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張許瑤忽然驚喜擊掌，恍然道：“我明白了！”
後者聞言，雲淡風輕隨口發問：“明白什麼？”
“當然是那三個問題，”迎着對方目光，張許瑤快速說道：“爲什麼要辦大學、爲什麼從大專起步、爲什麼要在老家辦，我終於想通了！”
湯佳怡欣然點頭，“想通就好。”
“不不不！”張老師搖起了撥浪鼓，“不是姐你說的那套，而是真正的原因！”
“哦？說來聽聽。”
迎着對方關愛智障的眼神，張許瑤奮然開口：“你剛說的那些都是騙記者的，真正的答案其實只有四個字，那就是：社會實驗！”
顧名思義，社會實驗就是針對特定社會問題，用來驗證特定想法、理論的技術操作行爲。
社會包羅萬象，社會實驗也是種類豐富，既有互聯網生存測試、比特幣生存挑戰、路人童婚態度測試等投入小見效快的個人實驗，也有福特之城（fordlandia）、蓋茨之城（belmont）這樣的投入大見效慢的造城實驗。
正如名字指向的那樣，福特之城由汽車大王亨利·福特（1863~1947）主導，作爲驗證他“農村工業化”理念的實驗基地。
1927年，世界首富福特先生派人聯繫巴西，在該國北部低價買下250萬英畝（約1萬平方公里）土地，試圖將那片蠻荒的熱帶雨林打造成以橡膠種植加工爲支柱產業的理想城市。
雨林土著被轉變成橡膠公司員工，在享受“恩賜”的免費食物、醫療與教育以及工作的同時，也被要求接受福特先生的價值觀，抽菸、喝酒、尋歡作樂一律杜絕，提倡游泳、看電影、打高爾夫、跳交誼舞等福特先生認爲健康正確的生活方式。
只可惜，這座理想城市從一開始就遇到雨林環境、風俗習慣、種植失敗等諸多問題，最終於1934年遭到廢棄。整個項目花費了金本位時代的2千萬美金，卻只留下一地殘垣斷壁，唯一的意義是爲歷史學家、社會學家乃至藝術家提供了重要的研究樣本。
亨利福特並不是第一個嘗試建造理想城市的富豪，也不是最後一個。
到了去年，世界第二富比爾·蓋茨同樣加入造城行列，他花費8千萬美元，在美國亞利桑那州附近買下2.5萬英畝土地，準備在那片荒漠上建設一座名爲belmont的新城。
不同於福特的橡膠城市，計劃中的belmont將以無人駕駛、高速互聯網、數據中心等新技術爲核心，倒是很符合蓋茨科技大亨的身份。
“一張白紙好作畫，”張許瑤看着湯佳怡道：“不管是福特的fordlandia，還是蓋茨的belmont，都刻意選在偏遠地方，你們的大學社會試驗當然也不例外！”
“呵！”湯佳怡笑了笑，“糾正一下，fordlandia確實很偏僻，但是belmont卻不偏，它旁邊就是450萬人口的大鳳凰城地區，各方面還是很方便的。”
張許瑤面色微囧，連忙搖手補充：“理解意思就行了！這個例子不行那就劃掉！”
“還有，姐你沒有否認，所以金城學院項目確實是社會實驗？”
“原來你也不確定啊？”
“最終解釋權在你們手裡，我硬說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又能有什麼用？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湯女士輕輕頷首，“金城學院確實在教學組織、考覈方式上有所改變，但這只是普通的教改探索，和其他學校的教改、課改沒有多少區別。”
“那不一樣！”
張許瑤忽然激動揮手，“其他學校頂多搞搞‘書院制’、‘大學科制’之類，本質上還是原先那一套，你們這個卻是掀了桌子從頭再來，完全不在層次上好嘛！”
“好吧，”湯佳怡微笑擺手，“腦袋長在你身上，隨便你怎麼想，只要別出去亂說就行。”
“這麼說就是了！”
撲閃着一雙閃亮眼睛，張許瑤遺憾說道：“爲什麼不讓說出去啊？要是公佈這個，都不用你們過來，媒體自己就會自己撲過來報道了。”
“教育這個命題太大，又不是立竿見影能夠起效的東西，沒必要招惹媒體。”
說到這裡，湯佳怡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官湖村別墅的事情，你知道吧？”
官湖村本是粵西一座普通村莊，卻因爲“富豪捐建別墅贈鄉親，反惹嫌棄難回鄉”的新聞而爆紅，成爲網民和媒體關注的熱點。
事情也不復雜，出身該村的陳姓富豪靠着銷售醋飲料和土豬發家致富，遂決定投資家鄉回報鄉親。他先是資助鄉親經營生態養豬場，接着又在村裡建設獨棟別墅和公寓，打算無償送給相親。
然而等到第一期別墅建成可供分配，他卻遇到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問題。人口多的家庭想要多分一套、外嫁外遷的強調自己也是官湖人，再加上養豬場二期扶持名單、索要舊宅拆遷補償等等事情，卻是卡在了分配階段，一些人的“不知足”硬是將這樁善舉變成了一地雞毛。
最終，別墅還是分出去了，用的是最公平的抽籤搖號方法。當地官方快刀斬亂麻，提出按5年前登記戶數抽籤分配並投票通過，如今房子已經住上了人。那些守着老宅要補償的、外遷定居別處的，也得到了二期別墅拆遷會尊重老宅戶主意見的承諾。
雖然事情得到了初步解決，造成的影響卻沒法快速消散，至少湯佳怡一說，張許瑤馬上想起了這件事，接着更是聯想到了不在此間的馬競身上。
“話說我哥當初不願幫村裡蓋房子，只願意修學校，是不是也是怕這些事情？”
“那時這事還沒有爆出來，你的競哥哥主要還是怕麻煩。自覺搞不定，他索性一早就避開不去觸碰。後面的發展也是如此，堅持只給學校投資，杜絕了很多雞零狗碎的事情。”
“哎對了，”張許瑤這時插話問道，“我哥把學校放到南浦，你們湯坊的人沒意見？初中倒還罷了，小學也要寄宿，肯定有孩子不習慣。”
聽她問起這個，湯佳怡卻是微蹙起眉頭，“他們還敢有意見？惹急了我把學校一關，大家一拍兩散！”
張許瑤眼睛發亮，馬上打聽道：“他們哪裡惹到你了？”
湯女士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說道：“湯坊去年的人口增長率是10%，多出來的基本都是6歲以上的學齡兒童。”
人口基數越小，變化率就越激烈，不過10%的比率以及新增人口全是學齡兒童，都說明事情並非自然形成。聯想到自家老媽單位獨特的學費制度，張許瑤頓時瞭然點頭，猜到了緣由。
爲了回報家鄉，馬競夫婦個人出資在老家建設南浦實驗學校。這所民辦學校設施全面、教學水平高，但學費水平也和發達地區接軌，超出當地消費水平。
雖也有高額獎學金可以衝抵學費，卻架不住有人想打歪主意。既然南浦和湯坊的孩子可以免費入學，他們便把子女戶口遷過去。作爲實驗學校背後的出資人，得知有人在挖自家牆角，湯佳怡自然有理由感到不爽。
緊接着，張許瑤又忍不住好奇問道：“就只是湯坊，南浦那邊就沒增加？”
“南浦還是村，遷移戶口要經村民大會多數票同意。”
“這麼搞特殊，沒問題？”
“不是特殊，差不多全國農村都這樣。”
“嘿！以前是打破頭農轉非，現在卻是爭着搶着非轉農，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湯佳怡搖頭，“沒那麼誇張，限制轉回農村主要是爲了防止有人專門去吃補貼，大趨勢始終還是城鎮化，就連農業戶口也都要取消了。”
沒在這話題上深談，湯佳怡遞給對方一張溼巾，接着拿出自己手機，“先擦擦，等下給你傳個遊戲，試玩下給提些意見。”
“嗯？什麼遊戲？”張許瑤隨便抹了下嘴巴，好奇問道：“蜂遊的新遊戲？”
“不是，是我公司投資的一款回合制遊戲。”
“你的公司？孤雲製衣？還是回合制？”
雖然出任多個佳境系公司的董事以及高管，但湯佳怡心中的自己公司卻是有且只有一家，那就是以前的孤雲寨，現在的孤雲製衣。
見她點頭，張許瑤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訝道：“服裝公司做網遊？我沒聽錯吧？”
“孤雲收購了一家網遊公司，專業的事情當然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那也很奇葩呀！服裝生意做的好好的，和蜂遊蜂影的合作也順順當當，幹嘛跑去做網遊？而且還是老土的回合制？還有版號的問題你怎麼弄？”
“我當然有我的理由，”湯佳怡也不多解釋，伸手和對方碰了下手機。
蜜蜂手機引以爲傲的guang近距光傳再次發揮作用，只是輕輕一碰，張許瑤就看到平面上多了個手遊圖標，“這麼快？是h5遊戲？”
“有h5版本，不過知道你是畫面黨，給你的是4k客戶端，全部傳完大概半分鐘，不過現在已經可以玩了。”
“又是什麼黑科技？”
“說起來有些複雜，你就當是手遊版的邊下邊玩好了。”
“也是，”張許瑤不再糾結這問題，仔細看向遊戲圖標，不由蹙起了眉頭：“剛纔沒注意，怎麼又是西遊？”
西遊、三國題材固然深受國人歡迎，然而再好的富礦也禁不住成年累月的挖掘，是以看到熟悉的齊天大聖孫悟空造型，張許瑤心裡便生出些許不爽以及疑惑。這還是因爲遊戲是湯佳怡的公司開發，若是別的什麼不知名公司，她有很大機率連看都懶得看。
“先別急着下結論，”湯佳怡對西遊題材的泛濫並非一無所知，當下只是笑着催她趕快進遊戲，“看看遊戲畫面，試着玩一會兒，再說好不好玩。”
點擊圖標啓動遊戲，張許瑤看到了遊戲的全名：“美猴王移動回合版，難不成還有個即時版不成？”
“嗯，蜂遊自己在做即時版本，把回合版授權給孤雲遊戲，兩款遊戲共享世界觀，有一些聯動設計，其他方面都是各自獨立的。”
“也對，反正蜂遊向來看不上回合遊戲，覺得沒技術含量。”
“技術含量其實還是有的，只是沒3darpg那麼明顯罷了。這款遊戲其實用了很多蜂遊的技術，當然都有給錢。”
“瞭解，老闆娘特權嘛，”開了個小玩笑，張許瑤完成快速註冊手續，正式進入遊戲世界。
“2d工筆國畫，這個畫風很贊吶！”擡頭看向湯佳怡，她好奇問道：“一上來就在美術上砸錢，虧了怎麼辦？”
湯女士聞言只是笑笑：“美術不夠漂亮，還怎麼賣衣服？”
“單靠衣服怕是包不住，人物建模這麼精細，一般手機怕是跑不動，到時又能有多少玩家？”
“不是還有h5嘛，問題應該不大。行了，捏臉等你有空了再弄，趕快給我進遊戲！”
“哦，”張許瑤點點頭，選了個預設的人類少女進入遊戲，“對了，怎麼角色都沒名字啊？”
“初始都只是普通人，身份要通過主線還有支線劇情獲取，確保每個人都能玩出自己的特色。對了，我們這個西遊是能取到真經的。”
國產網遊通常只把背景故事當作吸引玩家的媒介，遊戲裡通常只有前中期的劇情人物，後期劇情都被無視。兩款老牌“西遊”網遊運營十幾年，各種系統迭代了好幾個版本，主線劇情卻還沒推到大雷音寺，而玩家也都已經習慣了。
“聽起來還不錯，但願能做到吧！呀！光是新手村就這麼大，整個遊戲的地圖又該有多大？怪不得你說要guang半分鐘。”
“地圖確實比較大，畢竟是改編自主機版本，做的小了徒惹人笑。”
“也對，”張許瑤同感點頭：“畢竟是世界女首富的首款網遊，做得小了顯不出檔次來。”
湯佳怡聞言卻是搖頭，“嘿！都說了，那是媒體胡亂排的，根本沒有什麼可信度。”
馬競夫婦共同分享佳境集團股份，兩人又通過佳境控股間接持有蜜蜂集團多數股份以及遍佈全球的各種產業。這些龐大的賬面資產使得湯佳怡被福布斯雜誌收入全球女富豪榜，排名僅次於沃爾瑪創始人的獨生女愛麗絲·沃爾頓以及歐萊雅創始人的孫女弗蘭科伊絲·貝當古。
考慮到這兩位女士的財富大部分得自繼承，有人便提出異議，表示湯佳怡才應是世界頭號女富婆。當然，後者是堅決不承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