及各自友好的媒體都很謙虛地將其送給了對方，因爲他們更喜歡世界第三這個位置。至於960os幕後推手全智達那款號稱全球第三的tios，卻是根本沒有放在兩家眼中。
這樣的情況下，日m公司不受投資者看好，市盈率低至全球倒數，也就是自然的事了。馬競連業績優秀的蘋果股票都已經出空了，自然不可能看得上手下敗將的股票，哪怕再便宜。
至於惠普，馬競繼續噴氣，“咱可是玻璃門的股東，怎麼可能跳這個坑？”
“玻璃門glassdoor，這家公司你們知道吧？”馬競環視了一圈三人，目光停留在劉海洋身上，“老大你給介紹一下吧。”
“還好還好，我的留言貌似都是好話，”劉海洋心裡暗鬆了口氣，這才解說起來。
07年成立的glassdoor，是一家非常特別的求職網站，可以叫它“職場點評網”。員工可以在網站上匿名發佈工資、面試問題和對僱主的評價。
因爲部分解決了求職者與招聘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這家公司深受求職者好評，業務迅速擴充到上百個國家，而馬競名下的風投基金也在這家公司的股東名單裡面。
其實對於創業公司來說，風投挑他們，他們也在挑風投，特別是業績優秀的創業者挑選的餘地更加巨大。一方面要看風投開出的投資條件，另一方面也要考量風投的出身背景和能提供的幫助。
純粹只掏錢的風投通常不是創業者優先投靠的對象，甚至優先度還在名人風投之後，後者至少還有名氣和關注度，其參與投資的消息更容易上新聞更容易引起公衆關注。
所以，那些重生者仗着先知先覺搶購雅虎、google、fb股份之類的事情，在現實中其實很難發生。的確不排除有走投無路的創業者會接受歪果仁的投資，但是這種項目本身靠譜的機率同樣很低，好萊塢坑了無數指望避稅的德國公司，硅谷的創業者們也不見得都是好人。
有蜜蜂這樣的中文互聯網第四巨頭在手，馬競的投資優先級自然很高，除非碰到另外兩位姓馬的。
而惠普之所以和glassdoor扯上關係，卻是源自一個悲傷的故事。
因爲一百美元以下廉價智能手機侵蝕低端pc市場，不但世界範圍內網吧生意越來越不好做，這幾年pc廠家的日子也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而惠普作爲全球pc銷量第一自然感受到了更多的寒意。然後他們便在11年末豪擲103億美元，溢價約60%收購了英國軟件公司autonomy，希望藉助後者全球第一的語義計算企業搜索引擎進軍企業市場，結果卻是吃到了翔。
雖然後者的合作伙伴中不乏世界500強或者大國政斧部門，比如他們幫可口可樂和卡夫食品發現客戶反饋錄音當中的商機，幫助美國國土安全部發現潛在恐‘怖分子，但這家公司加入惠普大家庭後並沒有貢獻多少利潤，然後惠普在2012年對其進行了高達88億美元的資產減記，力主收購的德國ceo李艾科（léoapotheker）也被掃地出門。
就在幾天前，惠普更是把這家公司的前老闆劍橋博士邁克·林奇（迷kelynch）正式告上了法庭，聲稱正是後者使用假帳手段矇蔽了審計公司，導致惠普產生了鉅額虧損，併爲此索賠51億美元。
不過林奇這位“英國蓋茨”在交易中也只是賺到了8億美元而已，就算惠普打贏了官司也不可能把賠掉的錢拿回來。
這樁糟糕的收購倒是爲大衆貢獻了一個新段子：下回收購公司，別光顧着聽德勤（dtt）、畢馬威（kpmg）這些四大會計事務所的專業人士怎麼說，沒事幹上上glassdoor看看員工吐槽也許會更好。
林奇和他的“自主權”公司在gd上的評價可是一團糟，這至少表明這家公司內部矛盾不小、氣氛緊張，顯然不是一個真正欣欣向榮公司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