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謎,你有沒有喜歡過Mary?”
“啊?你說什麼傻話呢?Mary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幹出那種事來?”
“我也沒說你幹過什麼事啊?我只是問你有沒有喜歡過她?”
“…………”
××××××
燕輕眉沒有馬上繼續她的話,她很嚴肅地端着槍,連續八下將槍膛中的子彈全部射光了。
“我父親是一個軍人,在部隊服了三年的軍役。”燕輕眉射完之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然後一邊說一邊又開始再次裝彈。
“哦?你的父親也是軍人啊!”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恭喜您,您是神槍手,您的成績是十環、九點五環、九環、九環、八環、八點五環、八點五環、八環。”燕輕眉還沒等說話,在室內的一個喇叭中就傳來了一個很機械式地聲音。
他媽的,這個靶房還真高級,我都沒用過這樣的。竟然是全電腦控制,而且還可以電腦報環的。不過,我大致地目測了一下,這個靶房應該是三十米靶的,燕輕眉的這個成績對於一個地方的警察而言,已經足已傲視羣雄了。
“不賴。”我真心地誇了燕輕眉一句。
不過燕輕眉並沒有高興,她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端着手裡剛剛裝好彈的手槍再次平舉了起來,而遠處的標靶也已經自動地換了一個新的。
“我七歲那年我的父親死了,他是做爲一個烈士犧牲的,這個消息當初由市武裝部下達給我和我的母親。”燕輕眉的眼睛認真地盯着遠處的標靶,就彷彿她所說的事和她並沒有什麼關係一樣。
“啊?那真不幸,我應該向你致敬。”我對燕輕眉的事感到很意外,但同時做爲一個曾經的特種軍人,我還是覺得她的父親很值得我尊敬。
不過燕輕眉並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因爲在我說話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了第二輪的射擊。
“不錯,您的成績非常好。您的成績是九環、八環、七環、七點五環、七環、六點五環、六環、七環。”當燕輕眉再次放下槍的時候,喇叭裡也又一次地開始報出她的射擊環數。
我聽着電腦的報環,眼睛上下掃着這個和自己在一個屋子裡住了一段時間的女警察。我清楚地感覺到了她情緒上的波動,不說別的,就從這一次的射擊成績上就能夠發現。
“你——你怎麼了?”我試探着去問她。
燕輕眉還是沒有回答我,她低着腰開始了第三次裝彈。我在後面看着她那姣好的背影,這一刻我才發現了燕輕眉的真面目,她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強悍的女人,她也有孤單寂寞的一面。
“你能不能打一次給我看看。”燕輕眉裝完彈後,扭過身來,臉上帶着一種很悽楚的笑容。一隻手將她的槍遞到了我的面前,那把槍在她的手上,在燈光的折射下閃着刺目的銀光。
我默默地看着她,很久,才無言地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她的槍。
“其實你不應該爲小時候父親的早逝而一直感到難過,他的死是一個軍人最光榮的體現。”我一邊淡淡地對她說,一面扣動了扳機。
我射地很快,幾乎在中間沒有停頓,而且我並沒有像燕輕眉那樣很正式的射擊,我只是一隻手拿着槍,在雙眼看着燕輕眉的情況盲射。
“叮咚叮咚。”在我射完之後,室內的喇叭裡傳來了一陣很歡快的電子音樂,同時室內有很多的紅燈同時刷刷地閃了起來。
“您太棒了,您是真正的槍神。您的成績是十環、十環、十環、十環、十環、十環、十環、十環。”
槍神?我聽着喇叭裡的聲音不由得苦笑起來。三十米的靶距對我來說就是近距靶,別說盲射,只要讓我看清楚靶位,我蒙着眼睛在原地轉十圈後小空間速射都沒問題。
但是燕輕眉在聽到我的成績後,卻突然蹲在了地上,她把頭放在了自己的臂彎裡哭了起來。她哭的聲音不大,但是聽起來非常的悽慘。
“你怎麼了?喂,你別哭啊!”我頓時慌了手腳,將槍扔在了桌上後,急忙伏下身子去安慰燕輕眉。
“我的父親當了三年的兵,這是他——他的檔案上寫的,但是——但是我在三歲的時候就沒了——沒了他的消息,就連他的遺容——也沒見過,甚至——甚至都沒有他的遺骨。他生命中的最後四年裡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的——他的檔案上只有四個字,另調——另調他用。”燕輕眉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對我說。
“啊——”聽了燕輕眉的話,我就像被雷擊過一樣僵在了她的身邊。
我萬萬沒想到,燕輕眉的父親竟然也曾經是一個國家的特種人員。一般情況下,在檔案上會這樣寫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國家的特種兵,一種是國家的特務人員。
我蹲在燕輕眉的身邊久久沒有說話,我知道做爲一名國家的特種工作人員,他的生命一直就是朝不保夕的,隨時都有可能會爲國家而犧牲,就如同黑豹。燕輕眉應該就是一名國家特種人員的遺孤,他的父親很有可能是在執行某一次行動時喪生的。想到這裡,我突然對燕輕眉有了一種親切感,就彷彿她是我的親人一樣。
“我的母親也因爲——想念我的父親——過度,在我十歲——十歲那年鬱鬱而終了,我是靠着父親當初留下的——留下的撫卹金才——完成了學業,畢業後——當了一名警察。”燕輕眉接着說她自己的事,不過她在說的時候,哭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我的臉已經完全麻木了,我慢慢地伸出手臂摟向了燕輕眉的一個肩膀,在這個時候,我已經不知道應該再怎麼安慰她了。
燕輕眉還沒等我的手過來,就猛地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裡。她緊緊地抱着我的身體,開始嚎啕大哭,那哭聲讓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我曾經是國家的一名特種士兵,我們在一開始作訓的時候受到的第一個培訓就是政治教育。我到現在還能將當初的一些口訓倒背如流,教官告訴了我們一個現實,那就是我們的工作是全中國最危險的工作,我們隨時要有爲祖國奉獻生命的心理準備;但是同時我們的工作也是全中國最光榮的工作,沒有人知道我們,沒有人明白我們,我們就是這樣在默默地用自己的生命來爲自己的祖國悍衛尊嚴,雖死無悔。
不過我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我們也是有親人的,我們之中大多數人都有父母和姐妹,甚至還有伴侶和兒女。我們犧牲之後,這些人怎麼辦?他們會怎麼樣的痛苦?
這時我又想到了黑豹,想到了這個因爲自己的一時疏忽而犧牲的親密戰友,他也應該有自己的親人,不知道現在他的親人都怎麼樣了?是不是還能在地方幸福的生活?
“你跟我來。”就在我的思緒正天馬行空般地流轉時,我懷裡的燕輕眉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揮起袖子擦乾了眼淚,站起身,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沒有抗拒她,我就像一根木頭一樣隨她能將我帶到哪裡。
燕輕眉拉着我走出那個靶房,一直走到三樓拐角處的那個小吧檯處。在那裡,我再次看到了那個人間尤物Mary,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過來的。
此時Mary正坐在吧檯裡面的一個高腳椅上,一隻手上夾着一支香菸,一隻手上端着一杯赤紅色的血腥瑪麗。
Mary看到我和燕輕眉走了過來,就笑着給我們兩個一人倒了一杯同樣的血腥瑪麗,然後饒有興趣地看着我們,就好像我們兩個的臉上突然長了一朵狗尾巴花一樣。
щщщ.Tтkā n.c o 燕輕眉並沒有理Mary,剛走過來,她就將臉轉向我,表情非常嚴肅,一隻手還指向Mary。
“你知道我爲什麼認識Mary嗎?就是因爲她的老公和我父親一樣,都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反正莫名其妙地就是接到了武裝部的一封通知,說是爲國犧牲了。而她老公的檔案上也有兩年的時間是什麼另調他用,我們是一起在武裝部問詢的時候認識的。”
“咳咳,小眉,你說這個幹什麼?”Mary顯然也沒有想到燕輕眉會突然提起這個,不過她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片闇然。
“沒想到你們兩個還都是烈屬。”我搖搖頭,淒涼地笑了一下,隨手拿起Mary給我倒的酒,仰起頭就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我沒有料到這個酒會這麼烈,快速地入喉讓我馬上就激烈地咳了起來。
“Mary,你聽我說。”燕輕眉抽動了一個鼻子,然後又將那根手指指向了我。
“這個人叫趙飛謎,是李蝶的同學,他當了七年的兵,剛復員回來的。他的人事檔案我看過了,最後的四年也是另調他用。”說到最後,燕輕眉的眼睛發出了光。
“什麼?”Mary愣了一下,她看了看燕輕眉,又看了看我,好像是不能相信。
我看着Mary點了點頭,剛纔被酒嗆了一下,現在還有點不太能說出話來。我使勁地咽起了唾液,以便能讓我的嗓子感覺舒服一些。
“呵。”Mary盯着我看了一會,突然很傷感地笑了一下。
“算了吧,小眉,我想開了。人死都死了,還去研究那些事有什麼用?而且那個死鬼他爲國捐軀也是事實,挺光榮的,不管怎麼樣,總算死得其所。”Mary話音一落,就狠狠地吸了兩口香菸,然後又喝了一大口酒。
聽到了Mary的話,燕輕眉一屁股就跌坐在了自己旁邊的一張小椅子上,一雙眼睛裡有一種說不什麼的神情,好像是淒涼,又好像是難過。
“對不起,二位。”我想了一下,覺得應該對她們說點什麼。
“鑑於我國的憲法以及軍人的操守,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們。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你們的親人絕對是爲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犧牲了,他們的過逝對你們來說也許是非常地痛苦,但是對於他們自己而言,卻是無比的光榮。”說完後,我後退了兩步,然後恭恭敬敬地向這兩位美女鞠了一躬,就算是我對所有特種士兵親人的一點敬意,更也許也算是我對黑豹的一份歉意。
兩個女人並沒有說話,Mary只是繼續在抽她的煙,喝她的酒;而燕輕眉則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們兩個就好像沒看到我的動作一樣。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再接着,燕輕眉就領着我向Mary說了聲BYEBYE一起離開了這裡。
不過,我可能是情感波動地比較劇烈,我一直沒有看到在靶房的深處,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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