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公司有豪華食堂，有茶水間、娛樂室、按摩室、休息室，還能帶寵上班，零食無限供應，得空逗狗擼貓，想想就很美好……
再看自家公司，手裡捧着測試設備的夏良便忍不住輕嘆一口氣，沒有食堂、沒有遊戲機、沒有乒乓球和室內攀巖，僅有的茶水間也是普普通通，電視不大、椅子不夠軟，開水壺、咖啡機也很普通。
目光掃過牆邊落了灰塵的零食貨架，夏良再次鬱悶興嘆：別說沒有免費零食，就連自己掏錢購買竟也求而不得！
貨架上貼着“飛凡零食”標誌，下面則是掃碼購物的使用說明。可惜，貨架背後的運營公司早已倒閉跑路，只留下空空的貨架作爲風口過後一地雞毛的見證。
最近兩年，電商巨頭看到網絡流量見頂，接連鼓吹起面向線下的“新零售”概念，基於手機掃碼自助購物的街邊無人便利店和茶水間無人貨架隨即受到關注。
無人貨架因爲成本低廉、易於擴張，更是一夜爆紅成爲所謂風口，20億元創投資金蜂擁而至，數十家公司圍繞商場、寫字樓投放權展開慘烈的“百架大戰”。
一年時間過去，這場大戰已然決出結果，卻是無人獲勝的多輸結局。
有意思的是，無人貨架運營商大量倒閉或是改行，並不是白領瘋狂偷吃拿零食不給錢，而是他們口味太刁只買喜歡的，運營商平價補貨划不來、不補又賣不動，等到風投資金耗盡只能慘淡離場。
把懷裡抱着的盒子放在休息區的圓桌上，夏良扭頭看了眼樓外地面上各種落灰的共享單車，接着發出第三嘆：“所以說，不是什麼行業都能靠着燒補貼做起來的，見多了2VC的項目，風投也會學習成長呢！”
“唸叨什麼呢？”
循聲看去，卻是正好來茶水間泡茶的王山，連忙開口和上司打招呼介紹情況。
“打算測試投屏效果？”王山聞言卻是一挑眉，“直接截圖放大到原始尺寸不就行了？”
夏良搖了搖頭，“那樣終究不夠直觀，反正公司裡也有PT2和PT2+主機，索性拿到一起直觀比對一下。”
“也對，”王山被他說服，當下也不急着返回自己工位，笑着問道：“要不要我去幫你要機器？”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設備都是現成的，基於“哥布林”遊戲和茶水間電視機的測試平臺很快被搭建起來，還有若干空閒同事自發過來充當觀衆評審團。
電視畫面亮起，首先出現的是蜜蜂9光追版的遊戲畫面，植被茂盛、光影流暢自然，看起來似乎一切正常，只是似乎多了一點童話感。
耐心收集了評審團的意見，夏良拿起相機將屏幕圈入鏡頭按下快門。這才關閉投屏播放，換到PT2主機。植被依舊茂盛、幀數卻猛然上升一半，看起來更加生動細緻，只是光影表現似乎有所下降。
照例拍照收集評審團意見，夏良將遊戲平臺切換到PT2+，觀衆們頓時發出一陣雜亂細微的驚呼。場景還是原先那個場景，但是感觀效果卻有明顯提升，看起來就像突然注入靈氣活過來了一樣。
看着屏幕上翻滾流動的史萊姆，同事A忍不住嘖嘖感嘆：“還真是一分錢一分貨，PT2+賣到四千塊果然有道理。”
話音落下，旁邊就有同事B表示不服：“那手機怎麼說？算上手柄超過5500，效果還不如兩千多的PT2！”
“話不能這麼說，”同事A馬上反駁：“手機畢竟要考慮續航問題，4000毫安時只有15瓦時，SoC火力全開三個鐘頭就該到處找充電器了。”
說完這些，這人又轉向夏良，“只看投屏對手機不公平，小夏你還應該測一下拓展塢模式！”
拓展塢可以提供更好的供電和散熱，能讓移動設備爆發更加強勁的性能。
夏良無奈搖頭，“這臺送測手機只配了充電器。”
“充電器也行，”前者擺手說道：“蜜蜂充電器都帶快充功率沒有問題，比起拓展塢也只是少了主動散熱而已，反正咱們辦公室足夠涼快，被動散熱也夠用了。”
島城濱海背山氣候相對和緩，集中供暖通常要到11月初纔會啓動。對於他們這幫天天坐辦公的白領來說，暖氣開放前的半月纔是真正的冬天，等到暖氣開放進門就脫外套，反倒難以查覺冬的氣息。
這邊打趣着供熱公司，那邊夏良找到充電器和數據線給手機接上，然後啓動投屏。
信號源從PT2+變成蜜蜂9，遊戲畫質下降卻是頗爲明顯。不等大家表達感受，那位站出來力挺手機的同事就搶先說道：“先別急着試玩，切一下PT2畫面對比下！”
夏良依言照做，遊戲畫面重新出現，義務評審團頓時糾結起來。
單看畫面精細度，明是CPU、GPU核心更多的PT2佔優，可要是考量整體風格，勝出的卻是功率更小、核心更少的蜜蜂9。
好奇找到先前的照片對比一番，夏良很快便蹙起眉頭，插電前後設置完全一致，分辨率沒變、幀數略有提升，但是遊戲畫面帶給他的感覺卻是大不相同，更加接近PT2+的感覺。
注意到衆人臉上的疑惑，王山卻是輕嘆開口：“蜂遊顯然是把多出來的算力加到了光影渲染上，刻意加強了遊戲的奇幻感。”
聽見“奇幻感”三字，評審團衆人頓時面露了然，這東西說起來只是主觀感受，背後卻關聯無數細節，確切說就是調色和風格化處理。
電影、MV乃至廣告區別於日常自拍的地方，就在於他們擁有專業的後期製作，而後者限於成本要麼缺乏質感，要麼風格雷同。這一點在遊戲領域同樣明顯，國產網遊之所以飽受詬病，經常被玩家戴上“換皮遊戲”帽子，雷同甚至重複的視覺風格可謂“居功甚偉”。
“嘿，”有人搖頭輕嘆：“都說要搞電影化遊戲，結果連網遊也開始瘋狂播片，各種賣弄運鏡技巧和中文配音，像蜜蜂這樣借鑑電影后期技術的卻是少之又少。”
又有人說道：“國產遊戲還處在初級階段嘛，主流玩家還不在意這些，自然懶得去挖這方面的專業人才。”
“確實，”王山點點頭，“蜂遊率先這麼搞，是因爲他們要把單機賣去海外，必須把品質拔高到主流遊戲層面，正好他們有蜂影、逸快這些兄弟單位，借人過來指點一番也會方便不少。”
主編起頭，衆人很快展開對蜂遊的花式誇讚，就差說一句“國內遊戲廠商有兩種，蜂遊以及其他”了。
夏良見狀卻是有些着急，搖晃着手裡的流光戰刀打斷衆人，“跑題了啊！今天測評的重點是蜜蜂9光追版，不是蜂遊的遊戲！”
“都一樣，”老王微笑擺手，“現在只有蜂遊一家在做光追手遊，手機和遊戲的表現等於是綁在一起的。”
“老大你這話可就武斷了，”夏良摸出最近新買的酷牌10，低頭操作一番遞到王主編面前，“除了蜂遊，另外還有兩家公司也有光追手遊。”
好奇接過來一看，王山頓了樂了，應用商店篩選出來的兩款遊戲分別叫做《美麗新世界移動版》和《美猴王回合版》，出品公司則是老虎遊戲以及孤雲遊戲。這兩家公司和蜂遊合作親密，率先推出光追手遊倒也理所應當。
“‘美麗新世界’倒也罷了，增強畫質皮膚和玩具才能賣得好嘛，可這個‘美猴王’是幾個意思？它不是主打國畫風格的嘛，國畫哪來的光影？”
隨着透視技法得到推廣應用，西方油畫逐漸從沒有影子的宗教畫過渡到有影子的生活畫，生動還原、惟妙惟肖一度成爲油畫標籤。與此同時，東方水墨畫雖然特擴充了題材和風格，卻始終不重視光影技法，正統國畫都不會出現陰影。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傳統散點透視技法使得國畫家天然忽略多變的影子，另一方面也是作畫材質使然。
油畫使用油性顏料在紙板、木板、亞麻布上作畫，如有錯漏可以隨意擦除覆蓋，水墨畫卻用水溶顏料在宣紙上作畫，塗改覆蓋難度很高，畫家需要打好腹稿然後逐步落實，卻是無法如油畫那樣不斷觀摩修改。
“老大你肯定沒玩過這遊戲！”夏良笑着說道：“國畫沒有影子，遊戲裡面卻是有的，畢竟玩家都已經習慣了影子的存在。”
“嗯？”王山不由赧然，他不喜歡回合玩法，確實沒玩過這款蜜蜂老闆娘的遊戲之作。
低頭看了眼商店界面，他索性點擊啓動遊戲，很快就發現遊戲確實存在光與影，只是顯然經過特殊處理，看起來不像其他3D遊戲那樣鮮明，陽光不烈、影子也不濃。
光影表現趨向柔和輕緩，沒有太多反射和折射，這款遊戲本來無需改造成光追遊戲，之所以加入進來應該是爲了強化它的視覺風格以及增強抗鋸齒。
想到這裡，王山切迴應用商店，點掉“除蜜蜂遊戲以外”這個篩選標籤，面前頓時多了一堆熟悉的遊戲圖標。目光掃過，他很快找到了《秘境ol》還有《百將圖ol》的標誌。
把手機遞還給夏良，王山笑着說道：“這款設備拖到10月才發佈，然後一口氣上線二十幾款光追遊戲，蜜蜂還真是好氣魄！好配合！”
“嗯？”夏良低頭看了眼商店界面，這才後知後覺道：“單看首批支持的遊戲數量，蜜蜂的行動力確實甩了英偉達幾條街呢！”
“沒辦法，”有人笑着插話：“老黃家裡又不做遊戲，只能用補貼拉攏遊戲廠商。何況還碰上微軟這個豬隊友，也是流年不利了。”
雖然英偉達的光追顯卡率先上市，但同期上市的光追遊戲卻只有《戰地V》和《古墓麗影:暗影》兩款，後者還因爲優化糟糕而臨時跳票了光追功能。
更加糟糕的是，微軟原定發佈的Win10十月更新出現衆多bug，其中甚至有清除用戶文檔的惡性bug，這個補丁包只能和計劃一同發佈的DXR（DirectX Raytracing）功能一起延期，大多數沒有及時升級系統的玩家只能繼續等待。
之家軟粉遍地，也有不少怒其不爭的粉轉黑，此時既然有人提起微軟，話題卻是不可避免發生偏斜。有人忍不住吐槽起來：“話說微軟這是怎麼搞的啊？按月更新就不搞品控了麼？Bug一堆就推向市場，就不怕集體訴訟嘛？”
“也不能說是bug一堆吧，”馬上有軟粉跳出來護主，“兼容問題本來就需要大樣本才能測出來，而且正常人也不會在C盤存個人文件吧？”
前面的軟黑也是不甘示弱，馬上反駁起來：“C盤可是Windows的默認設置，別人懶得挪空間，還有錯了不成？”
“行了行了，”王山站出來打圓場：“微軟沒錯、用戶也沒錯，錯得其實是喬布斯，是他把用戶慣的越來越懶、越來越懶得折騰，然後就被微軟偶然的小疏忽給坑了。”
看到衆人都看過來，他又歪頭說道：“Windows系統雖然也以直觀易用著稱，終究有着DOS時代遺留的歷史包袱，各種設置、各種快捷鍵，不可能像觸屏系統一樣直觀到幾歲小孩都能熟練操作。用戶越是習慣使用智能手機還有平板，回到PC上就會變得越懶越笨，話說除了Ctrl C（複製）、Ctrl V（粘貼）這兩個快捷鍵，你們最近還用過別的什麼快捷鍵？”
馬上有人舉手，“Ctrl H（查找和替換）！”
聽見這話，王山卻是轉頭看了眼說話那人：“以後注意點兒，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爲好。咱們老闆可是跟用戶立了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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